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有些緊張,卻想到方纔藍宇之言,硬生生把那緊張壓了下來,她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頭腦卻越發清晰。
目光看也不看假山處,藍喬靜靜打量藍遠翼。
藍遠翼不由收回目光瞪了她一眼道:“醜八怪,你看着我做什麼?”
藍喬淡淡道:“沒做什麼,只不過想看清楚那天晚上是誰想要綁了我去。”
藍遠翼瞪着她半響不語,藍喬靜靜瞧着他,兩人目光交錯,一個目中平靜無波,一個卻漸漸浮躁。
“我告訴你,我可不會認你這個堂妹。別以爲祖父答應了讓你們入藍家,你們就真當自己是藍家人了,你們這些下賤的……”藍遠翼話還沒說完,突然“哎喲一聲,捂着嘴。
藍喬聽了這話正氣憤得很,突然變故,有些不明看着藍遠翼,見到他氣急敗壞左右張望叫道:“誰?誰?是誰?”好似被咬了舌頭一般,說話有些含混不清。
藍喬更覺得奇怪了,細細盯着他嘴角瞧了瞧,發現指間隱隱有血絲滲出,也不知道是誰弄的。
藍喬心中一動,瞟了眼藍宇,見到他也是一臉無辜的表情,不由更是疑惑,莫非是鷹邇?定是了,他那一手暗器可厲害着。
藍遠翼怒氣衝衝,身後已經跟來了兩個小廝,見着藍遠翼乖乖俯身道:“二少爺。”
藍遠翼怒道:“你們速速給我看看,周圍還有些什麼人?”
那兩小廝應了聲“是”,就四處尋覓起來。藍喬心中一個咯噔,拉着藍宇的手就緊張起來。手中濡溼。
藍宇輕輕捏了下她,說了聲“別擔心”。藍喬輕輕點點頭。
藍遠翼已經看向兩人。目光中帶着狐疑。藍宇很乾脆地伸出雙手,手中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污泥。藍喬也學着他的樣子攤開手來。
藍遠翼惡狠狠道:“要讓我發現是你們兩個人搞鬼,我絕饒不了你們!”
藍喬忍着笑點點頭,不打算再激怒他。
那兩小廝尋到了假山中,突然嚇了一跳道:“你是何人?”
一女子哀哀哭道:“我是蔣侍郎之女蔣沁竹。”
“爲何在此哭泣?”一小廝厲聲問道。
蔣沁竹聞言哭得更加厲害。
藍遠翼不耐煩了,三兩步奔過去,對着蔣沁竹喝道:“哭什麼哭!今日是我藍家壽宴,哭起來真晦氣!”
蔣沁竹嚇得不敢出聲。
藍遠翼突然若有所思道:“你就是工部蔣侍郎之女?”
蔣沁竹點點頭。
“聽聞蔣侍郎只有兩個女兒,嫡出的頗有才名。喚做蔣沁玉。你且擡頭來了。”藍遠翼下命令。
蔣沁竹緩緩擡頭,這真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如果一個女人哭的時候都是嬌弱美態,那麼可見得這個女人容貌一定不俗。
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勝三分。藍遠翼一下就移不開眼,連說話也溫柔起來:“你爲何在此哭泣?”
蔣沁竹本來擡着的頭,又是垂下抹起淚來。
藍喬若然不是早就撞見了他們的姦情,自然也會被這模樣矇騙。好樣的,真該給你頒個什麼什麼金獎。
藍遠翼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怕唐突了佳人,只輕言細語道:“你別慌,慢慢道來。”
蔣沁竹好似被安慰得當,慢慢擡起頭來。羞澀看了眼藍遠翼才細言細語道:“也無他事,不過適才心中委屈,集鬱胸中發不得。所以才尋了個去處……不曾想擾了公子雅興。沁竹這廂給公子賠禮了。”說完臉頰飛起了紅暈。
藍遠翼被她嬌羞中帶着媚態的模樣震得一愣一愣,急忙擺手道:“姑娘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藍喬藍宇樂得看好戲。藍喬心中有些疑惑樑文浩躲去了何處,四處張望一陣。也沒看到。
“公子,藍府頗大,我四處轉轉卻再也尋不到出去的路。公子,可否,可否帶我……出去?”蔣沁竹輕言細語道,最後兩字低若未聞。
藍遠翼求之不得,急忙道:“姑娘不必擔心,我這就送了姑娘去偏廳。”
說完對着那兩小廝怒道:“讓你們去找人,你們還杵在這裡作甚?”
那兩小廝慌忙點頭,去尋別處。
藍遠翼上前小心翼翼扶了扶蔣沁竹,蔣沁竹的手狀似無意捱上了藍遠翼,不由紅着臉縮了回去。藍遠翼心猿意馬,把手往前一帶道:“姑娘,請。”
蔣沁竹低着頭,輕點蓮步移出。
藍喬藍宇對望一眼,點點頭,有人帶路,就跟着好了。
藍遠翼正樂不可支,一回頭看到藍喬藍宇兩顆超大夜明珠,不由心中惱怒,回頭喝道:“你們兩人跟着作什麼?”
