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廢棄的化工廠一共有四層樓高,大型的機械都被搬走了,灰塵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昭示着它們原有的位置。
褚一刀靠着窗站着,目光透過黑暗不知道飄向何處。
“看什麼呢?”共子珣湊過去,打算看個熱鬧,沒想到褚一刀轉過了頭,順手關上了窗戶,然後敷衍的說:“沒看什麼。”隨後他拽了拽仍舊好奇的共子珣,道:“不是說餓了麼?咱們去找吃的。”
共子珣撇了撇嘴,完全不信,這裡都人走茶涼了,怎麼可能還有吃的呢?不過就像是慣性一樣,共子珣還是跟在了褚一刀的後面。
腕錶顯示現在已經是凌晨六點鐘了,但是外面仍舊漆黑一片,褚一刀剛纔找到了電源的總閘,輕輕一推,大部分的室內都被燈光所照耀。共子珣其實有點不太贊同,偌大的沙漠裡,這一點點的光亮簡直就是禿子頭上的蝨子一樣顯眼,但是一向小心謹慎的褚一刀像是完全不在乎這一點一樣,共子珣跟他說了自己的擔憂,但是他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沒有關係”,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你是不是來過這裡啊?”共子珣跟在褚一刀的身後,本來他們倆除了腳步聲沒有一點點的聲音,共子珣忽然發聲不只是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似乎也是某一種試探。
褚一刀腳步的節奏不變,聲音裡坦坦蕩蕩的,“是啊。”他說,隨後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做更多的解釋,反而攔截住共子珣要繼續說的話。
“你看看這個你搞不搞得定。”褚一刀指了指天棚的上面。
共子珣順着褚一刀的手勢擡頭看,什麼都沒看見,即使有光,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天花板上面藏了東西!
“不是……不是你”,共子珣覺得自己有點錯亂了,褚一刀也太那什麼了吧,如果不是他能掐會算,就是他以前來過這裡!還在這裡藏了東西!
“我的天吶!”共子珣看着褚一刀手裡拿着那把長長的軍刀,然後衝着他喊了一聲:“閃開一點。”
褚一刀一米九幾的身高,加上擡高了手臂,並舉起自己手上的軍刀,一個彈跳就將天棚給頂開了一部分,不過這一下子並沒有使棚頂完全的掉下來。
因爲這樣一弄,棚頂上撲簌簌的掉下來很多的灰塵,差點讓人迷了眼睛,共子珣捂着眼睛,按照褚一刀的吩咐躲在了一側,褚一刀又是一個發力,這下子不僅僅是整個棚頂都露出了很大的一部分,還有幾隻肥碩的老鼠在空中打了幾個空翻以後然後掉了下來。
肥碩的老鼠摔倒地上以後,迅速跟昏死過去了一樣,這些老師的皮毛是淡黃色的,砸在了地上以後沾滿了灰塵,幾隻老鼠在地上裝死了一會兒,然後很機智的發現這兩個人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的身上,於是也就不再裝死了,而是一咕嚕的爬起來,迅速的逃跑了。
共子珣看見落荒而逃的老鼠,然後開玩笑說:“刀哥,你不會是在上面藏吃的東西了吧!我跟你說,你沒看老鼠都爬上爬下的麼!那吃的肯定早就沒了。”
“少說兩句閒話你會怎麼樣?”褚一刀一句話就把共子珣給噎死了過去。
共子珣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折騰了半天,褚一刀總算是將一個黑色的大盒子給順了下來,就憑着那一條胳膊,還有一把軍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共子珣的注意力全被這個黑色的盒子給吸引住了,因爲年代太過久遠,這個盒子剛剛落地,靠的比較近的共子珣就被灰嗆得不住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開始劇烈的咳嗽,但是褚一刀還是很淡然的樣子,共子珣有時候覺得褚一刀的身上有一個開關,開關打開的時候,他就是機器人,開關閉合的時候,褚一刀才重新接地氣,回到地球,做一個正常人。
褚一刀淡然的看了共子珣一眼,共子珣覺得被他輕視了,趕緊站直了身子,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連咳嗽都盡力的剋制住,免得被褚一刀嘲笑。
“把你的本事都拿出來看看吧!”褚一刀輕輕的踢了一下那個黑盒子,就像是用某種特定的方式向老朋友打個招呼一樣。
共子珣的嘴角抽了抽,既然是他自己的東西,他怎麼不會用?這個褚一刀,還真是讓人讀不懂,不過時間緊急,共子珣並不打算就這一點和褚一刀爭論什麼,能者多勞,如果他真的會的話,也不會因爲懷疑而去推諉。
共子珣蹲下身子打開了那個黑色的箱子,打開以後,他的心開始碰碰的亂跳。
這個箱子的大小並不大,本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一點的化妝包一樣,打開了以後是一個黑色的棉大衣的感覺,棉大衣下面好像是覆蓋着什麼東西,中心有一點鼓,而四周則是有一點點的趴下來。
共子珣小心的打開這個由棉大衣包裹住的東西,結果打開的結果更讓他目瞪口呆,那竟然是一個電臺!
