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刀知道自己沒用多大的力氣,此刻這個司機做出這幅樣子純屬是他的演技太過的浮誇。
褚一刀沒有猶豫,趁着那司機只關注他的脖子的時候一把將他的頭套給拽了下來。
摘下來頭套的同時,現在就在褚一刀懷裡的那個司機發出了一聲驚慌失措的嚎叫。
那聲音簡直不能單獨用尖利來做概括。
褚一刀鬆開那司機。
那司機頓時捂住了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然後叫着跑到了一旁。
褚一刀看了看手裡的頭套,又看了一眼光腦袋的司機,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這個頭套給他扔回去。
“你把這東西給他。”
赫連明月看不下去眼兒了,過來拽褚一刀,褚一刀順水推舟的把那個假頭套給遞了過去。
那司機還是有點不敢接的樣子,褚一刀很有心機的把這有燒手的東西先遞給了赫連明月,然後自己則看着他們倆。
司機顫巍巍的湊過來,期間不停的用他那鬥雞眼兒看褚一刀,等到他從赫連明月的手裡接過頭套以後,立刻就像腳上安裝了一個彈簧一樣,跳到一邊兒,然後飛快的把那個頭套套在了自己的腦袋上面。
簡直是神速。
“要不然你摘下來?”褚一刀很貼心的建議。
這個建議把那司機又給嚇壞了,小碎步叨登着,又個褚一刀分開了一小段的距離。
褚一刀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吧。本來很好心的想說不要那麼有偶像包袱,又不是沒看見,但是看那司機難受的都要哭出來的樣子,心想自己還是不要發表意見了。
“對了,你剛纔說了什麼來着?”褚一刀開口道。
那司機經過剛纔的一場虛驚,已經對褚一刀有種避而不及的感覺了,此刻又被點名,內心簡直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咆哮,心裡簡直是斯巴達了。
“說什麼了,我沒記住。”他一邊小聲說,一邊環顧着四周,似乎想要抓準一個時機,然後溜之大吉,然而這個想法在他的腦子裡轉了好幾圈,然而也比不過剛纔他在叢林裡走迷路了的事實。
這樣有着茂密叢林,時不時會有一場暴雨襲來的熱帶雨林,如果在沒有車的情況下,要想走出去簡直像是做夢一樣。更何況,水熱充足的地理環境成全了這裡面種類繁多的生物,不要說以前帶來童年陰影的電影《狂蟒之災》裡面出現的比鋼管還要粗,一口能生吞一個活人的巨型蟒蛇,就說這裡面長相不起眼兒的蚊蟲鼠蟻,一個不小心,要是被它們咬上一口,那很可能就得閉上眼歸西了。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你湊過來幹什麼!”那司機咬着牙硬撐着往後退,他的腳踩在了剛纔割斷木棍的那個小樹枝上,發出了嘎嘣一聲響來。
褚一刀也不想逼他逼的那麼緊,只不過他的餘光裡看見那個男人在車子裡面折騰着,然後估算了一下時間,他也差不多快要出來了,再加上剛纔那司機不經意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很有深意,所以他猜想快點問出來。
但是這個司機顯得又油滑又不願意配合,如果不嚇唬嚇唬他,他是不會說真話的。
就算是被嚇唬了一下,說出來的也不一定是真話。褚一刀心裡想。
就在這個時候,又聽見那司機嗷嗷的叫了兩聲。
到這個時候,褚一刀已經對他時不時會發出尖叫什麼的免疫了,這男人不弄出點聲音來就覺得不舒服,現在還好,他們面對的人就車子裡面的這個人,要是真到了關鍵的時候,這個男人的叫聲很可能就會讓他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尤其是現在共子珣處在一個如此尷尬的時刻。
想起了共子珣,褚一刀有點頭疼。
他現在首先要搞清楚剛纔那司機說了一半的事兒,然後再去擔心共子珣,因爲如果弄明白了那司機不小心透露一半的那個問題,也許之前對共子珣的擔心是白耽誤功夫。
“你把剛纔說了一半的話說完。”褚一刀很美耐心的說。
之前短促的尖叫兩聲的司機也不吭聲了,低着頭,頭套都掉下來了一大半夜顧不上整理,一半刮的白花花的頭皮露在外面,一般給已經被汗水濡溼的頭套擋住了,半遮半掩的,看起來特別的搞笑。
但是那司機絲毫沒有搞笑的意思,他的嘴脣和臉色一樣的慘白,就像是抹上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液一樣,褚一刀眼尖的看見他的嘴脣都在微微的輕顫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讓他怕極了。
