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寧大出一口氣,這幾個月買地,安置流民,開作坊,一直忙得沒有輕閒的時候,這會可以好好的輕鬆下,這就叫有張有弛,勞逸結合。磚窯等下雪也得停工,大家都得過個輕鬆的冬天,過個熱鬧富足的年。
置辦年貨時,新村民每戶發放二兩銀子做爲零花錢。又出動全部牛車與馬車,載着十來個新村民去縣城採購,林老爺子與大方師傅帶隊,小香小寶和大牛二牛樂顛顛地跟着,林家棟帶着符姑娘的幼弟隨在一邊,這孩子乖得很,一直是由一個村婦帶着,從不哭鬧,隔陣就會帶到鋪裡去見見大姐與奶奶,讓他們一家人開心開心。
林小寧挑出一個也會算帳的新村婦,叫李嬸,是這次的34人裡的一個,長得有點難看,非常自卑,是個寡婦,兒子十六,被縣城的一個富人家莊子要去了,獨不要她,嫌她難看。教她阿拉伯算術和常用字時她很是驚喜,可聽到要讓她鋪子裡看店,驚嚇得說,莫要讓自己這面容嚇壞客人。弄得林小寧大笑不已,但堅持讓大哥這回帶李嬸去鋪子替換付姑娘。以後付姑娘就留在村裡與張嬸一起打理棉巾作坊,同時可與大哥增近感情。鋪子離不開人,就讓付奶奶與李嬸先守着,但年前肯定要把付奶奶接回來,只留着李嬸一人收棉巾的訂單就成,在縣城裡,李嬸還能時時去莊子看看兒子,也算是二廂歡喜。
王家二兄弟自然是要跟着的,一行人出發去縣城,那聲勢,太是浩蕩了。
只有林小寧留守,不是不想去,實在是怕這浩大的隊伍,加上剛好是作坊的每旬查帳日,林小寧得清算帳本。
這一查就查出些問題來,帳本上顯示,這段時間,里正家婆媳三人所交的毛衣褲數量驚人,平均每人每天二套半,這打毛衣的速度不是人的速度。
林小寧立即去找茅屋找村長,村長不在,在離林家最遠的那間茅屋裡,發現里正婆媳三人,穿着永遠的假緞子襖,花豔豔的晃人眼。三人正與三個原桃村婦人坐在茅屋裡甩着腿磕瓜子,瓜子皮吐得滿地,那個黃毛子娘就赫然其中。她們六人的身邊擺放了一堆或多或少的毛衣褲成品。而其他的都是流民婦人,低頭不語手中不停的打着毛衣褲。
只聽得里正婆娘道:“你們是識相的,我那當家的可是里正,能管這村裡所有人。”兩個兒媳婦也和着:“連林家也要歸我們公公管的。”另三個以黃毛子娘爲首的婦人也和着:“是呢是呢,里正是我們村裡最大的官呢!”
林小寧一聽一看就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怒從心頭起,纔要發飈,村長就來了,氣喘吁吁地說:“唉呀,終於找到你了。”
林小寧指着那幾個花背影說:“村長,你找我也是爲這事?”
六人聽到聲音轉過身,看到村長與林小寧站在門外,林小寧正滿臉怒火。頓時有些後怕,黃毛子娘與另二個婦人有點膽怯地低着頭,里正婆娘卻虛張聲勢地直着腰桿說:“本來就是,我那當家的是里正,你林家與村長都是要歸我當家的管。”
林小寧感覺心裡有一頭邪惡的小獸在蠢動着,眼睛裡噴出火來,二步上前,啪的一聲,一記耳光就掄過去,里正婆娘當下就傻了,捂住被打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大張着嘴,脣上還粘着白色的碎瓜子肉。
林小寧大吼:“村長,去把那個愚蠢的里正給我叫來。”
村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衆婦,就急急的跑了。
林小寧盯着看着里正婆娘,一字一句的問:“你家當家的能管我林家對吧,那我就叫你當家的來,看看他是怎麼管我林家的事的。”又望向衆婦問:“還有,她們三人如此剝削你們的勞動力,爲何不說!”
