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般爲你二房一支擦屎屁股,爲得是什麼?!是老二的後!”
把欠賭坊的銀兩說成二千兩,是與馬江濤來之前就商議好的。馬江濤親姐出手就是一個鋪子,暗下不知道得了多少好處,他可是兒子。要少了都對不起他這嫡親兒子的身份。
馬江濤此時又撲通跪在林氏面前,便要哭悔。
林氏哆哆嗦嗦道:“你……你……逆子……”
馬家大伯聞言又道:“逆子,逆子,濤兒是馬家的後人,也是老二的親子,更是你生出來的,從你腸子裡爬出來的!你這毒婦多少年,天天罵濤兒逆子,這逆子不是你生出來的嗎,生出這等逆子,你不知悔恨,倒躲到這地享着潑天的福!?林氏你的良心呢?!
可憐我那二弟死得早啊,管不了你啊,好毒的心腸啊!那賭坊收不到錢可是會上門殺人的,到時馬家大房與三房兩支,因你這逆子而生出三長兩短,禍害了馬氏一族,你,你這毒婦,你如何向馬家的列袓列宗交待?!”
林氏面色慘白得嚇人,不斷哆嗦着,已完全說不出話來。
林家棟夫妻聽得馬家大伯這大篇的誅心之論,都呆住了。
下人不敢上前。
馬家大伯便又道:“林氏,你不過就是馬家二房的媳婦,我可是馬家大房,馬家長兄,長兄爲父,林氏你不會不知道這些吧。濤兒與他的新婆娘可是在去年年底請了村人喝過喜酒的,有村人與馬家的列祖列宗做證,你想不認,憑什麼?!”
馬江濤這會已被眼前這潑天的富貴激紅了眼,抱着林氏的腿哭訴道:“娘,我發誓我再也不賭了,我要在您跟前好好孝順您,侍奉您老。你頭前不認我,現下又不認宋氏,她肚子裡還有我爹的親孫兒呢。娘。你非得這狠心嗎?那我可是要去爹墳前哭問一番。問問爹,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話是不是對的……?”
林氏只是發着抖,不說話。
馬江濤見林氏不語,只覺白哭了,頓了頓便起身,又對林家棟說:“家棟侄兒,我可是你親表叔,我娘到底是鄉下婦人,許多事理不懂。沒得丟了安樂候府的臉面。”
林家棟與付冠月還有付奶奶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對顛倒黑白,滿嘴誅心之論的畜生。
終於。林氏身邊的丫鬟驚恐地叫道:“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了!”
林氏面如金紙、雙目圓瞪、牙關緊咬、兩手手指怪異地彎曲着……
“姑奶奶,姑奶奶……”林家棟驚喚道。
“快叫耿大夫……”付冠月急道。
……
“是心火暴盛,就是精心治好後也不能保證能起臥言語自如了。老夫人身體才養了半年,之前是虧空得太多,又一直心結鬱在胸。一激怒便如此。”耿大夫搖頭嘆息道。
也就是中風了,極有可有會有後遺症,偏癱或失語。
馬江濤這會子也呆了,怎麼娘就這麼倒下了?
老二家的——楊氏,哭哭啼啼地伏在林氏牀邊,哭得快斷氣了。
婆婆倒下了,相公從來不聽她的,以後誰能幫她說話啊。
馬江濤哭着喊着要入林氏的房裡照看,被馬屹峰與馬志峰攔住怒罵:“滾。你爲何來桃村,你還有臉來桃村,你把奶奶氣成什麼樣子了,你滾!”
“屹峰志峰,我是你們叔叔,你們竟然這樣對我說話。”馬江濤虛張聲勢道。
“滾,”林家棟出了門來,怒吼着:“滾出府去。”
他的眼睛冒火,似要吃人。
姑奶奶好容易才享到這幾個月的福,竟被這對狗貨氣成這個樣子,就是治好,怕也只能一輩子癱在牀上,還有可能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說那些有趣生動的話了。
什麼表叔,就是個畜生。
林家棟毫不客氣揮拳上去,馬江濤見勢就抱頭鼠竄。林家衆人與馬家二個表兄表嫂齊齊拉着林家棟。
打不得啊,這是林氏唯一的親子啊,不能打啊。
林家棟心中怒火難消啊,又揮舞着拳頭衝向馬家大伯,付奶奶一看不對,立刻拼命拉着林家棟,林家人與馬家人也嚇得急急拉着攔着。
“棟兒!”付奶奶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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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更不能打。林家棟悲憤想着。馬家大伯年歲可不不小了,都快七十了,想來是早前幹活也不少,吃得又不差,倒是有着一副少見的好身板,可是高壽之人啊。這要打到,這等賴子,他們大房豈不是又賴上林家了。
這是何等貪婪之心纔會這麼大年歲不辭辛苦,千里迢迢尋來桃村啊,因爲林氏輩份,只能他才能壓制得住。
兩個人最後被架着轟出府。
這兩人倒好,一臉無所謂,在候府側門找了塊地方就靠下窩着睡了。
林氏不能言語,不能動彈,但施了針,撬開了嘴灌了些藥汁後,也算緩了臉色,暈暈睡去了。
付奶奶一臉愁容,拉着林家棟夫妻去了小廳,摒開下人與小香他們這些孩子,小聲道:“棟兒,這事要好好想個法子解決。”
“什麼法子?罵不頂用,可打也是打不得的。”林家棟悲憤說道。
付奶奶道:“棟兒,那賭坊的債務得還。”
“憑什麼,不是說區區二千兩銀子的事,看姑奶奶被他們氣成這樣,我們不能打,正好讓賭坊的人剁了他們好了。”
付奶奶嘆了一氣道:“棟兒,我與你們姑奶奶那是多親,我心中氣怒不比你們少。但是你想,若是馬家大房與三房這兩支,真被賭坊要債傷了人命,那二房這一支,說不得是要養他們兩支的。那時,可不是區區兩千的事了,那是年年月月日日的秋風啊。那就是個無底洞!並且他們還有理,畢竟那個馬江濤是二房的兒子。”
林家棟想了想:“奶奶說得有理,您看怎麼解決好?”