藍宇悠閒道:“藍二公子,你既然給這位姑娘帶路,就好人做到底,也帶着我們一起出去吧!”
藍喬很認真點頭道:“我們先前就說了迷路,難道藍二公子忘記了麼?”
藍遠翼袖子一拂,冷哼一聲,回頭繼續帶着佳人往前行去。
藍喬悄悄回頭忘了眼身後,一個影子從假山處快速竄出,消失在遠方。
“那石頭是鷹邇扔的?”藍喬看着前面的人已經沒有心思注意自己,不由悄然問道。
藍宇搖搖頭。
“那是誰扔的?”藍喬疑惑道,竟然有人在暗地裡幫助他們麼?
藍宇悄悄一指自己腰間道:“姐,你就沒發現少了什麼麼?”
藍喬低頭一看,他腰帶處的雲紋交纏處果然少了顆珠子,不由輕輕一拍他手背道:“怎麼這麼莽撞,等下被他發現了那就不好了。”
藍宇道:“那珠子我用了巧勁,讓它彈到了嘴邊就散了開來,所以這傻子還以爲是中了石子彈走了。”
藍喬低低笑了,見到藍遠翼和蔣沁竹在前面拐角,急忙跟上,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偏廳。
藍喬藍宇跨進了偏廳,丁雪珍已經撲上來,“藍姐姐,我纔想着怎麼不見你!”
藍喬呵呵笑笑,感到身下有人在拉着什麼,低頭一看,丁小寶氣鼓鼓看着她。
“小寶,和誰生氣呢?”
丁小寶瞪大眼,委屈道:“藍姐姐說得禮物呢?”
藍喬呆住,她早就忘了。
“嗚嗚,藍姐姐說話不算數,是個大騙子,大騙子!”丁小寶聲淚具佳。
廳中一旁是小姐們,另一邊是大小少爺們,刺耳的哭聲頓時引來了所有人觀看。
藍喬覺得芒刺在背,罪大惡極啊!
藍宇生氣看着這小子,拎着他的衣襟讓他遠離了對藍喬的荼毒。
丁小寶眨眨眼道:“這是哪個哥哥啊?生得好漂亮。”
藍宇有些生氣道:“男人不能用漂亮來形容。要說本公子英俊瀟灑!”
丁小寶又道:“我娘說,要做男人得要有女人,你有女人了麼?”
“丁小寶!”丁雪珍怒吼一聲,轉頭從藍宇手中拎過他的耳朵。輕輕觸碰了下藍宇的手,想到剛纔丁小寶說得話,丁雪珍不由臉色一紅。
他們的舉動引起了太多人看熱鬧,藍喬老臉一紅,急忙拉了丁雪珍道:“我們去那邊坐坐。”
“藍宇,你把他帶過去。”藍喬一指丁小寶,讓藍宇把他帶去另一邊。
藍宇一臉黑線看着那小東西,把他頭上小辮子一拉,不耐煩道:“快跟我過來。”
藍喬目送了下丁小寶,鬆了口氣,就見到丁雪茹在不遠處同她招手。
藍喬有些疑惑她怎麼這麼斯文,丁雪珍已經在耳邊悄悄道:“司徒公子來了。”
藍喬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覺轉向另一邊,果然很輕易就找到了司徒理,他一人負手在另一側門邊,目光平靜望着外面的天色。一旁的少爺公子們似乎都成了陪襯。
藍喬讚了贊,在吳巖城一羣少年中已經鶴立雞羣,在這些貴胄子弟面前,竟然也能超脫而出,果然是秀絕與倫,卓爾不羣。
上次在吳巖城中情景,藍喬不覺想到了尹書,也不知他來了麼?目光掃過一衆少年,沒見着。
再看丁雪茹,已經站起來對着她微笑。
藍喬覺得她羞怯的模樣總覺得有些怪,笑嘻嘻過去道:“丁姐姐,前幾日才聽雪珍說起你的事情,可真要恭喜你了。”
丁雪茹紅着臉道:“就那丫頭嘴碎。”
藍喬呵呵笑起來,也算不錯了,丁雪茹對司徒理還有點好感,司徒理其人想必比那樑文浩要好多了。朱倩怡算是長得不錯,司徒理都無動於衷,他也該不是那種重色輕義之人。
想到朱倩怡,藍喬也有些惆悵,朱倩怡一面之緣,是個勇敢活潑而有才情的女子,丁雪茹也不過一面,看得出心地善良爽朗直率。人無優劣,卻因着身份地位懸殊,命運也就走向了另一端。說起來和朱倩怡一樣的一個女子——趙寶琳,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樣,入了教坊,做了花魁,還是被人贖了身。
命運無常,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各位公子小姐,家主交代請入席。”有僕役高聲道。
丁雪珍已經興奮起來,道:“姐姐們,快點過去吧!”
藍喬笑道:“總會有你的位置,不必着急。”
丁雪珍有些期待道:“用了飯,等會聽說還有戲班子和馬戲班子過來。”
丁雪茹道:“就知道你是衝着這個來的。”
藍喬也有些期待了,馬戲班子,會不會牽着小猴子四處跑?這樣的戲碼她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回憶起來,那總有種淡淡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