“你怎麼了?“赫連明月及時的發現了司機的不對勁兒。
那司機聽見赫連明月的聲音以後,求救似得揚起了自己的腦袋,他這一擡頭差點沒把腦袋上虛虛的掛着的假髮套給弄的掉下來。髮套在他光亮的腦袋上來了一個小距離的短暫滑行。
司機差點被髮套的滑動逼的流出眼淚來。
“我我我我…………“
一直嘰嘰歪歪的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赫連明月一向是個沒耐心的人。
差點三步作兩步就邁過去了,幸好褚一刀及時的拉住了她。
“別過去,他好像有什麼事兒。“褚一刀說。
赫連明月此時也注意到了司機那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
“你先別動。”褚一刀看着司機那僵硬的站着的姿勢和他那不斷髮抖的小腿,心裡已經清楚了他大概現在面對這什麼樣窘迫的狀況。
司機之前對褚一刀都是一副避而不及的感覺,現在倒是願意聽從褚一刀的意見了,就好像已經被人抽去了主心骨渾身軟綿綿的一堆,現在褚一刀又把他提起來了一樣。
他忙不迭的點頭。
就這麼一點頭,褚一刀頓時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那司機頭頂上那搖搖欲墜的假髮套因爲他這麼一高頻率的點頭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看見眼前的鉅變,司機長大了嘴巴,一聲驚呼差點就衝破喉嚨,幸好褚一刀一個眼神兒讓他把尖叫留在了喉嚨一面。但是長大的口型還維持着,似乎還是在消化那沒有衝出口的尖叫一樣。
褚一刀看着他沒叫,也就沒做聲,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赫連明月不要亂動,赫連明月被他的手勢在眼前一晃,就像是驚醒了一個夢一樣。
這時候她才感覺到害怕,後知後覺的害怕讓她感覺自己的胳膊和後背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一樣。
在往前一撇,更是爲那倒黴催的司機捏了一把冷汗。
怎麼會有人這麼倒黴呢?赫連明月不禁想,以前是共子珣在雲村的時候被蝸牛給寄生了,現在則是這個司機。
赫連明月甚至懷疑共子珣把這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愚蠢司機帶到身邊,就是爲了中和一下自己身上的倒黴氣息。
本來那司機爲了躲褚一刀的時候只顧着往後退,根本沒顧得上看自己的身後到底是什麼。本以爲踩到了枯枝落葉也沒在意,但是腳踩過以後,才覺得有點不對,因爲他除了聽見枯枝落葉被踩斷的咔嚓聲,還有颯颯的聲音,腳上的觸感也不是很對。
他穿的鞋子鞋底不是很厚,在這種地方走路的時候不算舒服,有時候還會覺得硌得慌,不過和關鍵的時刻比起來,這樣的劣勢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司機感覺自己的腳底踩到的東西有點滑溜溜的感覺,而且沒有普通的枯枝落葉的那種咯的感覺,倒像是踩到了什麼緊實的肉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踩到‘雷’了,頓時有種想哭的心。
不過之前看見褚一刀的伸手,他頓時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褚一刀的身上。腳底下慢慢有動的感覺。
就像是暗流涌動的那種感覺一樣。
他腳下的枯枝落葉還是那樣平躺在地上,似乎一切如常。但是司機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腳下的震動,那樣麻酥酥的感覺讓他渾身發癢,似乎隨時準備着跳開,然後逃跑。管他一瞬間躲開後腳底下到底會有什麼東西冒出來呢!
司機的腦袋裡面的場景都是關於逃跑動作的排練,他已經躍躍欲試了,但是褚一刀的一句問話又讓他回到了現實世界,如果他逃跑的話,生還的機會也不是很大。
就只有剛纔短暫一小會兒的接觸,他就已經感覺到現在暫時在自己的腳底上的那個東西的強大了。
臉短兵相接都算不上,他的氣勢就已經頹了。司機知道,要是自己還想活的話,就一定要仰仗現在已經看出他不對,然後表情還那麼淡定的褚一刀。
但是怎麼想也想不到他的頭套會忽然掉下來啊!
