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趕緊着拆開,急匆匆才抽出來一看,臉上的焦慮慢慢散去,露出笑容。
何小姑也鬆了口氣,笑問道:“郡主,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藍喬笑道:“正是,旱情已經得到解決,藍宇不日就會回來。”藍喬有時候還是改不了叫他蕭宇。
何小姑高興道:“那樣就好,郡主也不用每日裡焦急。”
藍宇擡起頭舒口氣,一行大雁已經飛過,天空中一片開闊,白雲蒼狗,變幻無窮,唯有親情依舊在,藍喬腳步輕快轉身往琴韻軒中而去。
迎面而來梔子花香味撲鼻,白色的花朵掩映在幾叢竹子中,空氣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郡主,我看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您就是杏林堂的大夫了。上一次去尋謝大夫的時候,我就詢問過那對夫婦,他們也知道杏林堂的大夫是姓藍,是個女子,可能與藍府有關。現在您這段日子完全沒有掩飾,只怕沒有什麼人不知道杏林堂的大夫就是郡主了。還有,那個名聲可能也傳了出去……”何小姑一邊跟上一邊道,說起來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藍喬笑道:“這樣不是很好麼?”以往在藍府勢單力薄,連去醫館都沒有自由,如今不用擔心嫁人的事情,用區區一個婚姻就換來了自由,何樂而不爲?
何小姑有些怨念,“芍藥姐都成親了……這該死的元真……”
藍喬回頭眨巴眼頗有深意看着何小姑道:“如今不好麼?難道說,小姑看上誰了?我早就說過了,一定會爲你尋個人家。芍藥嫁了鷹三石,三十三十,想必前面還有二十九個,鷹邇應該就是第二個。選擇的餘地還是蠻大的吧”
何小姑知道藍喬又開始胡說八道,只沒好氣接口道:“是啊,是啊,鷹邇排行第二,說不定是按照功夫排行。”
藍喬驚訝道:“沒想到小姑竟然想得這麼深遠,這麼說來芍藥到時候可要喊你做二嫂了。”
翠珠在前面候着,聽見了兩人的胡話,不由笑得很像只小狐狸。
藍喬驚訝道:“翠珠什麼時候向狐狸偷師了?”
翠珠還是抿嘴笑不停,目光卻落在藍喬身後,藍喬若有所覺,猛回頭一看,身後三米遠處竹子旁的地面立着一個筆直的人影,高大威猛讓人一見就心生滿腔安全感。若非是面部表情過於僵硬,神情過於難看,還算是英俊小生一個。
何小姑面頰通紅,心裡只把藍喬痛罵一頓,卻再也不敢擡頭,只低着頭在地上畫圈圈。
藍喬有瞬間怔愣,沒想到再去調侃何小姑,只疾步上前道:“鷹邇,你怎的回來了?蕭宇呢?”
鷹邇抖了一下嘴角,板着臉神情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郡主,六殿下處理完了事情,聽聞芍藥和鷹三石成親,擔心郡主身邊沒個使喚的人,所以着我先過來,郡主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
最後一句話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目光瞟也不瞟何小姑。
藍喬笑眯眯道:“好了,好了,鷹邇不用這樣嚴肅,我不會罔顧你的意思,隨意牽線,這些事情總要你情我願纔好,我是很開明的。如果你不喜歡何小姑,那翠珠……”
何小姑一跺腳徑直走了,鷹邇目光只定定看着地面。
翠珠見扯上了她,不由咳嗽道:“郡主,您再說,身邊就沒人伺候了。”
藍喬捂着嘴笑了笑,她一定是太清閒了。最近萬事勝意,總會讓人得意忘形。
“鷹邇,你過來了,殿下身邊怎麼辦?”藍喬正色道。
鷹邇見到藍喬恢復正常,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道:“郡主不用擔心,殿下身邊還有很多兄弟。”
二十八個……
藍喬這才放心,問道:“如今我正有事情讓你去查查。”藍喬看了眼翠珠,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翠珠點點頭,到鷹邇身邊轉告。
鷹邇聽完,擡頭拱手道:“郡主放心,很快就會有消息。”說完就躍上了竹叢上端,之後又幾個起落,迅速出了郡主府。
何小姑已經站了回來,看着藍喬道:“郡主,您是想看看這兩人……”藍喬覷了她一眼,點頭又往琴韻軒而去。
鷹邇的辦事效率很高,不過一日功夫,藍喬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看着手中的紙條,藍喬笑了笑,順手遞了給身邊的兩人,何小姑和翠珠,另外的林曉芬她還是沒有這般親近,畢竟感情是需要時間來培養的。
何小姑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原來這柴臨淵竟然是兩年前因診病不利被朝廷斬首的柴御醫的公子,家中也被抄沒,僕人們樹倒獼猴散,就剩下他和弟弟。”
藍喬低着頭沉思,白玉手鐲晶瑩玉潤,摸起來很是潤澤舒服。柴臨淵兩兄弟的遭遇和她與藍喬兩人的遭遇很相似。上次給了他十兩銀子,他當即就尋了一戶沒有子女的家中把他弟弟送了過去撫養,那樣好過四處流浪。自己就專心在府中學習。
藍喬想了想,對翠珠道:“你去尋了個人把他弟弟接過來府中,我們地方也是有的,然後讓人請個書塾來教授一番。”
何小姑有些吃驚道:“郡主,您對他這般好,有這必要麼?”
