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便道:“小姐,那便沒有空鋪了。”
林小寧又汗:“去,去其它街逛逛,我看看再說。”
林小寧逛到西街的花滿樓,樓上樓下,門前門後站着鶯鶯燕燕,散着濃烈的脂粉香。
一個男人在門口送客,點頭哈腰,待要離開,卻見那男人送走客人直起腰來,竟張嬸的前男人,於錢!
於錢送走了客人,掂量着手中的幾個子的賞錢,暗罵道,扣門,伸直腰,卻看到門前路中間一個姑娘,身後跟着一個高大魁梧的護衛模樣的男子。姑娘身着淡蘭色細棉布衣,下穿深蘭色細棉布褶裙,長得那是怎麼看怎麼舒服,怎麼看怎麼標緻,不是那林家的二丫頭又是誰!
於錢愣住了,心中翻滾着無限的恨意,這個林家的二丫頭,太是可惡,當日是被這丫頭趕出桃村,還被人踢斷了胳膊,苦不堪言,身懷那點銀子,倒騰了一把小買賣,賺了一些,便來了京城,想賺一把大的,結果卻血本無歸,最後落到花滿樓裡做端茶送水拉皮條的大茶壺。
林小寧冷冷的看着於錢,心中無限噁心,當初離了桃村,帶了那麼多銀子,置個房子,置幾畝地,日子哪裡會不好過,怎麼跑到京城來了,這種人的心性,貪婪又自私,註定不會好好過踏實日子。
於錢又彎下腰低下頭,匆匆回了花滿樓。
安風問:“小姐,你認識他?”
林小寧道:“桃村的村民,不務正業,被我趕出村了,這種人是做什麼的,小廝?。”
“是大茶壺”
“什麼是大茶壺?”
“就是龜公。”
林小寧樂了:“真夠出息的。”
一下午還沒把京城逛完,林小寧看着幕色四合,便吩咐:“安風,我們回府。明天再接着看。”
晚飯過後,林小寧進屋,閃進空間收了藥,洗了澡。
望仔還是陪着火兒。火兒太懶了,趴在木牀上,媚眼如絲,望仔便把靈芝抱到火兒身邊,一點點咬碎了餵給火兒吃。林小寧看着就心生感動:“我的望仔真會疼媳婦,火兒跟了你,可是福氣。”
望仔點點頭。
林小寧樂得摸着望仔與火兒:“你們兩個將來結婚後。要生一堆小寶寶,好好把他們養大,讓他們孝順你們,將來他們大了,也每個都生一堆小寶寶,幾代之後,就可成爲大家族了。”
望仔遺憾的叫了兩聲,林小寧聽了有些傷感:“哦。原來我的望仔生不了一堆小寶寶,一生只能生一個,我的小望仔。一個也好啊,望仔有火兒,還有一個小寶寶,你們一家三口相親相愛,一輩子幸福快樂。”
望仔興奮地點點頭。
林小寧親了親望仔與火兒,採了一些草莓便出了空間。
自昨日說要擺宴謝王大人,曾姑娘暗示了王大人的身份後,今日便沒來,去了新宅工地。
魏家新宅的地相當大,但是分了兩塊。一塊是王剛與魏清凌的,一塊是魏清凡與曾姑娘的,兩塊地連在一起,可看成一家,又是獨立門戶,後院連着個門。可不出大門,在裡面走動。這是魏家與太傅商量後的主意。太傅早就沒有不樂意之處了,魏家的聘禮下得相當不錯,沒丟他的老臉。現在又願意花錢建新宅,他想偷着給魏清凡一些銀票魏清凡謝絕了,魏家人品真是不錯,又是釀酒世家,有規有矩。現在只要魏清凡願意娶他家老閨女,怎麼着都行,到底現在魏家也有銀子,也有封號。
曾姑娘到了工地處,便指指點點提意見,把那工頭與畫師罵了個痛快。
之前畫師就已被曾姑娘折騰的疲憊不堪,現在正在建,曾姑娘又是一通尖酸刻薄,大家心有怨氣,卻是敢怒不敢言。魏清凡倒並無半分不悅,只是包容的看着曾姑娘笑笑。太傅與夫人每每看到魏清凡這樣的笑容,就歡喜得不得了,這樣的小哥,對自家那尖酸的閨女一片包容,真是令人大慰。
魏清凌每旬都要叫夥計送一些清泉酒到醫仙府、太傅府,還有一些託太傅獻給皇上。魏清凌現在不再釀酒,說是待新宅落成後,再到院裡建個小酒坊,試一下爹爹傳給她的新法子。
林小寧出了空間便在自己的院裡慢慢逛着,手中還握着那根簪子。
