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走廊很破敗,但它隨着我的走過,原本破敗不堪的走廊,慢慢變得嶄新起來,彷彿有一隻巨手在修復它們。
終於,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我握住了門把手,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打開了門。
一打開門我首先聞到的是花香,這花香太濃了,讓我忍不住嘔吐。
我適應了一下才又重新打量這個房間。
夏季溫柔的風吹起雪白的窗簾,我首先看到一張單人牀,狹窄的牀上鋪滿了白色的百合花,就是它們散發出那些馥郁的香氣讓我頭暈,我討厭這香氣。
書桌上擺着一瓶水和一盤子點心,那點心的形狀像一個小人的腦袋,他的頭顱端端正正地擺在盤子裡,就像是獻祭。
我把書放在書桌上,慢慢的走到牀邊,這張鋪滿百合花的牀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讓我覺得有些古怪,我想它藏着什麼東西。
一股煩躁的情緒莫名從我心底生根發芽,裹緊我的心臟,一寸又一寸向裡面壓縮,有什麼東西好想毀滅。
我竭力壓抑着情緒,避免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
我顫抖着伸出手,百合花在微微抖動,我不知道它是害怕,還是覺得興奮。
我的手觸碰到百合花的花瓣,那花朵在一瞬間枯萎了,湮滅成塵,被微風吹散。
我看着自己的手,但心底涌出來得力量卻讓我向前,我又一次伸出手,拂過那些盛開正豔的百合,看着它們一朵朵凋零。
就在我覺得很開心的時候,我突然看見枯萎的百合花下出現一張人臉。
他緊閉雙目,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我認識這張臉,而且非常熟悉。
他是年少時的鳳七,那張絕美的臉乾淨的好像還帶着露珠。
“鳳七,你怎麼在這裡?”我的手指落在他的臉頰,從眉梢劃到脣角,他的皮膚還是那麼的涼。
我看着他,他的臉與周圍的百合花映在一起非常好看,讓我的嘔吐感也不那麼強烈了。
“是誰讓你來到這裡?”我輕輕開口,我希望他能掙開眼睛,“告訴我。”
我的語氣加重,鳳七宛如從夢中驚醒,他緩緩地掙開眼睛,我看到他那雙眼睛毫無波動的盯着我。
“鳳七!”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他看着我,然後抓住了我放在他臉頰上的手,但他的眼睛裡還是沒有意思感情。
他輕輕開口,“是你叫我來的嗎?”
“你是誰?”我問他,他大概也換了一個角色。
“我既是你的僕人,也是你的主人。”鳳七輕輕開口,聲音清澈,“這裡的人在束縛着你,我可以幫你。”他的聲音非常冷靜。
我聽了他的話一下子笑出聲,“拯救?這大概是我聽到最好的笑話了,爲什麼你們總是想着拯救別人,你們是同一個訓練班出來的嗎?”
鳳七看着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打算怎麼拯救我?”我問他,只有搞清楚他打算做什麼,才能離開這裡。我已經找到鳳七了,厲錦又在那裡。
鳳七看着我,然後非常自覺地從百合花的花叢裡出來了。
他的身量很高,穿着一件白色襯衣和黑色褲子,我看見了他纖細的鎖骨,看起來很容易就會被折斷。
“你看到了嗎?”鳳七的雙手扶着我的肩膀說,“這裡是地獄,你難道還沒有發現?”
我望向窗外,窗外瞬間變了天氣,一片片大雪落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似乎有人從走廊裡跑過。
我連忙走出房間,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背影,她向前跑着,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驚慌,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
“你看到了嗎?”我的手突然被拉住,一個充滿蠱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死神已經來了,而他們都是祭品。”
我轉頭看鳳七,他面色蒼白,嘴脣紅豔,看起來無比純潔,又無比邪惡。
他與我平常見過的鳳七不一樣。
“救我!救救我!”少女的尖叫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最後看了一眼鳳七,甩開他的手奔向那名少女。
我一邊跑一邊向後看,鳳七還站在那裡,彷彿讓風輕輕一吹就會吹散,他望着我,眼睛裡似乎對我有話要說,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望着我。
“求求你,不要殺我!”女孩的慘叫聲持續傳來,我再也顧不得鳳七,我看到了走廊盡頭處的女孩。
她是相框裡的女孩,她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後退去,整個人劇烈地顫抖,同時我也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它張大嘴巴,似乎想要吞噬這個女孩。
“不要!”女孩擠到了牆角,她的眼淚滾落下來,“爲什麼你只纏着我,爲什麼?”
黑色的影子沒有回答她,我抽出匕首試圖阻止它,此刻我的身體沒有靈力,但我剛剛到達那裡,那個黑影就消失了。
我衝上去扶起女孩,女孩擡起含滿眼淚的眼睛望着我,但眼睛裡的恐懼卻沒有減少過半分。
“不要靠近我。”她試圖推開我,雙手胡亂地揮着,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抓住她的雙手,想讓他冷靜下來,“你現在安全了,已經安全了。”
女孩停下來看着我,她眼瞳的顏色很淺,讓我覺得它好像是兩個玻璃珠,她看着我就癡癡地笑了起來,
“沒有,它沒離開。”女孩絕望地說,“除非我死掉。”
女孩抱着腿蜷縮在角落,全身顫抖,淚水滑落。
“江小夏,你在這裡?”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趙佳的聲音,“要上晚自習了。”
趙佳走到我身側拉起我的手說,她就像沒有看到女孩似的。
“你沒看到她嗎?”我指着女孩問趙佳。
趙佳輕蔑地笑了一下,“我沒看到。”但我確信她看到了。
女孩擡頭看着我們,眼睛裡恐懼越發明顯。
“爲什麼?”我問趙佳。
趙佳對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她很髒,我們該離她遠點。”或許是看到我眼睛裡的疑問,她又接着說,“任何人都可以和她上牀。”
我看着趙佳不說話。
“這樣的女人都該死。”她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