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早就想到自己爲皇帝醫病,必然會受到些阻礙。可沒有想到,在瑾沙這樣嚴密的守衛之下,居然還會這樣毫無徵兆地發生這種事!
若離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身在一處普通的閨房之中了。
她並沒有急於睜開眼睛,而是在心中判斷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
若離在宮中偏殿裡的舉動,卻並沒讓景瑞太子手下的人放過她。或許是因爲景瑞早就已經吩咐過他們如何下手了,總之若離此時覺得自己後頸處傳來一陣巨疼。
這種症狀瞞不過若離,若離輕微讓頸椎用力,立刻就能感受到疼痛的來源。
在在頂部後正中線上,第一與第二頸椎棘突之間的凹陷處。這裡有一個被稱作啞門穴的大穴。如被點中,或者被掌劈的話,只要力道精準,是足以讓人失啞、頭暈、倒地不省人事。
當然要是力道過大,衝擊延髓中樞的話,也很有可能會要了人命。
太子防着她到了這種地步,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啊。好在除了脖子之外,若離並沒有發覺自己受到其他傷害,也沒有被用了什麼控制性的藥物。這倒是讓若離鬆了一口氣。
搞清楚自身的情況之後,若離這才悄悄地將眼睛睜開。
她一開始只是睜開一條細小的縫隙,然後從縫隙裡偷偷打量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一間不大的房間,像是普通富貴人家的閨房。
若離算算自己後頸受傷的程度,估摸了一下時間。從昏倒失去知覺到醒來,大約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這半日的功夫,相比自己現在還在京城之中。而這個房間,應當就是陸家一黨的某處私房。
大約就像之前流音所在的那種地方差不多吧!
若離正要仔細朝窗戶方向看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辨識時間或者方位的風景。才輕輕一動,就聽門外傳來動靜。
“啓稟太子殿下,裡面的人醒了!”
若離哀嘆一聲。她雖然十分小心,但這些細微的小動作是瞞不過這些習武之人的耳朵的。看來這屋子外頭。也是有高人把守着。即便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想要逃走也不容易。
那看門的聲音渾厚響亮,若離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暴露,於是索性放眼盯着房門看,看看這太子殿下究竟想要如何。
“你既然醒了,還不過來給本殿行禮?”太子一進來就陰沉沉地看着若離。
若離見他心情不好,立刻心情好了不少。
太子現在有空在這裡跟自己糾纏,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和瑾沙那邊解困了!
要是太子真的能一直困住瑾沙。相必也能很快困住皇帝,那時候他要忙的事情可就多了,不可能還有空過來跟自己計較行禮這一點小事。
若離推斷出這個信息之後,立刻覺得自己有救了。她一手先伸向腦後,托住自己的後頸,隨後才艱難地坐起身來。
若離起身之後,自然是非常識時務地上前‘參見’的太子殿下。
“若離見過太子殿下。”若離語氣平靜,就想在自己家看見景瑞一樣。
若離猜得不錯,景瑞現在心情確實不好。不但因爲他們方纔的行動被瑾沙迅速抹平,更是因爲宮中他那一位及其強勢的母后。總是將各種失敗歸結到他的無能上。
如果說這次行動有什麼收穫的話……景瑞看着眼前僵硬脖子跪在地上的若離:“你倒是沉着,還想着有人能來救你嗎?”
景瑞看見若離這個樣子,滿腔怒火就覺得無處發泄。
“太子殿下想聽若離講一個故事嗎?”
要說若離一點都不害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是想着有人來救她沒錯。但這地方看起來安靜得很,鬼知道要找到她有多不容易。
別小看那幾個時辰的時間!要以那個時間的路程爲半徑,若離一點不懷疑,幾乎能把大半個京城都划進去。
所以在等待瑾沙來救她之前,她需要保護好自己。
太子殿下嗤笑了一聲,表示對若離這種拖延時間的輕蔑。他在若離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自高處俯視着跪在自己腳下的若離。不置可否地看着若離能玩出什麼花樣。
若離見他這樣,心中笑得比他還開心。
這個時候對方越是看不起她,她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不過說到活命。若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接下來要給景瑞講述的這個故事。
“太子殿下是否知道若離的身份?”若離跪着轉了個方向,簡直就像逆來順受的婢女一樣卑微。
若離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她跟景瑞積怨已久。現在落在他的手上,捱打捱罵她都認了。可景瑞如果要打她罵她。理應將她扔進什麼水牢暗室一類。
再不然,扔進拆房交給下人毒打逼供,聽起來都很解氣。
可偏偏對方把她放在一個還不錯的閨房裡。孤男寡女有房有牀。這纔是若離最擔心的。
所以她現在也顧不上別的了,先給景瑞提個醒。別搞錯了方向。
“你不過就是一個破落侯府的外室女,現在自以爲攀上了莫家,又在宮中攀附上了父皇。就像以此來要挾本殿?!”景瑞語氣中的嘲諷不減。
按照景瑞和若離現在的高下,景瑞根本無需懼怕莫家,因爲若離是他擄來的,這無憑無據即便全天下都知道是他做的又能如何?
就跟若離當初擄走流音一樣!
景瑞果然不知道!難怪他一直陰陽怪氣的!若離現在倒是想先朝後退上幾步,然後再扔出這個重磅消息。否者不知景瑞會否一驚一怒跳起來對她動手也未可知。
“若離的確是外室養女,只不過這個外室並非太子殿下口中的‘破落’侯府外室。”若離跪着不太方便後退,也只能咬牙先將真相說出來了:“若離正是建元國第一尊的景家外室養女。”
若離說完之後,就等着景瑞反應。她估摸着這個消息,應該夠景瑞琢磨一會兒。
果然,若離話音落下之後,這閨房中就再也沒有半點動靜了。景瑞一聲不吭,若離也不擡頭,兩個人都沉默的像是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