付奶奶道:“讓三虎之一帶着銀子過去還賭債,不能讓他們沾了銀子,是不是真的欠二千兩還另說,至於欠了賭坊的錢。我覺得是真的。不然那狗東西哪能兒子都不等生出來就尋來桃村啊。清了賭債後,給些銀子馬家大房,把那婦人與兒子接來桃村。然後,收拾個小偏屋子把這對狗夫妻堵了嘴綁着鎖起來,禁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這樣,大房與三房遠在北邊,沒有馬江濤這狗東西,他們也找不出由頭來沾惹馬家二房。”
“禁養着?”
“是,”付奶奶咬牙又道。“至於那個賤婦,到時我去搞些藥。日日灌下,幾個月就給灌得呆呆傻傻安安靜靜的,太醫都查不出來,就是平妻又如何,一個不鬧不哭的傻子而已,而且這樣的,生的孩子不會傻。到時讓他們多生幾個。”
“奶奶,您……”林家棟眼中閃着光,“您好厲害啊。”
付奶奶尷尬地笑了:“多少也是與縣城的大戶有所交往的,這些事,也是知道一些的,棟兒別說奶奶狠,實在這等禍害留不得,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老二家的又是個軟和性子。根本拿捏不住,到時逮着空子再把你們姑奶奶氣一氣,結果可真是不好說了。到時二房只有馬江濤是最大的長輩,馬家就眼看着完了。所以就是關着,也怕生出意外來。倒不如養着她,專門讓她給你姑奶奶這一支的二房生娃。”
“是的是的。奶奶說得極有道理。”林家棟點頭應道。
付冠月也道:“家棟,實在不是我們狠,按說現在爺爺做了安樂候,林家人口也單薄,馬家這親也挨着近,要是好的,像兩個表兄那樣,哪裡給不了肥厚的差事給他們做啊。可……今日之事,他們可是半點不敬着姑奶奶啊,那是想做姑奶奶的主啊,還有那等言語,那是人說的話嗎,那是畜生!畜生都知道跪乳反哺呢,畜生都不如!”
林家棟道:“按奶奶說的這樣辦,要是姑奶奶能說話,必然也是同意的。”
“還有棟兒……”付奶奶又道。
“奶奶,還有什麼?”
付奶奶猶豫了一會道:“之前與你們姑奶奶常聊天,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你們的表姑,就是你們姑奶奶的女兒,是個極孝順的,本是說好他們一家清明時來認親,可卻沒來。你姑奶奶說啊,你表姑是個有心機的,她不來桃村,必是給馬江濤那鋪子露了財,她婆婆更不是個善輩,豈會讓三房獨富,估計幾個兄弟起了芥蒂,正在鬧這些產業呢。說是等他們幾兄弟分了家,你表姑自然會來的。”
林家棟道:“姑奶奶手也太緊了,當初帶去五千兩現銀,實在是聽到說那邊沒有錢莊,現銀不好帶,只帶了五千兩去,也是爲了去幫扶一下親戚好友的,但是姑奶奶沒給人傢什麼銀兩,全給了表姑置產業,沒用完的還愣讓帶了回來。唉,人太窮,表姑他們又露了富,兄弟間豈能不生心思,鬧鬧騰騰也是有的,可別因這點銀子傷了兄弟間的和氣與情份纔好。”
付奶奶又道:“是啊,正是如此,所以當時我也勸啊,當初是不知道候府的情況,不敢出手太大也是有的,可現下,候府的姑奶奶想幫扶一下女兒親家,那是應當的。不然也沒得讓人說三道四的。所以,上回遷墳時不也帶了些銀兩和禮物送去屹峰、志峰還有馬江濤那狗東西的岳丈家嗎。”
“當是如此,奶奶,所謂皇帝還有窮親戚呢,我們林家富貴了,沾着親的不沾些光,那是走哪都說不過去的,必然是要幫扶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