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怎麼會來?”窩在他的懷裡,鳳月慢悠悠的問,手想纏住他的脖子,想到這個人過分的愛乾淨,而她的手裡滿是血,終是作罷。
帝熙抿了抿脣,過了半響才說道:“路過。”
哪裡是路過啊,他是收到徐尚遠離開了,歐陽英還沒走的消息,擔心她有危險就趕了過去,想不到他真擔心對了。鳳月看得比很多人都要清楚,又怎會不知?
“你弄死了歐陽英?”帝熙假裝不經意的問,語氣淡淡的,心思難測。
鳳月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眸半闔:“哪能啊,只是讓她暫時起不了牀而已。”
好歹是歐陽朗的妹妹,她自是要手下留情的,可惜,她放過人家,人家不放過她。鳳月心頭籠上難過,這悲傷很熟悉,不過是愛的人不愛自己,但絕不是她的,是這具身體的。
“月兒還真善良。”帝熙不陰不陽的說道。
他不喜歡太過良善的人,對別人手下留情,就是對自己無情。
“如果我當街殺了她,有麻煩的就是我。”鳳月雲淡風輕的陳述。
帝熙沉默不語,鳳月知道,他贊成了自己的說法。實際上,歐陽英以後的日子會非常的難過,因爲她把她的腰給折斷了,這意味着以後她再也下不了牀。帝熙無意間垂眸,看到的就是鳳月脣邊那抹惡魔般的笑意,心裡的不快一下煙消雲散,他竟然會覺得這個女人善良。
真是鬼迷心竅。
“我給你找點藥。”帝熙把鳳月放到榻上,轉身往屋裡走去。
鳳月打量着四周,這個屋子應該是帝熙的藥房了,在她的前面,擺了個很大的置物架,置物架上擺滿了藥材,有的還是生的,有兩誅竟然還開着花,屋子裡淡淡的香味應該就是那花發出來的吧。
“喜歡?”荼蘼的嗓音突然響起,把鳳月的深思拉了回來。
“它叫迷迭花,花香濃郁,聞多了會讓人神智迷亂,若是吸食,會一點一點吞噬人的神智,久了,人就會變得瘋瘋癲癲的。”帝熙先給鳳月的臉上完藥,然後抓過鳳月的手,修長白皙的手指滑過她的手心,好聽的聲音,被風暈開,徐徐送入她的耳中。
鳳月輕輕問:“上次的藥就是用它制的是嗎?”
帝熙勾了勾脣,沒有再答,鳳月卻知道,自己猜對了。
“現在把它放在這,沒事嗎?”這花香她也聞得到,不會有事吧?
“它的花香很淡,除非湊近了才能聞得到,你離得這般遠又怎會聞得到?”帝熙用看白癡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鳳月發現她的拳頭又癢了,好想揍他。
“花要晾乾,碾壓成粉,配以沉香,藥效纔是最大的。”過了一會,帝熙又緩緩的說道。
鳳月早就不擔心了,他說沒事就沒事了,反正他是不會害她的,鳳月詫異,何時,她竟然這麼相信他了?還未等她思尋出個結果,門突然關上,然後她身上一涼。垂頭一看,她的衣裳被帝熙用靈力劃破,碎成兩半落在了她的腳邊,她
的身上,就掛着個肚兜。
鳳月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外泄的春光,眉目瞬間變得冷冽如刀:“阿熙。”
“幫你上藥。”帝熙轉過她的身子,摔了兩摔,鳳月身上的舊傷疤全部裂開,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甚是恐怖,帝熙眉眼陰沉,裡面醞釀着一股巨大的風暴,屋子裡的氣壓一下變得很低。
他,好像生氣了。
“沒事的,你會治好我的對不對?”鳳月安慰他。
她不明白,明明受傷的是她,需要安慰的也是她吧?爲何現在都變了?
