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的事情終於解決了。黎府現在再不用受到柳家的威脅。眼看年關大節將至,黎府也開始置辦起來。
黎府之前因爲幫黎老爺打典,所以官中銀子早已告罄,就連老夫人的私房銀子也動用了不少。黎老爺現在雖然放出來了,但被府衙吃進去的銀子,對方可不會再吐出來。所以這一回黎府傷掉的元氣,也只能等到來年莊子上的收成下來之後,再做補充。
好在黎府還有林氏這麼一個小金庫。林氏扶正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情了,而這又是她在黎府度過的第一個年節,自然是不惜銀子將年節佈置地紅紅火火。
若離的東邊的新屋子也已經落成。不過她最終也並沒有太過分,只是挑了個不算太大但屋藏俱全的樣子,吩咐工人們儘快動工了。
年節的團員飯當然都是自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的。並不需要邀請什麼外人。若離心情不錯,還照着自己腦子中的菜譜搞出幾個新的花樣菜式,讓老夫人吃得讚不絕口。
飯桌之上,林氏頻頻給若離使眼色。若離順着她的顏色望過去。只見若露穿了一件極瘦小的舊衣服,雙手拿上桌來的時候,便會‘不經意’地露出一截乾瘦的胳膊。一副窮酸極了的模樣,顯見得就是做給人看的。
從前要是若離使出這個招數裝裝可憐,興許還能有些效果。可若露橫行霸道的形象在黎府可謂是深入人心。她如今落魄的連一件像樣衣服都沒有,也並不是林氏和若離故意苛待她,而是下人們都會欺負她,佔她的便宜而已。
若露一邊怯生生地夾菜,一邊伸着兩根柴火棒一樣的胳膊在桌上晃盪。老夫人一早就看見了愣是沒搭腔,林氏對她這些低級花樣更是當笑話看。唯獨黎老爺張嘴想說話,但看看別人都沒說,也就將話吞了回去。有些微慍地瞪了若露一眼。
若露本以爲黎老爺會爲他出頭了,可最後還是空歡喜一場。也只能放棄了裝可憐的念頭,拼命吃着自己能夠得着的飯菜——她大約很久也沒吃過一頓飽飯熱飯了,待遇大概就跟若離當初一樣。
黎老爺原本想說兩句,可惜他現在在家中地位實在不高。沒有老夫人給他撐着。林氏又不靠他養活,若離更加非但不看他的臉色,還是他的‘救命恩人’。黎老爺想幫若露說話也不能,於是反而在心裡反感起若露的多事來。
“柳家已經抵達南疆了!”黎老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忽然提起這一事,他梗着脖子看着正在狂吃的若露:“不過聽聞路上糟了點罪,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劫匪。”
黎老爺說起柳家的時候,難免有些痛恨。而柳家現在的下場也能讓他隱隱有些快感。尤其是當着若露面前說,就像是說給柳氏和柳家人知道一樣。
老夫人和林氏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若離也裝作好奇地看向黎老爺。
老夫人放下筷子用清茶漱了口:“遇到什麼劫匪?他們家中不是早就叫府衙抄檢過了,劫匪爲何要劫身無分文的逃犯?”
“會不會是以前得罪的人。扮作劫匪?”林氏腦子靈光,一想就明白肯定不是劫匪,“老爺快說,那柳家後來如何了?”
黎老爺見衆人都不知道這個消息,一下有了些精神。也停了筷子:“兒子也是前幾日出門才聽說的,柳氏一家全都讓人割了舌頭。只逃過了柳瑞雲一個!”
黎老爺原先就覺得這是一樁奇聞,方纔聽了林氏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林氏說得不錯,下手這麼狠應該是仇家所爲了。恐怕還是他們亂說了什麼,才被人割了舌頭。”
柳老爺當時威脅黎府的時候。黎府只有老夫人和若離在場。聽到這個消息,老夫人不免有些懷疑地看了若離一眼。
老夫人覺得她越來越摸不透這個孫女了,說她心善,她善到可以忍受殺身的仇人跟她共處一個府邸。但她要是沒寫手段本事,又怎麼可能將這麼大的事情做成?老夫人可不認爲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子就能找到證據呈給御史大人,更別說左右御史大人的想法了。
辦成劫匪割柳家人的舌頭。這對黎府有益無害。如果老夫人有這個本事,爲了黎府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可是若離不聲不響就能派人追擊千里?這讓老夫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不管怎麼說,柳家都是罪有應得!”林氏見若離神色不好,趕緊轉移了話題,“快別說這些了。看看把若離都嚇着了。”
若離這時候臉色果然有些不好,像是有些驚訝。老夫人見了,也就打消了剛纔的念頭。林氏說得對,柳家是罪有應得,她沒必要爲了柳家的死活而對若離產生芥蒂。況且看若離這個吃驚的表情,興許並不是她做的。
這事情是若離做的沒錯。不過其實應該說是長風做的。
若離之所以變了臉色,是因爲柳老爺方纔說到柳瑞雲竟然跑掉了!
“柳家表哥是逃過了劫匪還是逃過了充役?”若離故意同情地看了一眼若露,似乎是替她問的一樣。
“先是逃過了劫匪,然後就失蹤不見了。”黎老爺十分慶幸當時沒有將若露真的下定給柳家,雖然那時候口頭上說過,但只要沒過媒交換更貼,自然可以賴掉不算。
柳老爺剛纔說的這些事情,其實若離也是第一次聽說。因爲長風在數日之前離開後就再沒有出現。若離原以爲派出長風就萬無一失,於是也並沒有對長風的下落不明感到驚奇。
可是現在聽黎老爺這樣一說,若離才察覺事情不對。不管長風是什麼時候動手的,這消息已經傳回安陽,連黎老爺都知道。長風怎麼說也應該回來了。而按照長風的性子,一定不會不告而別的。還有那個逃脫了的柳瑞雲,就更是出乎若離的意料之外了。
柳瑞雲就是個小貴公子,會的才藝不少,但都是些能討人喜歡的。若說真遇到危險,他那點本事連十米都跑不出去。怎麼會就讓他逃脫了呢?
好在只有柳瑞雲一個人,他揹着逃犯的身份自保已經不容易了。一時恐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若離有得是時間慢慢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