司機一邊在心裡哀嘆,一邊有點慶幸的感覺自己的腳下沒了動靜,要知道,剛纔來自腳下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讓他的心感覺要蹦出來一樣,簡直玩的就是心跳啊!
司機在這邊慶幸,慢慢的擡起頭來,看見褚一刀對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勢,他還有點暈。
這是讓他過去還是怎麼着?
司機有點看不懂褚一刀的手勢,他的身子本能的往前湊了一點。
然後他就看見之前一直長大嘴巴的赫連明月大聲的叫了一聲。
“小心!”
往哪小心啊!
司機腦袋轟的一聲,感覺自己的小腦袋承受不了這麼大的信息量,簡直要爆炸了。
反正跑就對了。司機現在的姿勢是一門心思的往褚一刀的懷裡面衝。
但是他剛邁出了兩步,連可以造成衝刺的速度還沒有形成,就感覺自己的後背上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給吸住了,身子不能動,只有剩下的兩條腿還可以往前邁,但是有什麼用啊!
司機感覺自己的兩條腿緩緩的脫離地面,他現在整個人都被懸在半空中,支持他懸浮起來的是來自於身後的一股吸力。
司機感覺自己被拽的有點疼,尤其是脖子的那個部位,和剛纔褚一刀狠狠的拽他的感覺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一比較,褚一刀還算是有點人性的,司機兩條胳膊不住的亂揮亂搖擺的,十分慌張的利用自己的身體做出求救信號,這回真的有危機了,他倒是沒有大叫起來,到也算是一大奇蹟了。
褚一刀看見掉起司機的那個東西,眸色一暗。
之前司機正對着他們,看不見自己背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景,但是褚一刀看的分明。
之前司機所站的位置下面有什麼東西在鼓動着的同時不斷的往後退。好像地皮是一層薄薄的塑料布一樣,而不是由土壤分子組成的。下面的未知的東西在地表下面如魚得水一樣的涌動。
因爲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褚一刀沒有胡亂的給那個司機做出指示,尤其是當司機的帽子掉在地上的時候,地表下面的涌動暫時的停止了一下。
當時褚一刀的眼皮跳了一下,現在看來,當時他的預感真的對極了。
果然不是好現象。
只見當時還在那司機腳下稍稍後方的位置動的東西‘嘩啦’一下的衝出地面。
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快的眼睛差點都分不清,那東西衝出來的時候甚至沒有帶出來土沫,也沒有褚一刀印象中的衝出什麼蟲蛇猛獸什麼的,只是一個近乎透明的像膠體一樣的東西。
它在一瞬間跳上了司機背後的一棵小樹,然後便牢牢的掛在了上面,隨後便瞬間由條狀變成一張網狀,然後像無形中有一個人拋出這張網一樣,網口長大一下子就包住了那司機的背部。
就像一個碩大的吸盤一樣,然後把這個比平常男子的體型還要大了一圈的司機給吊了起來。
起重機吊起重物一樣輕鬆自如。
那東西的彈性真的很大,而且反應的速度極快。
褚一刀一把護住了赫連明月。
他一邊看着手舞足蹈的已經哭出來的司機,謹慎的判斷着他的動作會不會引起那個怪物的反彈------更加緊的纏住他,甚至包裹住他的整個身子。
褚一刀這麼想了一下,腦子裡面瞬間補足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畫面。司機一邊掙扎,後面的投名狀的物體迅速的擴大,然後慢慢的順着他的後背和前胸蔓延過去,包裹住他的身體的每一個明面上袒露的和隱秘的部位,填滿凹陷的部位,劃過飽滿的部位,就這樣的完完全全的籠罩,形成的就是一個繭狀物。
到時候那司機會在透明的繭掙扎、尖叫,但是這個堅韌的、透明的繭會吞沒他的一切的聲音和一切的動作。
“你想什麼呢?”
