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庭院,精緻到完美的點心,華美的別墅面前,身穿紅裙的梵骨低着頭。她睜大了眼睛,卻只看見了一片模糊,閉上眼,眼角有淚水滑落。
在她的身後,顯然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燈光從他的身子裡透過,使他的身子發出了淡淡的熒光。他一言不發,赫然就是簡繁丟失的人皮僵。
“他讓我把你送回去吶。”梵骨癡癡地笑着,儘管這並不好笑。她轉過頭,眼睛死死地盯住人皮僵,眼眶通紅。她走上前,靠在人皮僵的身前,一點兒也不怕他腹部的嘴巴,一雙素手替人皮僵撫平他皺起的皮膚。
“你說,公不公平。他要把你送走,送到道人的手裡,他要你去死!我害怕,我害怕他哪一日也叫我去死,我不捨得。”梵骨低聲念着,也不管人皮僵是否聽得懂。她不吐不快。
有一點,梵深確實是說對了。他疏於對梵骨的照顧,梵骨的保鏢就是眼前的人皮僵。那一日,梵骨進入醫學院,人皮僵跟在身後。可他畢竟是殭屍,梵深從不壓抑他們的天性,他咬了人,又如何!蕭未寒是梵深的主子,那也就是他們的主子,他那一身福爾馬林,也是在醫學院弄的。
人皮僵的靈智雖開,卻也只是個三歲小孩,梵骨在說的話他自然是不懂的。
“現在是送你去死,如果我不把你送過去,是不是就是我死了?”梵骨看着人皮僵,人皮僵竟如泄氣一般,身子癱軟了下去,甚至直接變成了一張富有光澤的人皮。他的背後貼着一張黃符。“我沒有殺死你,你還是活着的啊,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交到寶貝手上的。”
梵骨把人皮摺疊起來,小心地重新裝回了盒子裡。盒子可不能損壞,簡繁會發現的。
書房裡,蕭未寒坐在書桌的主位上,那一張椅子十分寬大,金銀玉器皆不在少數,上頭鋪了柔軟的皮毛,華美至極。梵深站在他的身後,半弓着腰,卑微而恭敬。
蕭未寒的眼前放着一個液晶屏幕,上面正播放着梵家庭院裡的一切。他冷哼了一聲,梵深立刻由彎腰改成了跪拜。
“梵深,你養了一個好女兒。”語氣幽深,說的話沒有半分感情,蕭未寒坐姿也十分隨意,一條腿擱在椅子上,一條腿掛着,梵深跪倒在地他不可能不知道,卻理所當然地不予迴應。
他看着梵骨微笑着把陪伴了她二十年的人皮僵裝進盒子,大聲鼓掌。“好,戰王的女兒,也該這般冷血無情。”
“梵深。”蕭未寒輕喚,梵深跪在地上,用膝蓋向前挪動,表情虔誠,似乎能夠距離蕭未寒近一公分就是無上的榮耀。“記住我說的話,每一句都不要漏掉。”
“是。”梵深擡起頭來,眼裡是和梵骨一樣的冰冷無情。他,入魔了。“主人,歡迎回來。”
第二天大早,梵骨就敲開了簡繁的房門。
“小骨?”雞窩頭是早晨起太早必備的神器,簡繁幾乎次次不落。她揉了揉腦袋,昨天回來後吃了阿難託牛頭給她帶的零食就睡了,今天一早頭還是暈乎乎的。
“早啊,寶貝。”梵骨笑着走進了簡繁的家。她提着早餐,催促着簡繁,“你去洗漱吧,今天早上有一場考試,需要你去監考。動作快點。”
“真是的,我還想去警察局吶。”
簡繁抱怨着,卻還是速度極快地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她們一出門就碰見了蕭未寒,坐着同一個電梯。簡繁忍不住左右看看。梵骨的微笑很僵硬但是她還在笑,蕭未寒的衣服超級整齊,他卻解開了最上面的一顆釦子。
一下樓,簡繁就撞上了匆匆而來的秦歌。
“秦歌,你怎麼來了?”簡繁問他。
“我們局子今天早上收到一個盒子,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我的桌子上,上面貼了封條,我根本打不開,只好來求助件簡大師了。”秦歌苦笑,他竟然要找一個女孩子幫忙,當這個女孩子是簡繁時,他說出口實在是尷尬。
“不用你們了。這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一隻人皮殭屍,你們如果真的打開了,我只能去地府找你們去了。”簡繁接過秦歌遞過來的盒子,細細端詳,基本沒什麼破損,也沒特別,就這樣吧。“我本來想把人皮放在醫學院的,因爲人皮最初我見到的,就是想着因果往來,便想着要把他放在醫學院處理了。”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麼我也沒辦法了。”簡繁拿着盒子不肯放手,秦歌便由她去了,反正這東西,就他們這種警隊,分分鐘被滅亡。
大家都正想走吶,結果手機響了起來。
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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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石頭。”女孩的聲音已經快沒有了,她仰面躺在牀上,像一具剛剛出土的木乃伊,“見到你很開心。”
胡黎晶笑了,他們聊了很久,從白天直到晚上。
妮妮忽然說,“石頭,你回去吧。”
胡黎晶的臉一僵。他是不忍拒絕她的。他喊了母親進來推他出去,隔着那扇破舊的門,他一直守在外面。
破曉雞鳴,妮妮媽媽帶着淚痕走出來,很平靜,她也一直在等待女兒的死亡吧,等着女兒解脫。“謝謝你。”她向胡黎晶深深鞠了一躬。“她走得很安詳。”
胡黎晶沒有說話,他深深地看了那塊隔絕了光明與黑暗的門板……
吳恙是一個出色的企業家,他年輕時曾經遭遇過車禍成爲植物人。但是他醒了。之後他的成功便勢不可擋。直到他臨終前,他始終保持着龍國首富和首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