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我舉起卷宗問梅若春。
梅若春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他說,“那筆錢是我勸國王發下去的。”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無罪。
我站在這裡,看着士兵們的殺戮,我聽到婦孺孩童的尖叫聲,那位一開始站出來說話的老人自己撞上士兵的刀子自殺了。
我看着這一切,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擋住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是梅若春。
我撥開他手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充滿了恨意,我認得這雙眼睛。
我一把甩開梅若春的手,向着眼睛主人所在地奔去,她還在城堡裡,我要負責把她帶回家。
因爲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葉清歌。
我撥開擋住我的士兵,踩在滿地的血上,我衝進城堡,梅若春跟在我身後。
這城堡比我的想象中更奢華,想來城堡的主人應該拿了不少他不該拿的東西,現在城堡裡的東西都屬於國王了。
我來到城堡的三樓,剛纔我就是在這個窗子看到葉清歌的,但她現在已經不再那裡了。
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翻找,但除了驚慌失措的僕人以外,我什麼都沒找到。
“你在找什麼?”梅若春攔住了我問。
“一個朋友。”我推開他說,我想起了葉清歌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有些慌。
我翻遍了城堡裡所有的房間,我沒有找到葉清歌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這裡嗎?”我質問一個僕人,他是第一個來獻媚的人。
僕人掃了一圈站在城堡外的人說,“還少了一個。”
“是誰?”僕人正要說話,城堡的主人就開始用各種粗魯的話來罵他。
僕人瞪了他們一眼,笑呵呵的回答我的問題,“她是這家的大小姐。”他諂媚地看了一眼梅若春說,“她是個廢物,不用擔心。”
我看着僕人,又看了看周圍,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看來把葉清歌帶回去大概需要費一番功夫了。
我知道葉清歌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就像是她在現實世界明明不想加入欽天司,想要悠哉的過日子,但還是爲了家人來到了這裡。
就像是梅若春一樣,一旦在這個世界有了羈絆想要回去就絕對不簡單了。
就算是我告訴她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那麼就像是梅若春一樣看透了,就算是假的也要留在這裡該怎麼辦。
“回去吧。”梅若春似乎看出了我的糾結,他騎上了馬對我伸出手。
我坐在梅若春的馬上,心底不斷的在想到底該怎麼辦。
很顯然葉清歌現在與梅若春結下仇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我該怎麼辦?我問自己。
“我不回城堡了。”我對梅若春說,“在這裡讓我走吧。”
我試圖跳下梅若春的馬,但梅若春卻抓住了我的衣袖,他本來是要抓我的手的,但他遲疑了一下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不會讓不安定因素在外面遊蕩的。”梅若春說。
我不聽他說話,扯了扯我的衣袖,但他抓得很緊。
“你不要忘記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梅若春低聲威脅我道。
我看着他,從靴子裡抽出了匕首,一把割斷了衣袖。
我最後掃了他一眼,跳下了他的馬,我轉頭對他說,“我希望你能記住,誰也無法禁錮我。”
我向着外面走去,月光撒在我的頭髮上,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
可是我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穿來了踏踏的馬蹄聲。
梅若春騎馬攔在我跟前,他又一次對我伸出手,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顯得他面無表情的臉非常溫柔。
我擡頭看着他。
他說,“跟我走,我幫你找到她。”不論是他的動作,還是語氣都不像是平日裡的他。
我看着他,甚至開始覺得也許充滿野心的他纔是真正的梅若春。
就在我們兩個人僵持的時候,突然從城堡側邊的樹叢裡射出了一支箭,在月光下我看到那支箭閃着幽綠的光,我知道上面是帶毒的。
但梅若春卻躲也不躲,他只是頑固的對我伸出手,我看着那支箭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用刀背狠狠抽了一下梅若春的馬。
梅若春的馬受驚亂跑了,但那支抹了毒藥的箭沒有傷害到梅若春。
我不去管梅若春怎麼樣,我想他大概不會被傷到,我向着那支箭發出來的地方跑去。
我跑進樹叢,那裡卻早就沒有人了,我向着森林的更深處走去。
我察覺到這森林的不正常,我覺得這森林裡充滿了死氣,我看到茂密的森林中,植物都開始不正常的生長,它們有着肥厚的葉片,那些花朵的顏色都很豔麗,空氣中瀰漫着奇怪的香氣,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要進去。”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我轉頭看見梅若春,他面色有些蒼白,他沒有騎馬,身後也沒有跟着騎兵。
“跟我回去。”他說,他似乎在竭力的忍耐着什麼。
“你怎麼了?”我問道,梅若春總是跟着我讓我有一點厭煩。
梅若春張了張嘴似乎打算說些什麼,但就在此刻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接着他一把攔住我的身體,向着一邊倒去。
梅若春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現在更是糟糕。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才緩緩的掙開眼睛。
我扶起他,我發現他的背後中了一支箭,那泛着綠光淬着毒藥的箭就插在他後背的心口處。
“你爲什麼要這樣?”我扶着他,同時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也上前來幫助我。
梅若春勾起脣角笑了一下。
他是故意的。
我們兩個明明都可以躲過那支箭,可他偏偏抱住我擋在我前面。
現在我不能丟下他,何況就算是我現在想要丟下他,這些圍繞在我身側虎視眈眈的士兵,也不會允許。
徹底被梅若春這條毒蛇纏住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乘坐了馬車,顯然我雖然瞭解到了梅若春的那些小心思,但還是什麼都沒說,至少暫時我還沒資格說什麼。
我們回到城堡,梅若春受傷的消息讓整個城堡裡的人都動了起來,我們還沒走到他的臥室,就已經有很多人來過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