“會留疤。”帝熙硬邦邦的說道,她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不僅僅是上次的,還有以前的,交錯縱橫,就算他醫術再好也恢復不了如初。
鳳月無所謂:“沒關係。”
她的要求很低,只要治好就好了,不要求祛疤,反正在後背,又沒人能看到。
“有點疼,你忍忍。”帝熙看着她正中後背的傷口,語氣冰冷的說道。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傷口處傳來,很快遍佈全身,鳳月咬緊嘴脣,想攥緊手心,偏生帝熙早有預料,把她的兩隻手都綁了起來。
看着她疼得渾身顫抖,帝熙眼眸深處掠過心疼,臉上卻無過多表情,連語氣都沒多大變化:“疼就喊出來。”
不,她怎麼能喊呢?絕對不喊。
作爲一個軍人,是流血不流淚的。
到了後面,鳳月額頭上佈滿了冷汗,不過她依舊沒哼一聲,爲了轉移注意力,她嘗試着和帝熙說話:“你應該把我迷暈的,或者敲暈也可以。”
這樣她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我以爲你會比較希望這樣。”讓她逞強,不記住這痛以後學不乖。
鳳月:“……”
帝熙真不愧是帝熙,這心狠手辣的。
上完藥以後,帝熙轉身就想走,鳳月垂頭看着光溜溜的自己,急了:“哎,趕緊幫我找件衣服,要不牀單也行。”
只要能裹住她的身子就好。
帝熙充耳不聞,繼續不急不緩的往裡走。鳳月掙扎,兩邊手上的繩子越來越緊,勒得她不得動彈。
“阿熙。”鳳月服軟,她的要求都那麼低了,只要一條牀單就好,他就不能滿足她嗎?
“待藥幹之後。”帝熙低嘆一聲,涼涼說道。
鳳月一下蔫了,有氣無力的坐在榻上,心裡不斷的慶幸,幸好沒人在這個時候來,不然她就糗大了。
鳳月忘記了,越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情越是會發生,她心裡的慶幸還未徹底散去,一抹黑影就自外面飄進來,轉頭看到鳳月,那人怔住。
鳳月也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過了好一會,鳳月纔回過神來,怒斥道:“看什麼?還不趕緊滾。”
她很想放聲大叫的,不過想想那有失她的臉面,就作罷。
那人似是想不到在這種時候,鳳月還能那麼冷靜,又呆了一下,直到聽到聲響的帝熙從裡面出來,看到黑衣人,本來黑臭的
臉色變得更黑。
袖子一甩,無色的靈力灑出,黑衣人就消失在屋內。下一秒,鳳月身上就多了件衣袍。
“帶我回去吧。”鳳月舔了舔有點乾的嘴脣說道。
她現在是徐尚遠的未婚妻,要是被人發現夜不歸宿之類的,對她的名聲和對徐府的名聲都不太好,到時找她麻煩的人恐怕會增多。
“月兒在怕什麼?”帝熙靠近她,直視她的眼眸,魅惑的眼瞳,似是個鬼林,無數的鬼火在裡面飄蕩。
他很生氣,鳳月心頭駭然,這位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他一生氣,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倒黴。
“別忘了,你是我的。”帝熙挑起她的下巴,不待鳳月答話就吻了上去。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啃,鳳月不敢反抗,被逼着承受他的怒火,直到在她快窒息,軟倒在他懷裡時,他才放開她。鳳月不明白,他爲何要生這麼大的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徐尚遠看上她,正是她打入內部的好機會,他應該開心纔對。
“月兒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就不怕粉身碎骨嗎?”帝熙並沒離開她的嘴脣,兩片脣瓣在她的脣上流連。
怕?怕有用麼?誰讓她要的不一般呢?
“阿熙會保護我麼?”鳳月半真半假的問,他的意思是說她可以躲在他身後,尋求庇護是嗎?
帝熙沉默,心裡暗驚自己的不淡定,鳳月自知自己的身份,不曾與徐尚遠做什麼,不過是遊玩了下而已,他居然就這麼生氣。
“我問的是歐陽朗。”帝熙轉移話題,那個男人,她又打算怎麼處理?
鳳月心思一下變得複雜,她這麼久不對歐陽朗出手,不過是顧念着這具身子愛過他,但如今,他是在逼着她出手。
“自然是收拾的,不過阿熙何必生氣?那歐陽英已經被我弄掉半條命了,剩下的很長時日,她都找不了我的麻煩。”鳳月脣畔掛着得意的笑容。
“別笑了,本來就醜了,這樣更醜。”帝熙一臉的嫌棄,伸出手指想像以往那般戳戳她的臉,看到那腫起的臉蛋,悻悻的收回手。
鳳月:“……”
會恢復的好不好!
帝熙抱起她,往外面走去,鳳月窩在他的懷裡,閉目養神,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帝熙的聲音響起:“月兒,這世上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他不想,是漩渦之中,向來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就算他自負,也不能保證沒有落魄喪命的那天,那時他自顧不暇,又談何保護她,所以,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不過我保證,只要我不落魄,你就是那人上人。”
他的話很輕,經風一吹,傳到她的耳中,只餘那嫋嫋的餘音,鳳月卻聽得分外清楚。
“我知道,阿熙也應該知道,要走得更高,是需要忍耐一些東西的。”今天的彎腰,是爲了以後站得更高。
他自然是知道的,對於今天的失控,他也預料不到,她對於他來說比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