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齊妙與高諍本就不同於一般的小兒女,他們既是早就相識,又早就心意相通,兩人很快便都恢復了平靜神色。
齊妙更是輕鬆的坐回原來的座位上,伸手便跟高諍要新茶。
高諍連忙給她換了一盞新泡的茶雙手奉上,口中也玩笑般恭敬道、清苑縣主請,立時便換來齊妙一陣銀鈴般的笑。
之後兩人再說起話來也就更加輕鬆了,只因齊妙心底到底鬆了一口氣,那薛家宗房的父子倆雖然和宮中的人聯繫上了,好在不是薛梅。
“我也是這麼想的,便着急將你請出來告訴你一聲,也算是個好消息了。”高諍笑道。
至於之後能不能順利將薛家宗房父子倆和周慶海的聯繫斬斷,倒也不算個事兒,至少不用再多費什麼心機。
“薛家女到底是薛梅的孃家人,想要名正言順的進入敬王府,怕是從皇上那裡便難以過關。”
高諍耐心的給齊妙解釋着,分明還是怕她太過憂心。
“你是說即便叫那兩方都各自得逞了,薛家女最多也就是給敬王做個沒名沒分的侍妾,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齊妙笑問。
所以她大哥那會兒才語氣雙關的、叫她一定要揹着大嫂叮囑嫣嫣,進了敬王府後將門戶看好。
她大嫂再和宗房不對付,一筆寫不出兩個薛字來。
如果叫她大嫂得知,她娘辛辛苦苦收養的兩個宗房女孩兒,將來卻只是個自甘下賤做侍妾的材料,小姑子也處處提防薛家女,豈不是左右都沒臉!
高諍輕輕點頭:“侍妾就是個玩意兒而已,再怎麼手腳並用也難以登上枝頭。筆~@癡~!中@!文~首發”
如果說旁人不知道齊妙爲何對薛家宗房有可能東山再起萬般防備,甚至覺得齊妙危言聳聽,他卻偏偏是那個例外的,因爲他也是個與薛家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那麼想方設法阻止薛家宗房起復,不但是爲了齊妙,也是爲了他自己不是麼?
而現如今的百般安撫,也不單是安撫了齊妙,更是安撫了他自己。
他們將來還有很多日子要過,他可不想也不願將時間都花在擔憂上……
齊妙卻是不知爲何,小臉兒一下便惱怒起來,纖纖玉指也指向高諍,顫顫巍巍的指着卻說不出話來。
高諍便有些愣神。
他哪裡說錯了什麼?怎麼莫名其妙就惹怒了她?
“你竟然說、你竟然說侍妾不值得放在心上!”齊妙越發被他的裝傻充愣氣得直跺腳。
“那你將來若是收了一房又一房的侍妾,是不是也會這般安撫我!”
高諍頓時恍然大悟隨即失笑:“你可別生氣!我說的肯定不是我!”
見齊妙雖然醒過悶來、自知拿手指人不大禮貌,便匆匆將手收了回去,卻還是氣得小臉兒通紅,他莫名的便覺得自己那短短兩句解釋有些蒼白。
他也就鬼使神差般伸出兩個指頭對天發起了誓,說是有生之年絕不納妾,否則天打雷劈,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齊妙的臉色越發紅了,怒氣卻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便是雙眼微波瀲灩如秋水。
而她今日出門來之前,本就畫了個淡淡的桃花妝,一張面孔越發顯得嬌豔如花。
“快收回你的手吧,總這麼指着天算個怎麼回事兒。”
良久後,齊妙方纔從滿心的歡喜與各種難以言表的情緒中脫身而出,見高諍依然傻愣愣的伸着手指,呆呆的看着她,立時便嬌嗔出聲。
高諍哦了一聲,這才發現他已經不知將那手指伸了多久,收回來時都有些木木的不好回彎兒了。
他便將那手指藏在茶桌下輕輕抖了幾抖,這才重新伸出手來,再給齊妙和他自己換茶——說是喝茶,從打兩人見面到如今,已經不知換了幾盞,卻都沒喝上兩口熱乎的。
……等齊妙被高諍送回衛國公府,已經是快到卯時了。回到千錦園的西次間還不等坐下,她就發現炕几上又放着一份請柬。
雖說婚期未定,細論起來齊妙也算是待嫁之身,等閒的請柬再送不到她房裡來。
誰知還不等她將那請柬拿起來觀瞧,就聽鳴翠道,這是安國公府焦家送來的。
“是咱們家女眷都有,還是隻有我這裡獨一份?”齊妙輕皺眉頭。
鳴翠輕輕搖頭:“太夫人和夫人那裡都沒有,這是安國公府大小姐辦的木樨宴,請的全是閨中小姐。”
齊妙登時便伸手將那請柬從炕桌上掃了下去,就像掃掉最叫人不屑的垃圾,臉色也全是輕蔑。
“焦大小姐這是拿我們這些人家的女孩兒當那沒見過世面的傻子糊弄呢?”
“眼下不過才七月底,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上京城的桂樹有這麼早開花的!”
“小姐息怒,”鳴翠輕聲勸她:“這請柬送來時,太夫人和夫人都知道。”
“哦?”齊妙輕揚眉梢:“你是說我祖母和母親都想叫我出席,才叫人將它送到了我這兒?”
焦雅春已經被聖旨指婚給了趙昱,婚期便定在今年的冬至月。
若是不論旁的,只論焦雅春和她齊妙將來的關係,她是該去這木樨宴捧捧場。
可焦雅春的妹子是敬王正妃,嫣嫣還有二十來日便要嫁進敬王府,誰知道安國公府擺這個木樨宴究竟所爲何來!
因此上不論她祖母和母親是不是贊成她出席,她也不想去!
不過轉頭想到之前在四海茶樓,她已經知道薛家宗房的父子倆已經跟淑妃的人搭上了關係,她忙招呼鳴翠將那請柬撿起來。
焦家若真是心懷叵測,也許請柬裡會流露什麼?
等她將鳴翠撿起來的請柬翻看,上上下下仔細看了兩遍,卻也沒發現什麼端倪,字裡行間全是尋常客套話兒,她便又一次將那請柬拋到了一邊。
“叫富媽媽派幾個人出去,替我打聽打聽都誰家女孩兒收到一樣的請柬了。”齊妙吩咐鳴翠道。
如果焦雅春只是爲了嫁進永定侯府前、和她們這些人家交好一番,能收到請柬的也不過是那麼幾家,那她就出席一趟也沒所謂。
可若是這木樨宴不過打着焦雅春的旗號,實則卻是爲了替焦雅晴謀些什麼,她齊妙還就真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