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承安伯夫人病了,雖然沒叫高菲侍疾,有心裡話、有想不通的事兒也不跟這個女兒交流,高菲卻也是總往朗春園走動問安的,只是十次有九次都被李媽媽攔在了門口。筆%癡#中¥文 bi@
誰知今日頭午她又去了朗春園,承安伯夫人卻留下她說了好久的話,只是話裡話外都是叫高菲來聽雨堂替她傳話,叫高諍趕緊回去上課。
高菲早以前便總被她祖母逼迫着去做各種事兒,傳各種話,比如叫她去跟齊妙講,請大長公主給方子瓊說一門好親事,論說她早該習慣了。
而她母親也不止一次叫她跟緊了高諍,不許高諍和齊妙見面太勤,見面也不許跨越雷池,更是想叫她這麼做了後便提早給齊妙個下馬威,她更是早該習慣了。
可是現如今高菲卻只覺得,自己被母親架在了火上烤,這種明明是該母親打發個媽媽過來傳的話,卻莫名其妙交給了她。
她本來就不大好意思來見二嫂呢,如今來了不能噓寒問暖,不能探問傷情,卻要說這種話?
齊妙卻是微微一笑,誰叫她早就猜到了她婆婆會怎麼做?
“就在你來的前後腳,我纔跟你二哥說呢,叫他明天一早就回去銷假。”
她知道高菲並不情願做這個傳話的,可她也得叫小姑知道,她不是她婆婆以爲的那種不懂事的,不懂事的是她婆婆纔對。
高諍卻是有些惱了。
他媳婦在內室說起這事兒來時,他還不大相信,只因他就不懂了,他多待一天也是請了假,少待一天還是請了假,這有什麼區別。
怎知這麼點小事到了後宅就被放大了,就放大成多待一天便會影響他的前程了?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麼?
齊妙從他背上下來後,再坐好到暖炕上,便瞧見他的臉色一直很僵硬。筆)癡(中&文
而她卻是真心不願意叫他摻和到後宅瑣事裡來的,她便笑着對他擺手:“不是衣裳在哪裡放着都知道的麼?”
“你去換換衣裳走吧,叫我和菲菲說會兒話。”
她可不單是想叫他將他的想法去和她父親商量商量,雖說上午玉笙來過了,他下午再上門去解釋一二,也是他的誠意。
高諍也不需她多說,他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也便淡淡的對高菲笑道那你多陪陪你二嫂,就轉身回了內室換衣裳,片刻間就出來走了。
高菲雖然向來和她二哥親近,卻也知道好些後宅的瑣碎不能跟二哥這個大男人講。
等高諍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這才嘆了口氣,仔細看過齊妙腳背上的燙傷,又問了問還疼不疼,便站起身來給齊妙深深施了個福禮。
“你這是做什麼。”齊妙也不伸手攔她,便似笑非笑的發問了。
“你若是說這是你替夫人給我賠不是了,那你可錯了。”
高菲輕笑:“我知道我代替不了母親,更何況母親至今也不認爲她做錯了什麼,可誰叫我是她女兒呢?”
“好了好了,我領了你的情,快起來坐下說話。”齊妙招呼她。
等高菲重新坐下了,鳴翠也泡了茶來,齊妙便張羅她嚐嚐這新秋茶:“好多人家都嫌棄秋茶粗鄙,我卻覺得這秋茶味道更濃,最適合午後小眠醒來,喝半盞醒神兒。”
見高菲喝了兩口茶,就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齊妙又笑了。
“你說我倆的關係如今已經又親近一步了,你怎麼反而越發說話不痛快了?”
“就像你方纔進了屋,直截了當的講明來意不是很好麼?”
“如果明明是夫人特地交代你的話,你來了後卻跟我顧左右而言他,不是問傷情便是寒暄的,等快走了才說要緊的事兒,那我纔會不高興。”
高菲也笑了。
她就是知道她二嫂不喜歡那種拐彎抹角,哪怕她纔來時再爲難,也便先說了母親的交代。
那眼下可不是就該好好將心裡話跟二嫂說說?
她便小心翼翼的問齊妙,二嫂可曾想過秋紅那丫頭爲何將一碗滾燙的湯藥端到她母親跟前去。
“那丫頭在我母親房裡已經伺候五六年了,升了一等大丫鬟都有五年了,她過去可從來不是這種沒個深淺的性子。”
其實早幾天聽說母親的身子越發不爽利了,她也不是沒埋怨過齊妙。
若不是齊妙給秋心下了藥,叫秋心好似有了身孕,她母親就不會執意和全家對着幹,生生要叫庶子生在嫡子前頭。
而她大哥也不會死保秋心這一胎,還和大嫂鬧了彆扭,最後還爲這個跪了祠堂,等從祠堂被人擡回家來,下了地還不敢走路,她母親也因此更惱怒,更心痛,病情也越發嚴重。
要不然她怎麼會昨兒晚上聽說齊妙被燙傷,卻沒眷趕過來探望?
只是一夜間很長,她爲這些事兒想了大半夜,她也想明白了。
她二嫂做得有什麼錯?
秋心的假孕是她二嫂做得手腳不假,可若秋心的身孕是真的呢?
她母親和她大哥的堅持就對了?
那就好在秋心的身孕是假的,提前將膿瘡捅破了,也好提醒這個家誰也不要妄想將庶子生在嫡子前頭!亂家的苗子就不能留!
總比真出了這種事再去料理,到底扼殺了一條小命的強不是麼?
而她高菲將來也是要嫁人做正妻的,她二嫂這些手段都是在教她未雨綢繆,她怎麼反而要埋怨二嫂?
因此上她這次過來,除了要爲母親傳話是她不情願的,她主要還是想來提醒她二嫂一聲,萬一母親真想將秋紅送到聽雨堂來,也得叫她二嫂早點備好對策。
齊妙卻是沒想到高菲張口就提到秋紅了,再想起梧桐院的秋心,她便笑問高菲,秋心是不是也曾經是朗春園的大丫鬟:“我聽着她倆可都是秋字頭。”
高菲有些尷尬:“不但秋心是,明月也曾經是朗春園的二等丫鬟。”
“兩人都是大嫂那次小產後兩個多月時、母親賞給大哥的。”
別看她祖母整天胡攪蠻纏的,承安伯府三個房頭的老爺身邊,可沒有一個她祖母賞的人,她二叔父和三叔父的通房,都是二太太三太太的陪房丫鬟。
倒是她母親從她大哥這裡開了先例,大嫂才小產沒多久,便塞了兩個丫頭到梧桐苑去,也就怪不得大嫂一直病殃殃的養不好身子了。
“那你是想提醒我,秋紅那丫頭恐怕也打了歪主意,便先借着一碗熱湯藥和夫人的手,先給我一個教訓瞧瞧?”齊妙挑眉輕笑道。
“這樣等夫人發話將她賞了你二哥,我也不敢將她如何,她有心計有手段都提前給我擺出來了,已經敲打了我、說她不是個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