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聲音慢慢的消失了,這聲音從哪兒傳來的呢?山的那面嗎?太可怕。
這一夜,我沒有睡好。
早晨起來,大哥阿閤眼睛通紅,他進來,小聲說。
“阿洛,昨天夜裡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我想大哥肯定是聽到了。
“沒有。”
我說沒聽到,是不想讓大哥再緊張害怕了。
我又爬上山,看着山坳中的青陵,那是大陵,還有地宮,很有氣度,不遠處就是我們守陵人的墳地,有上百個墳了。
我竟然在那塊大石頭上坐了一天,一直到天黑,大哥阿合叫我。
“回家吃飯嘍——。”
長長的拖音,我聽着溫暖,原來是母親喊的,母親死得早,後來父親喊,父親死了,大哥阿哈喊,我的眼淚流下來,沒有動。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站起來,竟然看到青陵出現了陰線,在陵軸正中,從陵門直通後陵,一條閃亮的線,那是陰線。
這個出現過一次,也是在青陵筆記上出現的,那都過去了二百一十二年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我馬上下山,那陰線就消失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進我的房間,飯菜都擺在那兒,還有一瓶土酒,那是我們自己燒製出來的。
我從架子上把書拿下來,就是青陵的筆記。
父親讓我看書,所有在他房間裡的任何書,我都可以拿過來讀,而其它的哥哥,弟弟是不行的,他不允許是沒有人敢碰的。
我看着,我沒記錯,確實是二百一十二年的時候,現現了陰線,閃亮着,最初是從陵門,直到底陵,中軸線,第二天之後,陰線就開始加長,一連着十五天,那條陰線在一青陵外一公里處,紮下去。
【之,見屍,屍藍,不腐,眼怒睜。】
這是青陵筆記先主記載的,到這兒就沒有了下文。
這有點嚇人,下文怎麼沒有寫出來?當年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呢?
如果父親阿木活着,有可能知道。
父親說過,有一些事情,都是口傳的,不能寫下來,可是父親死得太突然了,不知道跟大哥說了什麼沒有。
大哥阿合進來了。
“五弟,也別傷心了,這個家要你撐着,大哥也沒有那個能力。”
“大哥,沒事,我想問問父親死的時候,他和你說了什麼了嗎?”
“沒有,我進去,看到父親倒在那兒,我就背出來了。”
“噢。”
“五弟,我感覺要出事了,聽到那童謠了嗎?”
“聽到了,不會有事的,那不過就是童謠罷了。”
大哥雖然不拿事,不經事,但是是一個實在人,是一個善良的人,他的擔心,我也不是沒有。
我喝酒,看着書,想着事。
陰線出現了,就是出事了。
半夜,我直起來,進青陵,夜不入陵,白不入室,這是規矩,三百多年了,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規矩我不清楚,父親阿木也從來沒有說過原因,只是從小就這樣告訴我們,一直到長大也是這樣,也許父親也是說不清楚吧。
我進了陵,破了規
矩,我一直認爲規矩是人定的,並沒有什麼。
那陰線我沒有看到。
走了百步之後,我還是爲這規矩感覺到發毛,定下的規矩總是有道理的吧?
我出來,上山,坐在石頭上,這如同牀一樣的石頭,我是喜歡的,就如同給我打造的牀一樣。
我再次看到陰線的出現,很亮,看得很清楚。
這個時候童謠又出現了,不是幾個小女孩子,而是一個,很清脆,很清楚。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信息三九四十一?這是什麼算法呢?