共子珣以前輔修過一個信息工程的碩士學位,自己也曾經對這個在戰時作爲主要傳遞信息的媒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研究了挺長的一段時間,甚至有拿它做畢業論文的想法。
共子珣還記得那一天,他自己在自己的書房擺弄電臺,忽然收到了一個信號,這個信號的內容竟然是要他小心自己的大哥,那時候他和他大哥還沒有鬧到水深火熱的地步,很多豪門恩怨的糾葛並沒有擺到明面上來,當時他以爲只是某個人的小小玩笑,那時候他在科學界已經展露頭角,及時是不繼承家族的企業,他的事業也會水漲船高,以別人羨慕的態勢走向所謂的人生巔峰。
共子珣也不是沒想到這會不會是有心之人給他設計的一個局,畢竟,如果家族內鬥的話,收益的也是另有其人,但是當某一天大哥派去的人忽然去他學校門口接他的時候,共子珣忽然想到了那句話,於是他原路返回,回到了實驗室,結果回去沒多久就聽見自己學校門口有一輛豪車爆炸的事件。
從那以後,共子珣嘗試繼續聯繫那個電臺,但發出去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樣,共子珣的心裡很失望,然後也對那個陌生的人暗暗的趕集,與此同時,這個事件也昭示着他和他的大哥撕去了最後一張僞善的面紗,開始走向對立。從那以後,共子珣開始嘗試着接受父親的好意,開始在家族企業裡施展才華,高新的生物科技給家族帶來的巨大的經濟效益的同時,也給他的內心帶來了很大的空虛,直到現在,面對這內角外困,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每天躺在柔軟舒適的大牀上,皺着眉頭,算計着人心要來的痛快。
共子珣的手在電臺上虛空的畫了一個弧線,然後輕輕的拍了拍電臺的耳機,然後仰起頭問共子珣,“你想把消息發給誰?什麼內容?”
褚一刀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對共子珣說:“誰說拿出來電臺以後就一定要發出去。”
“那你是什麼意思?”共子珣的面色一變,整個人倏的站立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像碰觸到某件事情的真相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可能想感謝一下你的救命恩人。”褚一刀說,隨後目光不錯神的看着共子珣。
共子珣的太陽穴一蹦,然後向褚一刀的防線邁了一步,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那個人是你?”
共子珣和褚一刀的年紀差不多大,共子珣讀大學的時候也才十六歲,否則當時的他也不會如此的輕易相信人性沒有那麼的險惡,從而差點着了他大哥的道。
不過,共子珣的眼神兒一變,如果警告他的那個人真的是褚一刀的話,那麼他和自己的大哥又是什麼關係,否則如何能知道他大哥會對他下手,又或者說,是從哪裡得知的這種家庭秘辛?
褚一刀看見了他眼神裡的各種情緒,但是並不着急解釋,只是等着共子珣冷靜下來。
果然。
“那個人不可能是你。”共子珣冷靜的說:“我調查過你的履歷表,那個時候你因爲生病在醫院住了三個月的院,我說的對麼?”
共子珣終於說出了這一切,心裡並不覺得慌張,他已經知道了褚一刀知道的比他預測的還要多,一味地遮掩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還不如現在可以當做一個談判的資本,還會顯得很坦蕩。
不過,共子珣也想到了褚一刀的另一種反應---------褚一刀根本就不接招。
“那個人不是我,他和你有關係,當然,就像是你瞭解的一樣,我確實是生了病,然後見到了救了你的那個人。”褚一刀還沒說完,就被共子珣給打斷了。
“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共子珣質問道。
“你當然可以不相信。”共子珣說:“不過我聽說你往這個電臺裡發了不少的消息,你可以自己檢查一下。”褚一刀說完了以後,就靜默的倒退了一步,靜靜地等待共子珣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