自入了夏後,天氣漸熱,晚上的空氣那一些些清涼就顯得特別舒爽。她坐在石桌前的石凳上,看着石桌,便又想起昨天晚上這石桌上的熱烈,似就在眼前卻又恍若隔世。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玉簪,是白玉,白得溫潤,她摸在手中,似乎還能感覺這根簪子上的寧王的氣息。她想:我才十四歲好不好,十四歲,比曾姑娘小了四歲呢。她又想,我都三十二了,我前世的三十年,加上來這世的二年,是三十二歲了。我是一個老姑娘,一直沒有嫁出去的老姑娘,我身邊曾有過男人,但都沒能停留在我身邊。我來了這裡,遇到了蘇大人,蘇大人如絲綢一般的男人,但蘇大人現在是郡馬了,我在桃村時就說過,會忘記他,我真的忘記他了。
她還在想:我忘記蘇大人了,我薄情寡義,我這麼快就忘記蘇大人了,但蘇大人,我喜歡他什麼呢?她想起在桃村見蘇大人最後一面時,蘇大人走得匆匆。從認識蘇大人起,他便從沒對我說過他的心意,既使桃村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可他從沒對我說過。一直到提親,都沒能抱我一下。
她胡思亂想:我怎麼回事,他與我認識才多久,不過就是桃村那些日子,不到十日。來了京城,他只來過三次,第一次,讓我帶香珠,第二次,爲我解郡主之困,第三次,便是昨夜。他說等大哥辦好邊境磚事,回了桃村後,就給我下聘,我竟然點頭了。他曾有過一個王妃,病死了。他是個鰥夫,是一個身份尊貴的鰥夫。他會三妻四妾,不止,還會更多,我瘋了。
但是他說,他是我的,在山洞裡時,就是我的。世間最甜蜜的是語言,最惡毒的也是語言,蘇大人沒說過的話,他對我說了。我是一個形式主義者,我相信甜蜜的話,也相信親密的行爲,我相信激情是相互的,我相信了一切,我是最最蠢笨的人。她自嘲地笑了,原來,我還是最蠢笨的,怪不得他說我蠢笨不堪。
梅子這個笨丫頭去了哪裡,一天到晚看不到人,這府裡這麼多丫鬟婆子,我白養着她們,她們就是打理花園,打掃院子,做做飯菜,她們比我快樂。
林小寧像是得了病一樣,怏怏的靠在石桌上,又覺得那石桌的氣息特別讓她煩燥不安,便起身走進亭中。她坐在亭子裡,又想:現在茅坑物件供不應求,分鋪倒也不必開,反正大量的接着訂單,再從桃村運貨過來。棉巾作坊是不是應該擴張了,瓷窯也要擴張了。我還是回酒桃村去吧,那裡纔是我的地方,我離了桃村,就失了力量,好像在京城的我,心裡早就空了,早就不是我了。白天我想到他時,心裡還隱隱的愉悅,我早就不是我了。
桃村纔是我的地方,她這麼想着,突然就精神一振。對,我回桃村去,我太愛桃村了,那就是我應該呆的地方!京城,這醫仙府,入住後就不適,風水就不對,我住了進來就失了清明。一個男人而已,竟讓我如些神不守舍,笑話!
這麼想着,卻感到身邊微風一動,她扭頭一看,一張令她神不守舍的臉就在她面前,帶着笑意,溫溫暖暖的看着她。
林小寧愣住了。
寧王坐下來,輕聲問:“在想什麼呢,小豹子?”
林小寧張口結舌:“你,你怎麼進來的。”
寧王翹起嘴角低語:“昨天不是說好的嗎。”
“你偷偷摸摸進我的院子,你不叫人通報一聲嗎?”
寧王笑了:“我哪裡是偷偷摸摸進你的院子的,我是大大方方地跳進來的。”
林小寧頓覺不適,無名怒火便升起:“你出去,通報了再進來,我不喜歡這樣,當我是什麼人?”
寧王面色有些複雜:“是想通報的,但怕太過正式,與你說不上什麼話,便這樣進來了。小豹子,今天前來,是與你道別的,我要去西南邊境了,怕是三四個月才能回京,你在京城有安風安雨護着,我也放心,你等着我回來,我回來後,就去下聘。”
林小寧又怒了:“下個屁,你下聘娶我做妾?再後再娶一堆的女人,與我爭搶一個男人,還道你是我的,騙子!”
寧王愣住:“你說什麼呢,小豹子,我何時說納你爲妾了。”
林小寧語無倫次地說道:“你就騙吧,你六王爺不納妾室,笑話,娶我做什麼,娶那些曲意奉承你的人去吧。”
寧王有些惱了:“丫頭,你腦子裡想些什麼呢?!”
林小寧又黯然:“你是六王爺,身份尊貴,肯定一堆妾室。”
寧王聽了不怒反笑,輕聲問:“怕我納妾?吃醋了?”
夜色之中,亭子周圍是花草,花影顫動,樹影印在寧王與林小寧的身上與臉上,一條條,一道道,明暗不清。林小寧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