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有着以往的教訓在,想到了嫣紅那兩巴掌心中總有點火苗涌動,此時條件反射手中一翻,一根銀針就捏入手指間。在樑文月靠近她身邊的時候,狀似害怕抵擋一般,擡了擡手,尋準了位置,銀針就已經刺入了樑文月體內,然後又輕快地抽出,她不能留了痕跡,雖然效果沒有那麼好,但是也足夠教訓她的不敬了。
樑文月突然感覺好似螞蟻夾了下,手臂一酸,渾身一顫,被夾的地方猛然間升起一股又酸又癢的感覺。樑文月陡然收回手臂,控制不住顫抖起來,另一隻手已經在手臂處胡亂抓起來,隔着厚厚的衣服,可止不了那感覺,樑文月只想撂高了衣袖重重抓來。好在她還有一絲理智在,知道這樣的做法會讓自己的婆婆,端坐首位的範氏看不起,只能強自忍着那衝動。
範氏本來見到樑文月衝到藍喬身邊,想要阻止卻阻止不及,正擔心如果藍喬在自己這兒被打了,該如何是好。她怎麼着也得主持公道。況且自己的兒媳這般行徑,實在是丟了她的老臉。
結果樑文月還未曾碰到藍喬,就已經好似癲癇了一般,嘴裡還嗷嗷嗷叫起來,手上也不閒着,不停地在自己手臂上抓撓,真是無限失禮。
範氏看不下去,輕咳一聲,板着臉,對樑文月身後的棉兒等人喝道:“你們還不把二少夫人帶下去。”
“是!”棉兒看見範氏生氣,有些害怕應了聲,急忙去拉樑文月。她也不明白樑文月這是怎麼了。樑文月心中焦急,手臂上的酸癢卻讓她心情煩躁。被棉兒一拉,想要掙脫。用力一甩就打在了棉兒臉頰。
棉兒不敢置信看了下樑文月,見到樑文月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再看範氏的表情更加陰沉,也不敢多話,只低着頭,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樑文月甩了棉兒一巴掌之後,陡然就覺得這酸澀好了很多,人也慢慢停了下來。呆立原地,不明白爲什麼身體突然之間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適才爲何會做出這樣離譜的行爲。
是藍喬麼?再看藍喬,她還是那副看好戲的模樣,樑文月氣血上涌,就要發火,範氏已經狠狠喝道:“還嫌丟臉不夠,秋竹秋笛,讓二少夫人好好在院中反省反省。沒有想清楚前不用出來請安。”
這就是變相的軟禁了。
樑文月怒意橫生就想罵人,好在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看見範氏一臉鐵青,知道自己今日再鬧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樣一想,樑文月面色一轉。哀哀哭道:“婆母,您可要爲我做主啊!如若不然。這女人就要騎到我頭上去了。我堂堂三品官員的女兒,竟然還爭不過一個青樓女子……”
範氏見樑文月服軟。嘆口氣,阻止她說得越來越難聽,想到自己的丈夫,還有那個得意囂張的俞氏,不由有些同情起樑文月來,只道:“你不用擔心,我定會爲你做主。”
樑文月抽抽搭搭謝了範氏,這才慢慢悠悠往門外行去,悄然回頭,果不其然見到藍喬看好戲的神色,一口氣差點提上不來。強自嚥了回去,心中暗恨道:總會有你好看的時候。
藍喬面上一片閒散,心中也有些疑惑,難不成真是趙寶琳?自己認識的青樓女子,除了她還有誰?這廂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二伯母,看來今日我真是來得不巧,竟然讓嫂嫂誤會了什麼,我怎會認識什麼青樓女子。”
範氏心中煩悶,眼前的藍喬也讓她堵得慌,卻還只能笑道:“你嫂嫂今日是氣得口不擇言了,唉,還真讓你看了笑話。郡主大人大量,不要介意。”
藍喬忙說道:“哪裡,藍喬不敢。嫂嫂看來是對二哥有些誤會,心情不好這是難免。我今日還要去新府整理一番,藍喬就先告退了。”
範氏臉色難看,卻強自笑道:“這是自然。”
藍喬退了出來,眼角瞟到範氏已經氣急敗壞的模樣,身子繃得老直,拳頭捏得好似鋼精鐵骨一般。還只剛出了門,就聽見裡面碰一聲,似乎是什麼重重地拍在桌面。
藍喬微微一扯嘴角,若無其事行了出去。目光不期然落在不遠處兩個身影身上,一男一女,男的殷勤女的冷漠。正並肩往範氏這屋裡行來。呵呵,範氏這兒又得熱鬧一陣了。
藍喬心中所想,腳步卻並沒有停下,只管往前行去,出了院子,沒有和對面兩人正面相撞。她縱然想看熱鬧,可是範氏今日已經很惱火了,如果還呆在這兒,只怕就真的會惹得範氏也對她惡語相向,見好就收行了。
不過可以想見等會兒的情形,得了,日後讓何小姑去打聽一番,沒有得不到的消息。
何小姑等人已經在外面等候,只不過三輛馬車,這還連上了何小姑等人的衣物等東西,其中最大的物品就是上一次尹書送過來感謝她的箱子,想到這兒,藍喬不禁摸了摸脖頸處的玉,她本來想着還給尹書,卻不知怎的上一次在梅林見面的時候因爲被人誣陷,一時忘記了這件事。
回絕了他的提親,羣臣宴中也不曾指婚給他,他年齡也不小了,這一次他是不是會被家中強迫訂好親事呢?應該……會的吧!