赫連明月的猛然出聲打斷了褚一刀的冥想。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在關鍵的時候溜號了。
赫連明月的出聲也讓褚一刀瞬時對他們倆的境況開始擔憂起來了。
那個東西的速度太快,而且在地表下面都能自由的移動,簡直是防不勝防。而且不大的一個體積都能把一個成年男子吊起來…………最難受的是,他們現在不清楚地表下面有多少這個東西。
萬一他們的腳下有很多這樣的東西,那不是誰也跑不出去了。
這樣看來,那輛車裡現在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實在是危險的時候,他們可以選擇回到車裡面,然後設法開出這個路段。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車子裡面的男人發出了最後一次的重擊。
車窗應聲而碎,那男人帶着一個血手走出了車子。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他看見了很詭異的被吊在半空中的那個司機。他下車的步子暫停了一下,隨後他看見了褚一刀往這邊兒看過來的視線,他瞬間明白了出移動啊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有褚一刀現在的想法。
之前被他們當做籠子的車子現在竟然成了保護傘了。
那男人有一瞬間的責怪自己。
自己剛纔好像做錯了選擇題。
把自己的大部分的體力浪費在了從車子裡面突破出去,結果出去了以後卻發現外面現在是一個更大的籠子。
然而被打破的車窗此刻也不能恢復原狀了。
他的後悔在發現自己的腳下多了一堆突起物以後開始變大。
人在自己的羣體裡面因爲各種的因素,自主或者非自主的選擇變得強大,在強大了以後,有的人會更加的自信,有的人則會迷失,自信的人愈發的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限制了自己的能力,於是開始試圖改變自然,認爲自己是廣大世界裡面的主宰。實際上,他們在眼睛朝天,任性妄爲的時候,其實大自然是以包容的心態面對人類的小動作,人類越發的被自己的局部的小成就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也在逐步的透支着大自然的包容力,當這個包容力到達一個臨界的閾值的時候,到時候的反彈力是人所不能接受的。
瘟疫、火山、颱風、地震,又或者是隨便什麼的動物,就能瞬間擊敗一個個洋洋得意的人類。
褚一刀不顧自己的安危,伸手把赫連明月拖到了自己的身邊。
赫連明月也有點被嚇傻了。身上本來有點僵硬,被褚一刀拖到懷裡以後,那僵硬一點點的融化,然後軟弱無力的靠在了褚一刀的懷裡面。
被掛在樹上的司機沒有變成一個繭狀物。
這個時候褚一刀倒是有點佩服這個膽小如鼠,之前還像個女人一般聒噪的司機了。
之前的那張大網不是沒有試圖將他完全的包裹住,但是他的那兩雙手就和他的嘴皮子一樣的勤快,每當這個透明狀的物體要在他的身前擴散的時候,他的兩雙手就像是鐵鉗一樣,一點點的用力把它撕扯開來。那樣咬牙切齒的樣子,求生的渴望十足。
現在看來,多虧了他的求生慾望強烈,要不然現在肯定變成一顆繭狀物了。
司機在這邊兒忙活着求生,倒也沒怪褚一刀他們見死不救。現在的這種情況,即使他們上前也是沒有用的。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
他現在自己能夠應對,就不需要再搭上兩個人。況且,現在褚一刀和赫連明月站在那裡,還算是能夠救自己的儲備力量。就像是他剛纔沒什麼別的動作就感覺自己的腳下冒出來一個東西一樣,這片兒地裡面沒準兒有多少這個東西呢!要是他們一動的時候也遇到這種情況,那他們可要全部的都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事情也不是都在往絕路上走。
眼下,司機就感覺自己撕扯着這個透明狀物體是越來越省力氣了。首先,它快速的形成一層膜然後裹住自己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及時這個速度在旁觀者的眼裡依舊很快,但是司機這個當事人能夠分辨出來,它的實力在減弱。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司機覺得這個東西是越來越好撕。
求生的強烈慾望讓司機變得英勇無比,簡直就像是安裝了永動機的馬達一樣,手裡不停的撕扯、撕扯,一點兒也停不下來,都沒有累的感覺,他的整個人被求生的熱火給點燃了。
褚一刀摟緊了懷裡的赫連明月,謹慎的看着自己的周圍,他驚訝的發現,自己腳下的土有明顯的震動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陣波兒滑過去了一樣。
褚一刀的心一動,果然不如他所料。這些看似只是一個透明狀形體的東西確實是有它獨特的定位系統,可能是紅外線感知熱量的存在,也可能是有敏感的嗅覺,能問道血腥味------因爲它們現在一股腦的衝向了剛推開車門的手上還帶着血的男人的位置。
包括之前包着司機的那一個。
不過它的全部體力和精力好像都花費在那個司機的身上了。剛從司機的身上溜下來一點的時候明顯感覺它的透明度比之前還要強了,籠在司機的身上,就像給他套了一個塑料薄膜一樣。
承擔着司機重量的小樹早就經不起折騰了,一直隨着司機的動作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現在眼看着到了最後的關頭,掛着司機身體的那部分樹枝瞬間折斷了。
雖然樹枝折斷了,但是彈力還在,司機也是運氣不好,剛纔折斷的樹枝上掉下來一點,就騎在了下面的一個小樹枝上,小樹枝的枝幹更細,但是架不住雨水充足,長得異常的堅韌,反彈力也是十足,司機騎在上面,只覺得酸爽的快要哭出來了。
寶貝不哭,寶貝挺住!
