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奶奶又道:“然後你們姑奶奶又說,你們表姑他們一家是五兄弟,她是老三家的,公婆又還健在,沒分家,這人口啊,太多了。幫扶不過來,加上你姑奶奶又怕候府手太鬆,把這幫人全養懶了,到時生出各種麻煩。就說乾脆再去個信,給你表姑說說,那些鋪子宅子什麼的,不如就交出來好了,以此來做分家的條件,讓他們這一房分出來,搬來桃村,那時馬家的宅子也建好了,又不牽扯上候府,女兒一家在她跟前兒也疼得過來。你們姑奶奶好面子,這些事一直不讓我說出來。可是現下你姑奶奶這氣倒了,我看屹峰志峰兩兄弟及媳婦兒雖也孝順,可到底是隔了代,若是把你表姑一家接了來,或許你姑奶奶一高興,病就好得快,也好得全乎呢。”
付冠月也喜道:“是啊,把表姑接來,姑奶奶心情一好,病就好全乎了。”
林家棟道:“表姑一家要儘快接來,但也等兩天,等姑奶奶病情穩定後再去,至於他們另幾房的人吧,我倒覺得,現下村裡的活越來越多,人手也越發緊張。三虎他們都住在荒地處,回不了府呢。若是能有像馬家兩個表兄這樣的人品,願意幹活出力自賺身家的,自然也一併接來了。畢竟林家現在不是普通人家了。京城裡那些高官貴族,哪家哪戶不是養着不知道多遠的旁支族人,包括一些妻族外戚,也是會分派許多不錯的差事。”
付奶奶道:“萬一生出許多事端來,到時於候府的名聲可不好啊。”
林家棟道:“看看錶姑的意思吧,我是想若是他們勤懇幹活,到時適合的管事職務什麼的也少不了他們,但他們若是偷奸耍滑,只好讓他們打道回府了。反正北邊還有產業嘛,夠他們用了。我們也不欠他們的,提攜他們是我們一句話,不提攜他們也是我們一句話。若他們敢私下編排候府。好辦。那就按規矩來,北邊的產業是表姑的嫁妝,自然是要收回給表姑的,然後年年看着表姑的份上,給個十幾二十兩銀送去讓他們不至於餓肚子就是。”
付冠月一臉崇拜地看着林家棟。
付奶奶嘆道:“棟兒胸襟寬廣,心思縝密,是月兒的福氣啊。”
林家棟笑笑:“奶奶過獎了,還是叫人把那兩個貨叫進府來,別在府外出了什麼事,又賴上我們林家。”
第二天清晨。喂完大小白清水與肉塊,林家棟壓制住心情。書信一封,掛在大白的脖上,讓了大小白去了西北。
姑奶奶癱在牀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爺爺在京城未歸,候府只有女眷與小孩。他離不得,只能給寧王去信一問。
馬家大伯安排在客房裡,軟禁起來,每餐送的飯食是極爲精緻的,有肉有素,三菜一湯加白米飯。
馬江濤就關在了一個偏屋裡,堵了嘴,綁在牀上,門口由一個護院守着。由了他的原配楊氏日日去勸並送吃的。若是鬆了堵嘴與綁繩,便大吼大叫,馬上又再綁起來,堵上嘴,一天不送食。
寧王收到了林家棟的信,越看越是心驚,怎麼丫頭竟因圍府生出這等心思,只當是莫大羞辱?竟自求退婚?怎麼成了這樣?
再一想卻也在情理之中,丫頭善心仁義待人寬厚,最是厭惡宅院裡的陰謀伎倆,爲人處事那是坦坦蕩蕩。自己沒提前告之讓她生了其它想法也是有的,現已退婚了,又是準她自求退婚。便這樣吧,這樣最好。
想起離別時她的熱烈眼神、小世子的故事,一時心中生悲,
但是這樣是最好的吧,是準了丫頭自求退婚,於丫頭的名聲要略好些,丫頭只要平安活着,總終是要嫁人的……
什麼是馴服,馴服就是建立感情。
你是璞玉,我是和氏。
寧王坐在桌前,拎過桌上的茶壺倒水,茶是溫的,茶盅是瓷的,在西北,這等細白瓷物件,怕是也找不出幾套了吧。他端起茶盅,他的胸口痛悶得不行。一口血噴吐出來,茶灑了,衣袖上沾着一攤血。滿是黃土的地上也濺着星星點點的紅。
銀夜在外聽得異動,進來後大驚:“爺!”