藍喬笑道:“姑且不說他們兄弟兩人很有骨氣,單就看看柴臨淵的一手醫術,就不是無能之輩,如今我們把他拉攏過來,讓他以後學成了也待在杏林堂中,這就是爲了杏林堂好。”
何小姑道:“郡主,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對柴臨淵特殊點,另外的八人會不會有些芥蒂?”
藍喬道:“只要他們也有這個本事,我也會同樣對待他們。”
對人好,也不能毫無原則,那樣會助長人不勞而獲的心態。
何小姑應下了。
“這孟三妹該是待不住的了,要不要讓人通知孟府的人過來?”翠珠看了看紙條忍不住道。
藍喬遲疑了下道:“這事情倒是要注意些,孟三妹是受不了後孃的虐待,我們知道了固然要管,可她燒了後孃的正房,這可是造成了好幾人受了重傷。只怕被孟治知道了,也會要遣了她回去。這可是人家的家務事,更何況她也有不當之處,就算我是郡主也說不了什麼話。總不能強行讓人家女孩兒不回家。”
加上柴臨淵一共九人,這九人只是學徒性質,是沒有籤賣身契。和府中的丫鬟僕役不同,所以藍喬也就沒有權利去留了孟三妹在家中,如果她父親強行要帶她回去的話。
“這樣吧,先把這事兒瞞下來,只做不知道就好,等過段日子,孟府查得鬆些了再說。讓孟三妹就留在府中不要出去。”
知道了幾人的底細,藍喬總算放了下心,就算是有點兒小麻煩,也不必放在心上。
“明日裡讓人清理下荷苑,我們等過幾日就搬過去。”
翠珠即刻着人去做事兒。
荷苑靠着碧江,現在又沒有到夏日,河水如玉帶纏腰,京城這細腰美人兒在這個時節總也格外的水潤。
藍喬斜靠在欄杆邊,翻着書,伊人不需要她看管,上午去了杏林堂中,現在已經臨近傍晚,霞光散在江面,落在藍喬頭上、書上。擡起頭來,空氣中似乎有着一道道的光圈。
光圈中什麼都朦朧,藍喬擡眼望去,似乎看見蕭宇對着她微笑。擡起手來遮了下眼睛,就聽見一個朗潤的聲音道:“姐,可是見到我回來了才這般激動到流淚?”
藍喬裂開了嘴,放下手,眼前就站着一個精神爽利的少年,揚着大大的笑臉看着她。
藍喬站起身,拉着他左右打量,道:“曬黑了啊嗯,似乎也長大了點啊”
蕭宇一身淡紫錦衣,還未成年,頭髮只是簡單的綁在了腦後,下端披散在肩部,皮膚黝黑,神情堅毅,才十二歲的少年,此刻已經顯得好似個大人般。
“來,和姐說說,你這次有些什麼收穫?”
蕭宇在藍喬旁邊坐下,額頭上竟漸漸皺成個川字,道:“姐,今次出去我才知道,百姓過得什麼樣的生活。當年要不是姐你懂得醫術,只怕我的命運不會比他們好過。”
藍喬點頭道:“你能夠了解這些,看來此行收穫不小。”
蕭宇這才把事情一一道來,他們一行幾人開始到了祝州,還直到外城,就已經見到很多百姓流離失所,想要步行出了這幾州,很多卻在半路倒下。開始這一幕讓蕭宇很是震驚,馬車中所帶乾糧布帛和水有限,不能救助,只得等到了祝州州郡才說。祝州御史還不算昏庸,只是卻也對這天災無法。到了祝州當即開壇求雨,半日後果然就天降甘霖,一時間蕭逸訓的聲望到了頂點,每日頂禮膜拜百姓不斷絕。
祝州還算順利,只是後面的福州馬州就遇到了少許麻煩,一是百姓見來了上官,一時間告福州御史的狀子不少,蕭逸訓自然要嚴肅以待,依仗太子身份,皇上給的御詔,要強行辦了這福州御史,沒料到狗急跳牆,這福州御史糾結了人要暗害蕭逸訓和蕭宇,好在他們身邊還跟着尹書,尹書掌管的鷹字衛早得了消息,總算化險爲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