反彈力讓他往上竄了一竄,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後背一鬆,之前的拉力還有胸前背後那種因爲被包裹的悶熱還有壓力瞬間都不見了,司機感覺到一身輕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當”的一聲,他掉在了地上,摔的那叫一個痛。
司機落地以後,又開始了他的招牌式的大叫,而且剛纔痛苦的經歷讓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有一種叫做被害妄想症的因素在上下的浮動。他着急忙慌的站起來,眼睛裡面還浮動着淚光。他嗷的叫了一聲以後,迅速的八住了自己眼前的那棵樹,他現在可是一刻鐘也不想讓自己的腳擱在地上,之前的感覺簡直是糟透了。
司機把自己的手八在樹幹上以後,才感覺自己剛纔那一頓掙扎耗費的體力十分的厲害,現在他的手有點酸有點麻,抱在樹上交叉環抱的同時在瑟瑟的發抖,顯然是剛纔透支了大部分的體力。
與此同時,司機也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做得是無用功,畢竟剛纔他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那黏糊糊得像強力膠一樣的東西就竄了上來,所以他即使他現在上樹也沒有用,哪怕是爬到樹的尖尖兒上,估計那個東西也會追上來。
司機感覺到了一陣的絕望,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腳又被什麼力量給抓住了,司機被嚇得尖叫,就像風中凌亂的一朵老殘的菊花一樣,寒風中瑟瑟發抖。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老天爺啊!啊啊啊啊啊!”司機死死的抱住了那不粗不惜的樹幹,驚慌失措的把自己的臉都貼在了樹幹的樹皮上,不是很光滑的樹皮和他的臉上下的摩擦,給他的臉帶來了麻酥酥又有點癢的感受,就和他現在心裡的感覺差不多。
“別叫了你!”
