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第二天便是休沐日,高諍這天申時後就回了家。筆~@癡~!中@!
誰知他才一回到自己的院中,還沒來得及換換衣裳,便被內宅來人請他去瞧瞧夫人。
他以爲是天氣乍涼,母親便受了寒,結果一路上問了來人幾句也沒問出什麼來,那位媽媽只是含糊的笑着,說是等他見到夫人就知道了。
等他匆匆到了承安伯夫人的正房裡,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幅景象,他母親沉着臉皺着眉、歪坐在臨窗炕上,兩個額角都貼着膏藥。
“母親這是受了風,還是犯了頭痛症?”
高諍忙上前噓寒問暖起來,又頗爲體貼的伸手要給承安伯夫人診脈。
殊不知承安伯夫人本意就是想要在他跟前給齊妙上眼藥,哪裡真是頭疼了,又哪裡能容他診脈?
“你快躲我遠些,我不用你管,我若是早些死了也好早些給你們騰地方!”承安伯夫人皺眉躲閃道。
“也省得我面上是個身爲長輩的,實則卻沒那個臉!”
“母親這是什麼話?”高諍驚訝萬分。
自打他殿試高中後,只要不是休沐日,他這個庶吉士白天要去文淵閣上課,早晚吃住也都在館中,怎麼才一回來就惹惱了母親,還令他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若是兒子哪裡做錯了什麼,母親只管教訓便是,也別叫兒子矇在鼓裡、連改都不知道怎麼改啊?”
承安伯夫人頓時語結。
兒子那個高傲的媳婦是皇上給指的,又不是他自己選的,彷彿也真怪不到他頭上?
他又是常年駐館的,不到休沐日不能回家,她不說叫人多備些美味佳餚給他補補身子,反而跟才進門回家的兒子犯小性兒又是何苦?
只是承安伯夫人本就在齊妙跟前吃了虧,又不敢和未過門的媳婦耍性子,回來便喊着頭疼,如今叫她在自己兒子跟前繼續忍耐,她又如何能忍得下去!
她便哆嗦着手指向高諍:“還不都是皇上給你指的好媳婦!”
“靳侍郎夫人昨兒叫人遞了話來,說是憐惜我疼愛菲菲,便將菲菲和靳家大少爺的婚期定在後年開春兒。筆%癡#中¥文 bi@”
“你娘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如何不知道是臨安侯世子夫人從中出了力,我今日便叫人備了厚禮,親自前往衛國公府道謝去了。”
“誰知你那沒過門的媳婦倒是藉此撒了歡了,字字句句都嫌我替菲菲道謝的誠意不夠,還得叫我替我自己跟她道謝才罷休!”
高諍聞言便皺緊了眉頭。
依着妙妙的性子倒是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因爲他早知道她不夠溫婉恭順,甚至還有些得理不饒人。
可這是他母親,不是旁人,她不是該看在他的面子上忍讓幾分、甚至頗爲恭敬的麼?
她再不夠溫婉,他相信她還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否則……她也不會插手幫母親說合菲菲的婚期。
他這般一想,便輕聲問他母親道,既然您也說是臨安侯世子夫人出了力,您爲何不去臨安侯府致謝,反而去了衛國公府。
“就算衛國公府也願意替您轉達一聲謝意,您就不怕臨安侯世子夫人挑您這個理?”
話已至此,他不得不在心說一句……他母親做得的確是有失穩妥。
菲菲的婚事自有大媒在,母親不去和臨安侯世子夫人商議,反而往衛國公府爲此事走動了兩次,這又算怎麼回事?
妙妙定然也是覺得他母親這般行事不夠妥帖,便話裡話外有些流露,卻叫母親不高興了吧?
承安伯夫人倒是沒想到,兒子不但沒同情她,還從她話語中挑出了毛病來,這毛補是連齊妙也沒挑出來的。
她頓時伸手撫上了額頭,口中也不停的哎呦起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在衛國公府就被人數落了一回,回來還要被自己的兒子數落喲……”
高諍才鬆開的眉頭頓時又皺緊了,也不管他母親是不是還會躲,飛快的便伸出手來扶在承安伯夫人的手腕上。
結果這脈不搭也就罷了,一搭也便知道他母親的身體什麼事兒都沒有,有些火氣倒是真的,卻也不足以成爲病候。
高諍便悄悄垂下頭,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
自打他祖父聽了他的勸,將承安伯的爵位給他父親承襲了之後,他祖母倒是脾氣性子都有了好轉,輕易也不在後宅翻雲覆雨了。
誰知道這纔不到一年工夫,這翻雲覆雨的就變成他母親了?
敢情這爵位竟是這麼個玩意兒,誰得了便會思慮太重,性子也嬌氣了,誰也不能惹了?
承安伯夫人雖是以手扶額,沒來得及躲閃高諍給她診脈,如今她也隔着手指的縫隙將他臉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下頓時微微一驚。
諍哥兒這神情就和碰上他祖母三天兩頭挑事時一樣一樣的啊!
難不成、難不成他這是覺得她這個做孃的也在無理取鬧?就和她那動輒便無理取鬧的婆母一樣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這還沒娶到媳婦呢就忘了娘了?!
承安伯夫人這般一想,便欲徹底扶着額頭好好哭鬧一場,好早些將高諍拉回來,叫這個兒子永遠堅定的站在她這頭。
誰知她還沒等將嘴咧開,高菲來了。
“二哥你回來了?”高菲進來給她母親施了禮,便笑吟吟的跟高諍打招呼。
“我正想差人去約妙妙、和靳二小姐我們一起去棲霞山看紅葉呢,你既然回來了,明兒就一起去吧?”
那棲霞山就在東郊,山腳下便是棲霞寺,山雖因寺廟得名,兩種“棲霞“卻是兩種風光,寺廟的紅霞來自梅林,山的紅霞卻來自晚秋的紅葉。
而高菲昨兒得知自己的婚期已定,果然如她所願定在了後年春天,便越發知道她那未來婆家體貼,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靳侍郎夫人打發來報信的媽媽又替靳二小姐帶了話,約她明兒一早去棲霞山,她便興高采烈的答應了。
卻不等高諍點頭答應她的懇求,承安伯夫人的哎呦之聲又起。
她這兒還頭疼着呢,一對兒女卻將她拋在一邊,商量起了明日如何遊玩去?還要邀請上那不懂事的清苑縣主?!
“母親這是怎麼了?不是午後還去了衛國公府的麼,難不成是路上見了風?”
高菲見狀慌忙將高諍撇在身後,快步上前扶住了承安伯夫人。
“二哥你快給母親診診脈,若是你診不出什麼來,也好趁着天沒黑差人去請位太醫來!”
高菲一邊幫着她母親揉起了額頭,一邊催促高諍道。
待見得高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臉上卻有尷尬之色,她先是有些不解,旋即又看見她二哥頻頻給她使了幾個眼色,便有些明白了。
她二哥應該是回來有一會兒了,也替母親診過脈了吧?
難不成是母親也和祖母學會了,一個不順心便這裡疼那裡不舒服的,再用這個爲藉口要挾子女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