“什麼要求?你說。只要三叔公辦得到的,三叔公一定幫你辦了!”因爲青竹應承了要給族裡頭置辦族田、學田、還要修學堂什麼的,夏明福這會兒心裡頭正高興,連想都不想,就直接開口說道。
其實,不等夏明福說完,夏三奶奶就忍不住的踢了夏明福幾下,不過夏明福倒是完全沒有把夏三奶奶的提醒給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青竹如此‘懂事’的孩子,怎麼可能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呢?
只要要求不過分,那他幫他辦了又能怎麼樣呢?
反正他能管的,也只有老夏家在大青山腳下的這一支而已,左右,不會真出什麼天大的事情。
說起來,夏明福還是好的,得了自己想要的好處之後,這想法都變得不一樣了,在他心裡頭,青竹整個人都‘懂事’了起來。
不過,實際上青竹當真沒有提那種不切實際的要求的念頭,她只是看着夏明福說道:“三叔公,你也知道,青竹是個女孩子,當初阿爹還在的時候,青竹跟着阿爹學了不少的字,這纔有了後來可以自己看醫書,學本事的事情。”
“所以啊,青竹想說,既然是咱們的族學,那族中的女童,是不是也可以跟着男童們一起,學習呢?”
實際上,青竹說的,也不是什麼實話,她要說出實話來,那真的會到一種駭人聽聞的地步。
她其實只是想到現在的時候,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樣,都是可以坐在教室裡頭讀書學習的,而在這個時代,這些女孩子就只能在家裡頭待着,不能去學堂讀書,最多就是那些真正的大戶人家,在家裡頭請專門的女先生,來教自家的姑娘。
這樣想着,青竹心裡頭難免會有些可惜,當然,也略微有些不平。
所以,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讓女孩子跟着一起學習啊……”聽到青竹這不算過分的要求,夏明福這一次倒是沒有滿口答應了下來。
說起來,夏明福其實是一個頗爲重男輕女的人,從當初他對着?嘀窈頹嗌懶礁鋈耍昧街植?同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
剛剛聽明白青竹的要求之後,夏明福本能的就想拒絕的,可是看着青竹的眼神,他拒絕的話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這說起來,出錢辦學堂的,是一個女子,若是再在這件事情上面,重男輕女,那……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可是,這是夏家的族學,這族中的男童嘛,日後都是族裡頭的人,可女童們長大了,那都是要嫁人的,那不就是別家的人了麼……
更何況,別的人家也沒有這種先例啊。
一時間,夏明福猶豫不決起來。
青竹看出來了夏明福的猶豫,她一直都知道,夏明福是個重男輕女的人,當下幽幽開口,說道:“三叔公若是爲難,那就當青竹沒有說過吧。”
說着,青竹低低嘆一口氣,接着說道:“說起來,青竹也是女子,早晚也是別家的人,本不該管宗族裡的事情的,是青竹逾越了,還請三叔公見諒。”
青竹這話,說起來就有些意思了。明面上是說,不應該提這讓女童也一起入學的事情,可實際上隱隱有些不能讓她一個‘早晚是別人家的人’的女子,來做這種買族田,辦族學的事情。
青衫聽到青竹的前半句話,就有些急了,後半句話乾脆就沒聽,只是猛的一扭頭,拉着青竹的手說道:“阿姐,你永遠是我阿姐,可不是什麼別人家的人!”
夏明福聽了青竹的?埃布繃耍還鋇牡愫頹嗌蘭鋇牟灰謊鬧氐閌竊誶嘀竦暮蟀?句話,生怕她會忽然改口,說不捐助族裡頭那些東西。那到時候,這煮熟的鴨子可就要飛走了……
想到這裡,夏明福連忙看着青竹說道:“青竹啊,三叔公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了。三叔公只是擔心,到時候先生會不願意,畢竟那些讀書人,都有一個什麼講究,叫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還有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你說是吧?”
“再有一個,三叔公也擔心那些家裡頭有女娃的族人不同意,畢竟女娃們在家裡頭,多少能幫着做些事情,就是掃個院子,喂個雞,也是好的啊。你也是知道的,咱們這莊戶人家,真要忙起來的時候,那可是全家大小,但凡能幹一些活的,都要幫着幹活的。”
“所以啊,就算三叔公在這兒答應你了,那他們不送家裡的女娃去學堂,我總不能仗着自己是族長,就逼迫他們吧?你說是吧?”
“三叔公說得是。”青竹點點頭,看着夏明福說道:“怪青竹沒把話說清楚。其實青竹是這樣想的,到時候儘量的,找兩個願意給女童們上課的先生,最多多付一點束脩就可以了,想來也不是每一個教書先生,都是那種只認書理,不知變通的,您說對吧?”
“再說了,族學本來就只是蒙學,起個蒙而已,族裡的女童也就小的時候,去跟着學一些東西,長大一些,也就回家去了。這該幫着做活,就幫着做活,該學針線,就學針線。”
“更何況,這學堂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開課的,那下了學,她們不是也可以回家幫着做事情嘛。就好像當初青衫一樣,每次下了學,他都會幫着我,做一些家務啊什麼的。”
說到這裡,青竹扭頭,看向青衫開口說道:“是吧,青衫?”
“嗯,是。”青衫低着頭,不看夏明福的臉色,然後點了點頭,開口應道。
等青衫應了之後,青竹再一次看着夏明福說道:“至於那些不願意的家長,那就由着他們去了,總會有人願意送家裡頭的女童來上學堂的,青竹只是想請三叔公,不要把這些孩子擋在學堂外面而已。”
“呵呵,這樣啊……”因爲這一時半會兒的,夏明福心裡頭沒有想出來能說服青竹的言語,只好乾笑幾聲,還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頭,不停的在心裡頭想着說服或者說反駁青竹的話,不過總是想不到好的。
因爲剛剛青竹已經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他當真是不好拒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