褚一刀的一聲低喝讓司機冷靜下來,他這才睜開眼睛,看見之前和赫連明月站在那邊兒的褚一刀帶着赫連明月站在了自己的樹下,抓着他的腳的正是褚一刀。
司機閉上了嘴,就像是關上了一扇門一樣,一扇門擋住了所有的尖叫聲。
褚一刀蹙着眉頭,收回了投射在司機身上的視線,用了點力氣,但是還是沒把他給拽下來。
褚一刀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他以前就該知道,這司機人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面,雖然尖叫的時候像個女人一樣-----不不不,甚至不如女人,赫連明月全程臉色雖然有點慘白,但是也是一聲沒吭。
仔細的想一下,有那麼大的肺活量的男人,又能把剛纔的那個怪東西手撕成一汪水的人,又怎麼是一個軟弱的人。
不過,褚一刀真希望他現在別一直崩的這麼緊,時刻的都像一個備戰的鬥士一樣,拽他的腳一點也拽不動,就跟長在樹上了一樣。
“哎,我說你趕緊下來。”褚一刀一邊說着,一邊兒甩了甩手上的水,剛纔那透明狀物體在樹枝這段的時候,似乎也將全部的精力和生命力都耗盡了,變成了一汪水悉數灑在了那司機的身上,司機對這個一點反應都沒有。
褚一刀甩了甩在自己手上粘上的那物體的屍體變成的水,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手感實在是太差勁了。
“你趕緊下來。”褚一刀說話的同時,拽了一下那司機的褲子。
之前他就觀察到了,那司機可能是爲了開車的時候比較方便,爲了舒適,穿的是一條很鬆軟的休閒褲,是那種不能系褲腰帶的那種,只要稍稍用點力氣,就能把他的褲子給拽下來。
司機被褚一刀這種略微流、氓一點的行徑弄得無可奈何,只好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抱着樹幹,最後很無奈的受重力的影響慢慢的從樹上滑落下來。
下來的那瞬間,他惡狠狠的瞪了褚一刀一眼,隨後,又要往樹上亂竄。
褚一刀及時的制止了他的動作,然後強制性的讓他扭過頭去,看之前他們拋棄的那輛車子的位置。
這司機剛纔在生與死之前走了一遭,已經宛如驚弓之鳥了,如果不是褚一刀之前的餘威和現在的氣勢震撼了他,估計他要陷在自己的世界裡面走不出來,除非有雷把他從這棵樹上劈下來,否則他就要像尾生抱柱一樣,死也不鬆手,四爺不放手。
迷迷糊糊的,他順着褚一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這司機差點又把他嗓子裡面的開關給打開,嗷嗷的叫起來,好在褚一刀早有準備,一下子拍在了他的背上,司機猛地被打了一下,那聲嚎叫憋在了嗓子眼兒裡,好像是吃東西噎到了一樣,他那鬥雞眼緩緩的移動了一下,身體像一個木頭人一樣慢慢的動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的轉動了一下,最後緩慢的衝着褚一刀打了一個嗝。
聲音響亮極了,褚一刀和赫連明月嫌棄極了。
司機被這麼一拍,恢復了點神智。他的手指顫巍巍的指着前方,然後目瞪口呆的看了褚一刀一眼,嘴巴張大,眼睛裡面水汪汪的,就像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一樣,只能用眼神兒表達自己的意思。
褚一刀對他現在想說什麼並不關心,只要他現在明白他們三人所處的形式就ok了。
誰知道這司機認準了樹上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褚一刀一個不注意,他又要往樹上竄。
“你夠了沒!”
一直沒說話的赫連明月語氣陰沉的撂下這句話,說話的對象很顯然是那個司機。
讓褚一刀驚訝的是,那個一直不受控制的司機,竟然因爲赫連明月的這一聲責備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鬆開了抱住樹的手,兩條腿也不再做爲了爬上樹而努力的向上瞪的動作了,而是兩隻腳不斷的搓蹭着,腳尖兒不斷的有小動作發出,看來對兩隻腳落在地上還有心有餘悸。
赫連明月說完話了以後,並不再言語,可能是冷靜了下來,她也不再靠着褚一刀,而是把自己的手按在了之前那司機攀爬的樹幹上,樹幹上還沾着一點之前司機身上甩下來的液體。
赫連明月用手指捻了捻那液體,然後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不過那液體的手感稍微有點黏,倒像是以前用過的某種化妝水的感覺。
司機的神智終於恢復了正常,神色也顯得不那麼慌張了,不過面孔流露出來的淡淡的恐慌還是存在着。
“快看那邊!“赫連明月低聲道。
褚一刀之前已經注意到了那邊的狀況,只不過這個司機的智商一直不在線,他有點分心的感覺。
經過赫連明月這麼一提醒,三人的視線現在都對準了車子拋錨的方向。
以那男人所在的位置爲圓心,現在他的四面八方都被‘敵軍’給包圍住了。