藍喬不無遺憾地想,依照古人的觀點,十七八歲就一定要成家立業了,許多人十四五歲就做了爹,他已經不小了。
默然解下那玉佩,放入了今日出門的時候帶在手中的盒子。帶着這個玉佩,表面上她說服自己是要還給尹書,內心深處,也許她自己一直都不曾注意過,他是不是也在不經意間留下了一點位置呢?
藍喬搖搖頭,把這綺思埋入心底深處,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要活得舒心,就不得有衆多欲望。過着眼下自由的日子,在這個世界來說,就是得來不易的美好生活。
郡主府的位置靠近京城中城區,這地方達官貴人的宅子居多,又是近宮城。藍喬已經聽說過這宅子以前曾是一位公主的府邸,不過這位公主不長命,皇帝對她也並不是很重視,招了駙馬,還沒有成親就因疾病過世,這宅子就一直空着,空了十幾年了。
這一次封了藍喬爲郡主,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另外賜一棟宅子,也不知皇上是什麼原因,專門還御賜了這空置許久的宅子,管它人家說什麼不詳的話語,她哪裡害怕這些。也好,這位公主沒福分嫁人,她也是孤家寡人,算起來,還是和她很相襯。
因爲要入新主人,雜草本來已經到了人的半腰,門外的石獅子本來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大肆清理了一番,如今煥然一新,神采奕奕看着過路衆人。
主廳等房間中的東西陳設重新佈置,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高掛,原本的匾額公主府,已經變成了“益輝郡主府”。
匾額是新做,這題字還是宮中派人送來,藍喬覺得這字兒挺像是蕭宇的字體。高高匾額下,銅製的油了紅漆的大門大方而深沉的把內外隔成兩個不同的空間,一如既往莊嚴肅穆守着宅邸。
藍喬站在門外看了一陣,就好似丈母孃看女婿一般,越看越滿意。這當口,已經有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從裡面行了出來,看到藍喬模樣,兩人驚詫了下,對望一眼,然後齊齊上前道:“來者可是益輝郡主?”
藍喬愣了下,想必自己的形貌他們有所瞭解,點點頭笑道:“你們就是守着這宅子的下人?”
當下那兩人即刻跪下,行禮道:“見過益輝郡主。”
藍喬這還是被封爲郡主之後第一次有如此濃重的待遇,頓時就被驚了下,這樣的跪禮,還有些不習慣,不過好在詫異的情緒在瞬間之後就被掩飾下來,藍喬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往一旁挪一下的腳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們的跪禮。
藍喬只覺得周圍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反應。這兩人的動作雖然恭敬,但是藍喬並沒有感受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
是想看她會驚慌失措,還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藍喬淡淡笑道:“起來吧!你們兩人各自報了名字,然後讓衆人在廳堂中集中等候。”
那兩人愣了下,分別道:“小人惜福(惜銀),見過郡主。”
藍喬點點頭,這才慢悠悠往裡面行去。
惜福惜銀兩人不敢在藍喬身前行動,只躬着身子等她進了大門才尾隨入了門,然後兩人對望一眼,分散開去喚人。
藍喬沒有理會惜福惜銀的眼神,暫時不管他們那麼多,只要等會兒給她喚來了人就好,如果磨磨蹭蹭,辦事不力,直接就把他們給免了。
當然如果做事利利索索,把藍喬的吩咐放在耳中,態度又不錯的話,自然會倚重着些。
所以這是一個考驗,也是一個機會。
被撥來伺候藍喬的這些人,都是其他皇子府中或者宮中伺候慣了主子的人,哪裡不會做事,單看他們夠不夠重視藍喬,有沒有真正把藍喬放在心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