如果只是童謠,那到是不用去想那麼多了。
天亮了,那線消失了。
我回房間,睡到中午,大哥阿合進來了。
“五弟,今天出山去買生活用品,想想,你有三年沒出山了,跟哥出去散散心吧。”
今年的收入非常的不好,不是雨一直的下,就是乾旱,風雨不調。
我想想,也好,我長到了十九歲,出山的次數是有限的,自己都記得很清楚。
以後這個家我來支撐,我是要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了。
我換了衣服,跟着大哥阿合步行出山。
從這兒走出去,需要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然後到公里,坐車到縣裡。
縣裡很熱鬧,也很繁華,很多東西我都沒有見到過,尤其是那些女孩子,讓我看到臉都紅。
大哥阿合和父親一年要同來幾次買東西,他對這兒是熟悉的。
採購東西量不小,畢竟有也一百多口子人。
這麼多年來,我們只靠種地來養活着自己,實際守陵人的生活是很苦的,最早的時候,還有俸祿可拿,後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父親阿木堅持着守青陵,或者說,那山坳已經是我們永遠的故鄉了。
一天的時間,都在選東西,然後僱車,往回運。
運到山腳下之後,放到一個山洞裡,那是父親帶着我們挖出來的,有門兒。
我們背一部分回去,然後回去就安排任務,男人每天都要來一次,七八天的時間,這些東西就被運到了山坳裡。
我這次出來後的第二天,大哥阿合就把人全都叫到了大廳,這是我們家開會的大廳,有大事都要來的。
大哥阿合說,阿洛以後就是這兒的說得算的,是父親阿木留下的話兒。
其實,父親並沒有這麼說,他沒有來得及說,大哥有用意我也清楚,我畢竟才19歲。
那天,我感覺到了壓力很大。
眼前青陵出的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長明燈一下沒有再點上。
夜裡,那陰線又出現了,只能是在山上看到。
我知道,不把這事弄明白,那長明燈是點不亮的。
那陰線往北拐彎了,原來是一條直線,看來是有事了。
我盯着,半夜,童謠又唱起來,我並沒有感覺到童謠的可怕,反而是覺得那天真的聲音,讓我回到了童年一樣。
我這樣想的時候,激靈一下,站起來,又坐下了,冷汗出來了。
我想起來一件事
,大概是在我五六歲的時候,二叔家的一個女孩子死掉了,她喜歡唱這個童謠。
二叔的女兒是被狼咬死的,在這山坳裡,一到冬季,狼就會出沒。
我看到了雪地上那鮮紅的血了,第二天我就生病了,我喜歡二叔家的這個小女孩子,長得漂亮,聲音好聽,還懂事。
我總是喜歡看着她跳皮筋,唱這個童謠。
我病了一場之後,再也不敢想起來,這個時候想起來,我渾身又開始哆嗦了。
每當我想起來那個時候,父親那段時間,陪着我住了二十天,我的心就酸酸的。
我們家的男人,五歲開始,就自己住進自己的房子。
童謠停下來的時候,那陰線也消失了。
這和童謠有關係嗎?那童謠又是誰唱的呢?
這一切都讓整個山坳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陰影。
我回到房間,飯菜都擺在那兒,這是大哥送來的,大哥對我最好。
我喝酒,也是在想着其它的事情,這個一百多人的大家,以後需要我支撐着,冬季打獵,春天種地,看着不錯,實際上過得很辛苦,靠天吃飯,總是不行的。
我半夜去了陵室。
門打開,陰風就起來了,陰風和冷風是截然不同的。
陰風直接入骨,讓你感覺到,從裡往外的涼。
我站了一會兒,進去,把陵室的門關上。
陵室的門發出來巨大的聲音,在這若大的墓室裡,回聲是震震,整個人都感覺發毛。
我慢慢的往前走,這陵室的棺路八百米,讓我確實是沒有勇氣走完。
只走了一百多米,站住了,因爲我感覺到背後有一個人跟着我。
我回頭,猛的一回頭,什麼都沒有看到,我是太緊張了。
我沒敢往下走,如果大哥阿合陪着我,我還敢。
從陵室出來,我就上山上,那陰線還是會出現的,還是會延伸的。
我拿着被上的山,那塊大石頭,我會在夏天的時候,在那兒睡。
我上去,看到了陰線出現了,確實是延長了,竟然出了青陵了,不會又是那種事情出現了。
【之,見屍,屍藍,不腐,眼怒睜。】
如果真是,我確實是害怕。
大哥阿合上來了。
“五弟,你總是到這兒來,外面冷……”
大哥沒說完,就不說了,他看到了陰線。
大哥阿合在擦汗。
“五弟,這是怎麼回事?”
我給大哥阿合說了,我在青陵筆記上看到的,大哥阿合點上煙,那煙是我們種出來的,能種的,能自己種出來的。
“五弟……”
大哥阿合停下來,沒往下說,我又等了半天,大哥還是沒說。
“大哥,你有話吧?”
“明天去打獵吧。”
我愣了,這個時候大哥阿合說打獵,讓我有點意外。
大哥阿合下山了,我要看着陰線。
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打獵發生的事情,讓我怎麼也是想不出來,讓我這一生中,每次想起來,都如同二叔的女兒,那在雪了上滴落的血,如同鮮花一樣旋放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