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月亮的消失,此時的天空迎來了最黑暗的時刻。秦玉躺在自己房裡的牀上,她現在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會出現那些血和屍體,秦武龍倒在地板上,王玲被掛在房樑上,王梅躺在血泊中,還有下落不明的秦武思。她實在睡不着,又不能出去,因爲她現在誰都無法相信,任何人都可能是兇手。此時的秦玉只能像個在雷雨天裡的小女孩一般,反鎖着房門,蜷縮在自己的牀上,面對着丈夫於勤水的遺像發呆。
樓上錢伊柯的房間突然傳來巨大的關門聲,隨後一雙硬底鞋將秦玉的天花板震得咚咚直響。“大哥這是怎麼了?”秦玉不禁喃喃道。因爲她知道,全家只有秦書海那雙穿着自制皮靴的腳才能發出如此之大的聲音。
片刻之後,樓上的地板上又是“咚”地一聲巨響,接着便是曹琳琳哭泣的聲音,秦玉不禁納悶,好奇心驅使她行動了起來。穿上拖鞋之後躡手躡腳地走上了樓梯,背靠在牆上,透過沒關嚴的門向裡面望進去。秦書海正在房內來回踱步,地板上的灰塵都被他震了起來;曹琳琳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流着。
正當秦玉認爲只是秦書海在訓斥曹琳琳什麼事,準備離去的時候,曹琳琳突然開口道:“你爲什麼要殺我二哥?他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秦玉已然擡起的一隻腳停在了半空中,她整個人愣在那裡,只聽到秦書海低吼道:“你和他合謀來詐我,你以爲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秦武思就是被我推下山崖的,而你這個小**,今天也要死在這裡,爲我兒子償命!”
說話間,秦書海已經抽出了一把刀子,曹琳琳嚇得急忙向後爬去,“不、不是那樣的,那是個意外……啊!”秦書海在一瞬間手起刀落,曹琳琳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叫,便倒向了一旁。
門外的秦玉倒吸一口冷氣,愣愣地盯着曹琳琳脖子上的刀子,一時間不知所措地踩到了一塊凸起的木板,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她及時抓住了樓梯的欄杆,但卻沒有一點放心——亢奮狀態下的秦書海已然站在房門口,魔鬼一般的眼睛緊緊盯着她,蠕動嘴脣吐出了一句話:“秦玉,我本來不想殺你的,別怪我,是你自己找死。”話音剛落,秦書海便朝抓着扶手勉強站立的秦玉撲來,秦玉本能地閃到一旁,他撲了個空,便轉過身來,緊緊盯着她。
秦玉勉強挪動着身體,胡亂地叫道:“別、別過來,不、我……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的,所……所以,饒了我好嗎……你可是我親大哥啊!”
秦書海不等她說完,便撲上來壓住了她,雙手扼住秦玉的脖頸,嗓音沙啞地低吼道:“親大哥?沒錯。不過我已經殺了不少親人了,再把你殺了,秦家祖先留下的財寶就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那麼一大批寶貝,都是我一個人的了!”
在他身下的秦玉已經停下了胡亂揮舞的手臂,臉漲得越來越紅,黑眼球也開始往上翻,露出更多的眼白,太陽穴周圍的青筋盡數凸起。秦玉急中生智似的擡手開始猛捶地面,破舊而腐壞的地板被她捶得咚咚作響,錢伊柯和樑華瑾快速跑了上來,但當樑華瑾喝出“住手”二字的時候爲時已晚——秦書海略顯從容而興奮地從秦玉身上站起身,而秦玉的呼吸已然停止了。
樑華瑾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此時正快速衝向頭頂,將錢伊柯拉到自己身後,他雙眼緊盯着直起身後沒有絲毫動作的秦書海,竭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緩緩挪動着腳步,準備隨時開打。
見秦書海過了兩分鐘還沒有任何動作,樑華瑾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把籣楓怎麼樣了?”
誰知,秦書海聽到這個問題突然笑了起來,待他狂笑了半分鐘之後,樑華瑾吼道:“籣楓她究竟在哪?”
“你永遠都找不到她,”秦書海止住笑,直視着樑華瑾道,“估計你那心愛的女孩現在已經被凍成一根冰棒了,冰雕美人,嘖嘖,你不覺得很美……”
樑華瑾衝上前去,將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鼻樑上,收回拳,樑華瑾立刻抓住秦書海的領口,他的頭埋得很低,看不到表情,嘶啞的聲音卻好像說明了一切,“我再問你一次,上官籣楓,在哪。”
秦書海這次卻狂笑起來,邊笑邊胡亂地叫着,“你找不到她,你找不到她,殺了我你更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