最讓人吃驚的是車子已經被凸起的土堆羣給圍住了,之前那是一片平坦的帶着青草的綠地。現在土壤雖然被草連接在一起,但是因爲那些東西的運動和撕扯,本來連成一塊兒的土地被撕裂開來,往上形成一個個的凸起,連成一片,就像是一個碩大的青草甜甜圈套在車子的外面一樣。
那男人的警覺性很高,知道也許是自己的手上的傷口流出來的血液的味道刺激了這些生物,於是很快的鑽進了車子裡面。之前被他給雜碎的玻璃已經無法復原,他脫下自己的衣服擋在上面,然後坐在了別的位置上。
沒用的,他們都知道。
一件衣服根本擋不住那些東西,它們甚至不用做些什麼,只要把身子展開,將車子上的每一個縫隙都和外面的空氣隔絕開來,那麼車子裡面的人就會因爲缺氧而死去,喘不過來氣而死比別的死法要痛苦的多。
男人用衣服擋住車窗以後,心跳的就很快,他在等待,一方面他知道這些動物隨時都可能發出會讓他沒命的進攻,他時刻的等待着它們的進攻,然後雙方爲了性命而拼個你死我活以後,再也不用面對未知的恐懼,另一方面,他卻希望那個時刻永遠也不會到來。
等待,實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了。
男人想了想,再度的勒緊了自己手上的傷口,希望它能儘快止血,而不是不斷的發出一種類似引、誘的信號,來使自己走上絕路。
“那些東西,都都都在那呢!要不咱們趕緊跑吧!“那司機一邊說着,一邊弓起腰有想跑的衝動,站在一旁的褚一刀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
這個時候輕舉妄動不是什麼好事兒。
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男人被那些東西給殺死也不是他的想法,倒不是出於什麼人道主義的想法,只不過褚一刀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有人死在他的面前,無視別人的死亡無異於間接殺手。
而且,就算他們現在趁着那些東西圍攻那個男人的時候落荒而逃,也只是給自己爭取了一點時間,而不是生機。
現在,想要活下去,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徹底的消滅那些東西,然後開車離開,另一種可能…………褚一刀的眼睛轉了一下。
車子裡面的那個男人已經很不淡定了,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兒扣出了一個血痕,身體的疼痛讓他的理智迴歸了一點,然後他又意識到自己這樣無意識的舉動很不理智,畢竟,之前的經歷已經證明了,一點點的血腥味都可以讓這些東西發狂。
你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樣一個不經意的信號會讓這些東西對自己發出致命的攻擊。
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可怕的。
“前面的座椅裡面有啫喱水!“褚一刀忽然對車子裡面的那個男人大聲的喊道。
男人的眼皮一跳。
出於本能,他並不想相信褚一刀他們,畢竟雙方處於不同的陣營。
但是褚一刀他們站在那裡,而不是利用他做誘餌爲自己爭取時間逃跑,也讓他的心理對他們有了別的評估。
相比於那個司機和赫連明月聯起手來引君入甕,褚一刀倒更像是一箇中立的存在。
啫喱水?他想起來了,上車之前,一向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共子珣確實拿着它玩過,當時赫連明月還打了一個噴嚏,隨後嘲笑了幾句共子珣,當時他沒有在意。
啫喱水有什麼用?難道是要他噴的滿身都是,然後用這個味道刺激這些未知的透明生物麼?感覺不是很可能。
男人雖然覺得這些東西很危險,但是對它們能不能識別味道其實還是有着懷疑的,雖然他對它們能聞到血腥味這一點深信不疑。
“你有打火機麼?“褚一刀又隔空大聲的喊道。
司機眼皮狂跳了兩下,差點又哭出來了,這共子珣在做什麼老好人,萬一他的叫聲要是把那些透明的東西給引過來了可怎麼辦?剛纔那一隻就差點要了他的老命了,現在看包圍那輛車的,明顯有更多的透明生物,不要說那些一起衝過來,只要是兩隻對付他一個,那就是必死無疑了,這個褚一刀,就知道逞英雄,他剛纔就不應該從樹上下來。
司機這麼一想,差點又想上樹,結果被赫連明月一個眼神兒給瞪得不能動彈了。
車子裡面困着的男人一聽褚一刀說打火機,立馬明白了褚一刀的想法。他衝到第二排的位置,翻出了那瓶啫喱水,然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面往外掏打火機,也許是過於激動了,他翻出打火機的時候手一抖,然後打火機就掉在了地上。
男人趕緊彎下身子翻找打火機,但是因爲心裡有點着急的原因,他往下看了一眼然後也沒沒看見打火機的身影,而且因爲車子上地毯的吸音效果,他不能根據聲音來判斷打火機的準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