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芽近在咫尺,我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我又能說什麼?難道告訴她我從沒變過,也沒忘過?不管什麼理由,現實是我衝了冥婚,對不起她。
小然違心的催促着我,我啥也沒說,踩着滿地的蟲子往前走。
月光下,杏黃色的流光由遠而近,劃破了夜空。
劉雲萱穿着天機道袍拿着哭喪棒,飛快的朝瑞芽衝去。她剛接近瑞芽,瑞芽身上爆出濃烈的陽氣,劉雲萱受到陽氣的沖刷被震飛了好遠。
不是瑞芽太強,而是元神不完全凝聚,根本抵擋不住正常人的陽氣沖刷。
“天輔丙木,雷光化生,鬥樞降靈,變化五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劉雲萱在遠處好不容易站定,用哭喪棒對着她的左手削了一下,本已經凝聚的手變成了虛影,她虛幻的手指快速閃動,似乎在捏印,同時哭喪棒在空中划動着,看走勢應該是在畫符。“天地五雷,聽我號令!降!”
“不要啊!”小然着急的看着瑞芽和劉雲萱大喊。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本能的感覺瑞芽有危險,飛快的踩着蟲子追上瑞亞,把她撞到了一邊。
山還是那山,人還是那人,鬼還是那鬼,眼前沒有任何奇異的景象。
我瞪着眼睛站在瑞芽原本站着的地方,身上不疼不癢,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砸到我頭上,劈在靈魂上。瑞芽從地上爬起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很快她意識到了什麼?一道由虛幻蝴蝶組成的漩渦,圍繞着她旋轉,最後所有蝴蝶都鑽進了她的兩眼。
“是你?”瑞芽殺氣騰騰的看着逐漸虛幻的劉雲萱。
劉雲萱狀態很不好,她原本快要凝聚完成的元神,如今下半身以及一條胳膊都變得虛幻。瑞芽話音剛落,小然身長一條比我那條大了十幾倍的冥蛟沖天而起,咆哮着,蛟龍尾巴一拍,劉雲萱整個元神被拍散,完全虛幻化。
冥蛟一拍之後,消散無蹤,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虛幻的劉雲萱像個白癡一樣的站着,我都以爲自己眼花了。
劉雲萱凝聚的元神一招回到解放前,變得與普通人一樣只有顯相境界。
“我叫陶然,你看的到我嗎?孫四中了五雷法咒,你快點把他敲暈,讓他元神離體。”小然急的跳腳,可是她又不能在陽界出手,哀求的看着瑞芽。
啪!啪!啪!
瑞芽兇狠的抽着老子的臉,一下還不夠,連着抽了五六下,最後才劈在了我的後頸,把我打暈。這明顯是公報私仇。
身體倒在地上,我的元神還保持着直挺挺的站姿,下半身是虛幻的,上半身雷龍閃動炸得噼啪響,似乎要把我撕裂才肯停下。
“便宜你了。”
瑞芽一聲不吭的站着,似乎我的死活不關她的事。小然像抓小雞一樣把虛幻的劉雲萱抓過來,她圍着我轉了兩圈,把迷糊的劉雲萱塞進了我身邊翻騰的陰氣裡。
爽!
我元神上纏繞的雷龍依舊噼裡啪啦的響着,麻痹感卻消散一空,感覺比醉的暈忽忽的感覺還舒服百倍,千倍。一直籠罩着我的陰氣黑的透亮,隨着雷龍炸響,陰氣慢慢消散,我的下身體開始凝聚。
“轟!”
雷光消失,陰氣全部被我吸進了元神裡,虛幻的劉雲萱也順着陰氣被我吸了進去,她好像重疊在我身上一樣。我們重疊着,那種舒爽感成倍增加。
小然和瑞芽開始還不說話,後來不知道誰打開了話匣子,相互間小聲嘀咕一會,親密的像失散多年的姐妹再次聚集在一起似的。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我能動的時候,劉雲萱彈了出去,一下被震飛。小然在第一時間跟着追了上去。
“哼!”
我剛想說話,瑞芽把臉撇到了一邊。
“我走了。等胖胖長大,讓它來要你的命。”瑞芽好像想起了什麼,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隻肉呼呼的小蟲子,放着七彩熒光,在她手上翻來覆去。
她說走就走,一點也沒留戀。
小然拉着迷糊的劉雲萱回來,她鼓着臉蛋哼了一聲,望着瑞芽遠去的方向,不爽的問:“你剛纔跟那女人說了什麼?”
“呃?剛纔不是好的像姐妹嗎?”我心底疑惑着,連忙轉移話題,詢問劉雲萱到底怎麼了?