寧王沾着血的手掏出潔白的絲帕,擦淨嘴角,搖頭道:“無事……”
他沒有回信。這樣最好。
三天過後,林氏的情況有些好轉,雖不能動彈,可至少能艱難吐出幾個字了,林家棟與付冠月還有付奶奶把不日便去接她女兒馬氏一家來桃村的事說了說。付奶奶還輕言細把林家棟的打算也說了,然後道:“老姐姐,你是個有福的,但凡是與你沾了親的,都沾上了福氣,所以啊,你這病一定快快好起來。”
林氏流下了眼淚,許久又艱難道:“賤……婦,孫……孫子。”
付奶奶忙摒開衆人,只一人在屋裡,與林氏私語許久,小半時辰後,付奶奶一臉喜氣出來道:“快去找耿大夫來,老姐姐能說句子了,好長的句子,說得清清楚楚,看看要不要換方子。”
又一日後,林家棟帶着虎大與兩輛馬車,兩個車伕,帶着神氣的馬家大伯,前往橫塘鄉去了。
馬家大伯被軟禁這幾天,吃好喝好睡好,竟然臉上都圓了。神氣活現的。他一個躺的車廂裡也是鋪着厚厚的軟墊子,路上吃的喝的,無一不是好的,他真是覺得自己越發神氣了,這一趟可是來對了,料他們林家也不能對他做什麼。
越想越得意起來。
虎大一路讓車伕不求快,但要趕得穩,然而他與林家棟和兩個車伕換着趕車,日夜兼程,除了路上吃喝拉撒,與馬匹必要的休息,就沒有停過。馬家大伯晚上睡在車廂裡也不覺得顛簸。
二十天後兩輛馬車停在了賭坊門口。
虎大扛着重刀直接進去付賭債,原來只有二百二十兩。那賭坊的人看到虎大的架勢,嚇得結結巴巴,說是利錢也不要了,只要二百二十兩就行。
虎大哼聲大吼:“少爺,二百二十兩。”
吼聲把賭坊的屋頂都震得顫動了,賭坊衆人嚇得個個面無人色,天啊,這是獅吼功!
一會,車伕就拎了個包進來,裡面是白花花的銀綻子,虎大接過來啪的丟在桌上,然後接過欠條,掃了賭坊衆人一眼,又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馬家大伯在車廂裡咬碎了牙。可恨啊,可恨,難道不應該是拿銀子給他,讓他去賭坊清債嗎?堂堂候府,竟然這麼計較,他們家那麼有錢啊,那麼有錢啊,竟然還給他使這等陰招,真是越有錢真小氣,竟然一點銀兩的好處也沒撈到。可恨啊!
終於到達橫塘鄉的時,馬家大房之人原以爲是林氏派人來送銀子了,驚喜迎出屋子,結果正看到虎大厭惡地把那馬家大伯像拎個物件似的,從車廂裡揪出來,丟下車。
馬家大房衆人驚嚇萬分。
馬家大伯一路享受着,虎大這一到他家門口就翻臉,一時莫明,心中更是氣惱不已,怒罵道:“你們怎敢如此對我!”
馬家大房一看他這等陣勢,立刻大哭大鬧不休。
一個老婦,看着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估計是馬家大伯的兒媳,更是指着林家棟與虎大破口大罵,滿嘴污言穢語,然後又罵着林氏這老騷貨,沒有良心敢指使人打大伯等等。
林家棟一劍抽出,劍光閃過劍尖就抵在那婦人的喉間:“再敢罵一句姑奶奶試試。”
馬家大房衆人頓時嚇得禁聲,一陣尿臊味散開,那婦人失禁了。
虎大抽出他的重刀扛在肩上,惡狠狠吼道:“都他孃的給爺爺我識相些,乖乖地站去一邊,別讓爺爺我看着惱。”
然後他們兩人黑着個臉,端着仗勢欺人的勢頭,劍抵着老婦問那宋氏在哪個屋裡,知道哪間屋後,便大步入屋,把才生產的宋氏一手刀子拍暈,扛着她與襁褓中的小嬰孩就上了馬車,丟下驚恐與哭泣的馬家大伯一家人揚長而去。
給銀子?屁,一個銅子也不給,這樣才能解氣!這是姑奶奶林氏說出的完整句子所表達的意思。
走前虎大還惡聲惡氣道:“不是一心想讓宋氏進門嗎,老夫人善心答應了,自然是要接她入府的,以後她就是馬府的人了。與你們無半點干係。
想爲平妻,做夢,名份都不會給她,就無名無份禁養着,專門生娃的,所生的娃都記在楊氏名下養着!
這也是姑奶奶林氏說出的完整句子所表達的意思。
“姑有奶真是個狠的,比付奶奶還狠,太是痛快!”虎大上車後,對林家棟笑道。
兩輛馬車就往鄰村祝家而去。
祝家熱情地接待了三房媳婦的表侄兒,把車裡的宋氏與小嬰孩安頓得好好的。
林家棟私下與表姑馬氏溝通了想法與提議,馬氏亮出了私藏的一鋪二宅還有田地,但卻說是林家棟此次置辦的。前次的那些產業公婆拿去了就交到公中,但這次置辦的不再交到公中了,所以地契就不上交了。但因爲孃親生病,三房一家去看顧孃親,此期間,這些租金還請公婆去收,也算是三房孝敬公婆的,公婆也請記清是哪幾處產業。然後又道,若是願意一起去桃村的,也是可以提供些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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