以黃毛子娘爲首的三個婦人見勢悄悄退到衆人後面。
里正婆娘回過神了,大聲嘶叫起來:“你這個臭丫頭敢打我……”
那兩個兒媳婦也回神了,尖叫着:“你……你敢打我婆婆……”
三人說話間就被衆婦人拉住,不讓她們沾上林小寧的身。
林小寧怒道:“我今天打你了,怎麼樣,里正在我也照打,看看你們穿得光鮮卻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拿人家的辛苦成果當自己的,丟不丟人,還里正家的,里正家就出你們這樣的渣子?還有你們幾個……”林小寧對着退到後面的三個婦人罵道:“這樣的工錢也就我出得起,給你們活幹不好好幹,你們還跟着里正婆媳一起來剝削她們!你們這幫貪心不足蛇吞象傢伙!可憐這些村婦從流民身份終於落到了桃村,辛苦勞作沒有半分怨言,只求有個吃飽穿暖不受風雨的地方。你好意思剝削她們,你們堂堂里正家的婆娘與兒媳,還有你們幾個,做這等無恥之事,好意思?”
“那她們做的事又不收你工錢,你不就是因爲多給了我們幾個工錢才這樣嗎,你林家現在家大業大有錢有地,幾文錢還看得這麼重。”里正婆娘頂着嘴。
林小寧恨不得再甩她一耳光,指着她罵道:“臭婆娘你給我聽着,我林家多有錢也不會把一文錢丟給你們這種渣子,我有那個錢,不如多收留些無家可歸的人,都落到桃村,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活幹,有地方住,這樣纔不虧辱我林家的錢財。”
衆婦一聽就眼淚直流,有幾個更是忍不住哭出聲,一時間,茅屋裡叫聲罵聲哭聲一片。
里正跟在村長後面跑來了,看到這個情景,上前又甩了自家婆娘一個耳光,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給你們找個活做,就鬧出這等事來,回去,都跟我回去。”里正婆娘低着頭,臉上紅一陣紫一陣,不敢出聲。
林小寧怒火未消,問道:“你家婆娘說你里正大人是官,管着全村的事,包括我林家的事,我想問下里正大人,我打了你家婆娘,你里正大人想怎麼管法?”
“蠢婆娘,”里正氣得發抖,轉臉又陪着笑對林小寧說,“這個蠢婆娘,瞎說話,打得好打得好,丫頭你是有膽有主意的,我哪能管到你們林家的事呢,聽這蠢婦瞎嚼舌根子,莫放心上莫放心上。”
“里正大人,這陣子發給她三人的工錢,明日一分不少的給交回來,否則別怪我一個丫頭家的不客氣,只此一回,馬上拉她們回去,別讓我看着礙眼。”
里正倉惶地帶着三人走了。
“還有你們三個,也是一樣,把這陣子發的工錢一分不少的全退回來……”
林小寧還沒說完,黃毛子娘就開始撒潑了,尖叫道:“憑什麼把工錢退回去,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拿了人家的毛衣了。”
“你給我閉嘴,”林小寧怒呵:“我哪隻眼睛都看到你拿了人家的毛衣了,這裡所有人的眼睛也都看到你們拿人家打好的毛衣了,黃毛子他娘,村裡什麼難看難聽的事都有你的份。”
林小寧罵到此,想起當初這婆娘與小香他們四個打架的事,頓時又惡向膽邊生,衝上前也甩了黃毛子娘一耳光。
黃毛子娘作勢要打回來,被早已忘記哭泣的衆婦不客氣的拉住,於是嚎叫着:“來人啊,來人啊,林家欺人打人嘍。”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耍起無賴來。
林小寧怒火沖天,對着黃毛子娘說:“你給我聽好了,我今兒個就欺你了,怎麼着,”這句話一出口,實在痛快,“如今我林家家大業大錢多地多,欺你了打你了,你怎麼着吧,啊,不滿意去里正家告狀去啊,你們三個都去里正家喊冤去,不行就去縣太爺那兒喊冤去啊,我給你們備上馬車,不要以爲你會撒潑就多能,告訴你,你們要好好的正經幹活,我少給過你們一文工錢嗎,啊,晚發過一天工錢嗎,啊,一個只會撒潑的蠢婦,村長你給我拉出去,別讓我看着眼氣,想清楚來再上工。”
衆婦拉扯着把黃毛子娘及另二個婦人請了出去,然後回到茅屋裡,眼睛亮閃閃的,齊齊望向林小寧。
村長呵呵笑道:“你們現在知道你們二小姐的威風了吧,我早就領教過了,今後再有這種事,得說,不能藏着掖着,你們也是桃村人,可不是乞丐流民了。”
一番話說得衆婦又掉起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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