小然氣呼呼的解釋完,我看着虛幻的劉雲萱心底五味俱雜。
雷法有很多種,不同命格的人只能施展和自己命格相符的雷法,像五雷法咒這種雷法,只有八字五行俱全的人才能施展,劉雲萱就是這種人。她以自身元神爲基施展五雷法咒,威力強大,劈中活人,活人會在沒有任何病痛的情況下慢慢死亡。本質是魂魄被五雷磨滅,直到魂飛魄散。
當然,她對活人動手也是要招反噬的,小然身上飛出去的氣運冥龍就是她用雷劈中我的反噬,屬於氣運自動反擊。
小然用來救我的方法也挺簡單,五雷法咒是以劉雲萱元神爲基,冥冥中形成的五雷不會劈她自己,這不,就出現了那檔子事。通俗點說就是老子跟劉雲萱來了次雙修,還是元神雙修。
“那啥?元神也是能雙修的?”我愣了好半天,笑咪咪的看着小然。
“哼!你想都不要想,一天打不過老孃,別想碰老孃一根汗毛……”小然害羞的跺了跺腳,拉着虛幻的劉雲萱往道觀方向飛去。
等她們消失在眼中,我坐在自己身體旁邊發呆。感受着自己凝聚的元神,在夜色裡飄來飄去,玩得很爽,老子也能飛了,哈哈!
“孃的!”我剛躺進自己的身體,元神卻被彈出了體外,來回實驗了好幾次,忍不住大聲罵娘。
“你怎麼還在這?”
眼看天快亮了,小然見我還沒去找他們,她帶着小姑奶奶和老貓魂跑了過來。她得知我的情況也嚇了一跳,檢查半天也沒找出原因。
“老子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如果死了,怎麼沒有無常勾魂?”我苦逼的飄在空中,再也沒有哪怕一點興奮,心煩意亂的嘮叨着。父母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會很傷心……
“你早消了冥籍,死了地府也不收你。”小然苦惱的想着辦法,煩躁的說着。
“死了!死了!我知道了……哈哈!”
我想到自己爲什麼回不去身體的可能,樂得手舞足蹈,別提有多高興。這一刻,才發現陽間有太多留戀的人和事,也能體會小然以這種狀態留在陽間的苦。
沒管小然的詢問,我努力聆聽着自己的心跳,終於在天邊出現一絲亮光的時候,身體的脈搏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我抓緊這個機會,回到了身體之中。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項啥都知道的小然傻了。
“我也不知道。四個小時心才跳一下,其餘的時間我的身體跟死人沒什麼兩樣!身體都死了,我能回得來纔怪。以後再不讓元神出竅了……”我想到一個一直逃避着的問題:“我到底是不是人?”
小然盯着我額頭的銀月看了好久,她說:“是人,但不是正常人。雲萱姐要殺你的原因是有銀月指路,她如果有能力從九龍聚*出來,一定會來找你。殭屍現世,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指的是小然的屍體。小然能感覺到屍體真的有了意識,而且越來越強烈,只是屍體被關在墓穴裡出不來。
道觀裡的道士全體失蹤,警察展開了調查,結果可想而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能做人口失蹤案處理。我和劉雲萱做完口供從市局出來,走在去陳家的路上,誰也沒吭聲。
“我們劉家一直以除魔衛道爲己任!”
接近陳家的院子,臉色蒼白的劉雲萱停下腳步,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話,她頓了好久,又說:“你好自爲之。”
看着她慢慢走向另一條街,我追上去寒聲質問:“你要弄死我,看在小然的面子上算了。你爲什麼要破我們村的震魂石?”
“這不是我們劉家一個人的事,整個川西道門都清楚一甲子前的約定,只是這個事有我們執行。這事你父親也知道!”
她走了,我更迷糊。我很想回村搞清楚疑惑,可虎子哥的事情還沒完。
纏着陳二少的怨魂全滅了,虎子哥的婚期卻依舊進行着,今個就是四月十四。
五十多桌酒席,從陳家樓房前,一直襬到了馬路上。參加婚禮的人大多是市裡有頭有臉的人,他們都裝着沒看到虎子哥的年齡。虎子哥才十七歲,按照規定不夠年齡結婚,可在某些情況下規定幾乎就像放屁,擺酒就算結婚,等以後夠年紀了拿結婚證就行。
“你們去那?”
我剛走到院子前,小然從我背後箱子裡出來,她招呼一聲小姑奶奶,拔腿就跑。
“去醫院!城隍地誌說有厲鬼鬧人,你解決完孫虎的事情,快點趕過來。”小姑奶奶和她一下跑了個沒影,我不由得暗想,小然啥時候對這種事情如此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