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傾瀉而入,上官籣楓撐着頭眯起眼,嘴角是苦澀的弧度。如果,那天她沒有響亮地說出那個字,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不可以想如果當初,籣楓,你不可以逃避,因爲你是我隋颯的徒弟。”
那天,師父第一次沒有叫她“丫頭”,她卻高興不起來——每次被這麼稱呼,她都會抗議,最初是真的不滿,後來則帶着些許撒嬌的意味。因爲師母說,如果有一天隋颯肯喚她的名字,就代表她的能力被承認了,不再是一個學徒小丫頭了。
但那件事之後,師父沉默的時候更多,心情更加地陰晴不定,火氣比之前更大,在那張剛毅的臉上,她再也沒看到過本就不常見到的笑容。他,更沒再叫過她“丫頭”。
她知道他不會責怪自己,但越是這樣,她對那件事就越懊惱。
“籣楓怎麼還不醒?”
耳邊傳來師玉玉關切的詢問,平靜了心緒的她揉揉眼,伸着懶腰問道:“到了嗎?”
“還沒呢,不過快了。”竹內玲子拉回探身過來的師玉玉,回過頭笑道:“我說你昨晚沒睡好,應該多休息會兒。玉玉她卻說怕你一會兒下車,吹風會着涼。”
“大半夜接電話是不太可能睡好,不過我也睡夠了,不然下車之後那麼多東西,你們幾個搬起來要費不少勁。”
“不是還有我和布萊克在嗎?籣楓你就安心睡好了。”旁邊的樑華瑾拍拍她的肩,勸慰地笑着。
“如果不是某人昨天發燒纔好,我大可以放寬心和周公約會,而且學長也不知所蹤。”
“誰說不是呢,難不成他要學習藍斯的先斬後奏?”接口調侃的師玉玉掃過開車的繆芯晗,轉向林紫星,臉上掛着邪邪的壞笑。
繆芯晗吐了口氣,從後視鏡掃了一眼,“我說玉玉,就算我和藍斯有什麼,人家紫星可是清白得透明的,拿我調侃就罷了,別扯上紫星哦!”
“是,是。整個清風裡,只要是消息靈通點的人,哪個不知道您繆大小姐最好的姐妹就是林紫星和上官籣楓。也就是小女我,纔敢冒着生命危險,拿你們開心。唉,看在我這份可嘉勇氣的份兒上,您老就高擡貴手,繞了小的我吧。”
一番本就調侃意味十足的話,加之師玉玉繪聲繪色的表情和最後的作揖彎腰,把一車的人逗得樂不可支,幾個人繼續着嬉鬧。只有湯姆仍舊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只是偶爾回頭掃到眸中還存有些許陰霾的上官籣楓時,他眼底總會掠過一絲複雜的意味。
當他們將車內的東西盡數搬到山間別墅時,那抹溫陽也到了天際正中,將其他人安置在客廳裡,竹內姐妹走進廚房裡忙碌起來,幾個女生要幫忙,卻硬是拗不過她們姐妹。
上官籣楓整個人癱軟在沙發裡,手支着頭閉目養神,繆芯晗坐在沙發另一頭,懷裡抱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林紫星拿着一張樂譜同樑華瑾說些什麼,師玉玉坐在落地窗前,手裡拿着筆在畫板上精雕細琢。
放下畫筆,師玉玉看了看時間,起身活動着筋骨道:“布萊克哪去了?”
“上樓去了。”上官籣楓動了動身子。
“哦。”嘟了嘟嘴,收拾起工具的師玉玉重新開口道:“你們說,我們能不能安全回去啊?”
經她這樣一問,屋內其他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似乎都明白了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玉玉,我們這又不是什麼電視劇,別自己嚇自己吧。”林紫星笑着接口。
上官籣楓低下頭,陰鬱地開口,“我看,玉玉姐說的也不是完全不可信的。畢竟,你們是和我這個災星呆在深山別……”
“夠了!”樑華瑾一聲斷喝,引得所有人同時望向他。“我們幾個來這兒是玩的,幹嘛爲那些莫須有的事情擔驚受怕啊!在這裡的人,幾乎都對彼此知根知底,又都是推理社團的成員,各懷特能,就算有人居心叵測也不會被輕易得逞。而且……”
“而且這裡沒有人是什麼災星!”繆芯晗微眯起眼,嚴厲的目光掃視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同樑華瑾對視三秒鐘,嘴角微彎,輕輕點頭。
“在說什麼呢?”上官籣楓剛張開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從廚房出來的竹內玲子所吸引了。樑華瑾走到沙發邊,拍拍她的肩,道:“沒人是災星,包括你。如果他們之中有人相信那些謠言,今天就不會來這裡了。”
“我知道。”點點頭,她動了動身子,肋骨斜倚在扶手上,指關節輕輕揉着額頭道:“華瑾,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抑制經常做噩夢?”
心裡一時間百味雜陳,他不禁語塞。原來,她竟也長時間被夢寐所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