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我有些喪氣,靠着棺木坐了下來,從左手兜裡掏出半根菸,想要抽卻發現沒有帶火,心裡更是鬱悶。
仰着頭看着這洞頂,一陣陣睏意逐漸襲了上來。
時間過得很快,夢裡的人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我都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只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摸着我的頭。
那雙手的味道很熟悉,我有些貪戀這股味道,不願意從夢中清醒,有張臉逐漸露出,是一張陌生女子的臉,睜眼的一剎那她竟變成另一張臉,我頓時被嚇醒了。
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心想我不能待在這,要是這麼睡下去,我豈不是和牆角那屍骨一樣被困死在這裡了, 不行,一定有出口的,一定會有出口。
想到這我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裹緊身上的衣服,蹲在那堆屍骨前,盯着屍骨看。
大概有一分鐘的樣子,我發現屍骨的手裡緊攥着一塊圓形石頭,那石頭和我在棺木裡摸出來的玉玦一樣大,只不過是青灰色,上面刻了一行小字,我拱了拱手說了句得罪了便將石頭從屍骨的手裡拿了出來。
石頭的正面是一些小裂紋,乍一看沒什麼,可我翻看石頭的反面看到那行字才明白,這些裂紋到底是什麼:
“原來出口就在這……”
後面是一些凌亂的符號,我猜不出那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有了這句話的提示,我再次看那些裂紋,發現裂紋的走向和我之前在蛇窩的構造是一致的,包括從這裡的通道,嘴中間的一條裂紋代表的是我現在的位置,裂紋忽地轉左大概有一釐米的樣子,又轉向了右手邊之後便沒有再變過,裂紋幾乎裂到反面的中間。
我對着石頭上的裂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幾百步,耳邊是流水的聲音,光線也比之前好許多,能清楚的看到石壁上的青苔。
看來是走對地方了,我欣喜的摸了摸石壁,發現石壁乾燥了許多,眼前不再是黑漆漆一片。
向右手邊轉了方向,抹了一把臉,強忍着快要冒煙的喉嚨,撐着石壁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周圍的一切都清晰起來,水流向一個平緩的河灘。
我環視了周圍,發現這個河灘就是我之前被小溪流衝到的地方,是石谷河的下游。
擡手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到凌晨六點半了,想來我在蛇窩和那個通道里呆了足足有十幾個小時,怪不得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揉了揉痠痛的眼睛,將手冊和絹布重新包了一下,察覺不會掉便塞進褲兜裡。
走下河灘,彎下身子捧了一捧溪水喝了一口,那甘甜的溪水從咽喉直達肺腑,整個人也暢快了許多。
仰面躺在河灘上,徐徐的微風吹來竟有些劫後重生的感觸,再不是灰蟒將我捲進蛇窩裡,我也發現不了相士的棺木,自然也不會拿到這手冊和絹布,更不可能從通道里安然無恙的走出來。
想到這我有點感激那灰蟒了,只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那灰蟒爲何會對我親暱,難不成它感覺我是它的同類,這個想法一出,我頓時打了個激靈。
我去,這想象力都快趕上東子那廝了。
想到東子,我有些膽心。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從那裡逃出去,這樣想着心裡便更加的焦灼不安,從河灘上猛地坐起,望着四面略帶朦朧的山。
我定了定心,扯着嗓子大喊東子,順子,瑤瑤他們的名字。
聲音被襲來的涼風攜帶到遠處,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聽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只是一個勁的喊着,直到嗓子失聲啞得出不了聲,我有些絕望的癱坐在河灘上。
“東子,你們到底在哪?”
我不怕死,不怕遇到不可預測的生物,我只是害怕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我,他們會一個個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上,害怕生命像微弱的光逐漸消失,就像老支書一樣,怕越到最後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敢去回想老支書最後的樣子,不敢去回憶屍陰花吞噬老支書的畫面,那聲好好活着盤旋在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老支書,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您老啊!
“啊!”
捶打着河灘上的鵝卵石,我失聲痛哭。
老支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幾乎快要流乾了,我癱坐在地上,看着水裡的自己,紅腫的眼腫得像核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髮幾乎緊貼在頭皮上,很是油膩。
整張臉皺巴巴的,下巴長出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滄桑的不像樣。
忽然有聲音傳來,我心裡一喜。
是東子的聲音。
我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東子,沒想到河灘的對面竟然傳來一陣急切的喊聲。
是東子,是東子,一定是東子這小子。
我從地上迅速爬了起來,用手遮着看到對面三四個黑影,其中一個手裡掄着一件大紅色布料。
這是東子的大紅毛衣。
我心裡一喜,將身上的薄毛衣脫下來掄了起來,媽的,終於找到組織了。
果然是他們,果然他們沒事,那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我將毛衣穿在身上,從河灘較淺的地方趟過去,因爲要顧忌褲兜裡的東西,我只能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快到河中央的時候,溪水已經快到我的大腿部,我將兜裡的手冊和絹布掏了出來高高舉起,爲了防止絹布被水侵溼。
“東子,接着!”
好不容易走到對面,腳下忽地一滑,整個人便倒了下去,就在一瞬間我下意識將手冊扔了出去,並向東子喊了句。
“什麼東……”
“哎呦!”
手冊正好砸在東子的臉上,聽到這聲哎呦我便知道東子將東西接住了。
整個人摔進水裡,那悶重的水壓得我有些喘不過起來,剛張口溪水便灌了進來,嗆得我眼淚都飆出來了。
我在水裡蹬了蹬腿,藉着不知道是誰的胳膊從水裡站了起來,因爲嗆了好幾口水,連着耳朵裡也進了水,耳蝸裡全是嗡嗡聲。
聽不到周圍人的聲音,我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纔看清扶着我的是順子,他看到我如此狼狽,臉頓時皺在一起,忍得有些辛苦。
我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
笑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