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齊妙不止一次懷疑過,這一世究竟是怎麼了。
爲何安遠侯府樑家就成了上躥下跳的那一個,在她前一世時,樑家卻比高家高調不了幾分,兩家幾乎一樣默默無聞。
可是想到前世是薛梅做了繼後,這一世薛梅卻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她也便釋然了。
以前樑昭儀乃至樑家都不曾大張旗鼓爭權奪利,更不曾拼命打壓高家,那是有薛梅擺在後宮牽制着呢,哪裡就輪得到樑昭儀與樑家囂張。
如今薛梅沒了,薛家也倒了,鄧淑妃雖然攜手孃家蹦躂過幾次、卻次次連累了敬王鄭顥,日子久了也就緩緩沉寂了下去,那就總得生出個新的出頭椽子不是?
只不過薛梅和薛家都倒了,樑家又能囂張多久?眼下這不是屢屢鎩羽而歸,不但在高家內宅沒佔到什麼便宜,朝堂上更沒少吃虧?
原來自打高諍放了假,也沒少給齊妙講述廟堂上的種種爭鬥,每次都少不了樑家人的影子。
高諍也是爲了給齊妙解惑,省得她想不通樑家人怎麼就這麼賤,偏偏選了高家後宅下手,有能耐朝堂上見真章兒啊。
殊不知朝堂上皇黨、*的隊伍太過龐大,根本沒有樑家人佔先的可能性,也就怪不得樑家人生出其他手段來,竟然下賤的將黑手伸到旁人家內宅裡來。
那麼齊妙也就更加篤定,宮中要見她的一定是太子妃劉常歆,而不是皇貴妃與莊靜母女了。
樑昭儀與樑家已經不足爲懼,那麼接下來再出場的或許就是東宮那位林良娣、以及她的孃家臨海侯府了?
這後宮裡的好戲還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場又一場的好戲連臺呢!
齊妙離開藺嬤嬤住的東廂,不由得翹起嘴角這般笑着暗道起來。筆~@癡~!中@!文~首發
笑罷了後,她就快步回了正房,進屋便瞧見高諍已經換了常服,正在次間炕上喝着茶等她,她也便匆匆告訴他再等她片刻。
她和他可是在前院接了旨又回來的,準備換掉身上的按品大妝便前往西花廳趕赴家宴,誰知她在藺嬤嬤那裡又多停留了片刻,便還得叫他等她!
高諍笑着叫她不用着急:“祖母和母親那裡一樣是要換了衣裳纔過去,我們稍微晚一點也沒所謂。”
齊妙何嘗不知道他這是安撫她,可她也不能當成真話聽,老夫人和她婆婆那裡可以晚,她一個晚輩晚了又算怎麼回事?
好在齊妙身邊的丫鬟們都是利索人,服侍她重新收拾好了也沒費多大工夫,等她與高諍相攜着到了西花廳,前腳剛進了門,老夫人和她婆婆也來了,到底沒叫她落在後面。
雖是如此,比她來得早的大奶奶吳彤還是忍不住嘲諷起她來:“二弟妹的聽雨堂離着西花廳比朗春園還近些,怎麼一樣姍姍來遲了?”
卻也不等齊妙接話,二太太便在一邊笑起來。
“大侄兒媳婦這話說的,諍哥兒媳婦倒是想和你我還有你三嬸一樣早些來,可她若是穿着縣主的規制衣裳就來了,還不是一樣戳了有些人的肺管子!”
齊妙當然知道二太太這是早些日子領了她的情、如今也不忘替她說話呢,可是卻也很爲二太太的言語無奈。
她可不想明裡和吳彤扯破臉!被二太太這一講,吳彤不敢怨恨二太太這位長輩,還不是又將對她的恨意越發累積起來?
可是她齊妙也不是個怕事的,二太太替她撐腰也好,替她說話也罷,無論那話說得夠不夠巧妙,她也不能給二太太拆臺。
她便笑着對二太太道,還是二嬸孃瞭解我:“今兒北風颳得可真大,竟叫我沾了一臉混着雪沫子的土,我回去洗臉就足足洗了一刻鐘。”
吳彤還以爲有誥封的女眷能去接旨是什麼好事兒呢?雖說跪的時間不算久,這也是寒冬臘月好不好?
聽齊妙這般一講,吳彤的心頭確實舒服了不少,甚至還洋洋自得了起來。
她可懷着身孕呢,就算真叫她做了世子夫人、再上前院跪着接旨去,她都不會去的!
只是想到高家如今竟然搖身一變就成了侯爺府,爵位還能再世襲三代,那豈不是連她孫輩的爵位都有了着落,吳彤就從滿腔熱火中,又生出幾分對齊妙的猜疑與憎恨。
以前的伯爺爵位不值得齊氏跟她爭搶,可以後呢?
就依着自家大爺和她自己的本事,恐怕還真搶奪不過小二房啊!
吳彤便滿心都是焦灼,甚至有些無計可施的絕望,接下來的家宴上,無論是誰說了什麼話,她似乎都沒往心裡去,她就只顧得埋頭打她的小算盤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眷這邊桌上就聽得老夫人略帶嚴厲的輕喝,謙哥兒媳婦你到底帶了耳朵沒有,你婆婆和你二嬸孃跟你說話呢!
“你婆婆叫你這個做長嫂的給你們這一輩帶帶頭,大夥兒熱鬧熱鬧,你二嬸孃也叫你跟你的弟媳和妹妹們親熱親熱,你怎麼就一味的裝作聽不見呢?”
原來從打家宴開始,老夫人帶着三個媳婦同坐的那一桌便熱鬧起來,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晚輩這一桌卻因爲吳彤總是心不在焉,齊妙等人也不好越過她去自說自話,卻將她冷落在一邊,自然也就將這一桌的氣氛帶得無比沉悶。
當然了,齊妙也不是多願意替吳彤維護顏面,這才如此做派。
可她也不想在這個酒桌上表現得太明朗,再叫旁人說出她迫不及待取大房代之的話來,只爭朝夕的事兒她不想做。
殊不知就是這樣,這張桌上便越發沉悶,就連平日裡最愛嘰嘰喳喳的高薇,都只顧得悶頭吃菜,這個宴席便不像慶賀的家宴,反而像是都犯了錯……
如今老夫人忍不住張口責問了,又有大丫鬟木蘭在身後悄聲提醒着自家大奶奶,吳彤這才猛地擡了頭,臉上卻依然一副迷茫模樣兒。
老夫人頓時就將剩餘的責備全都吞了回去,再也沒吭一聲。
誰對着這麼一張臉還有心情教導!她願意糊塗索性就叫她繼續糊塗去!
吳彤卻在此時方纔後知後覺的納過悶來,難免就生出一臉的委屈來:“我如今可是有着身孕呢,我哪裡喝得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