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蓋了面紗,鳳月挑起眉梢,做得挺好的,她這般模樣放出去恐怕會嚇到人。這般想着,鳳月掀開蘇雙的面紗,露出下面那張面目全非的臉。
因爲臉上傷口過多,天氣又炎熱,包紮起來的話恐怕會流膿,到時她的臉會完全毀了,於是太醫就沒有給她纏紗布,只上了一些止血藥。
此刻那張臉上的血已經止住,露出一道道深入骨頭的傷,皮肉翻滾,看起來甚是嚇人。鳳月仔細端詳着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點頭。
南墨還真是愚蠢,都毀成這樣了,還妄想着治好她,除非是神仙顯靈,幫她換一張臉,不然就算是帝熙都沒辦法。
看了一會之後,鳳月收回目光,開始辦正事,先是把自己的右手袖子扯下來一塊,把破布隨手扔在牀前,接着從懷裡把藥掏出來。
帝熙給她幻藥時,還給了她一些醫治跌打創傷和去疤痕的藥,此刻剛好派上用場。
鳳月先把讓人產生幻覺的藥拿出來,把她放在蘇雙的鼻尖下,讓她吸了幾口,再把它放回懷裡,然後右手抓住醫治跌打創傷的藥,左手去推蘇雙。
晃了半天都不見她甦醒,鳳月見她睡得比豬還沉,失了耐心之下,手弄了點藥,狠狠往蘇雙臉上一擦。
劇烈的疼痛自臉上蔓延全身,蘇雙終於醒過來。
鳳月特意問過帝熙,幻藥裡都有什麼,帝熙沒有告訴她,就說了人聞了之後,會產生幻覺,並且會處於一個興奮的狀態之中,不抓繞到對方誓不罷休。
鳳月暗罵過對方變態,此刻卻突然覺得,變態其實就是天才,簡直是急人之所需啊。
醒過來的蘇雙,視線朦朧,看不清眼前站着的人,鳳月假裝忙碌,好似並未察覺她醒來一般,指尖再弄了一些藥,往她臉上擦去。
鳳月手指剛碰到蘇雙的臉,蘇雙突然抓住鳳月的手,指甲狠狠劃過鳳月的手背,白皙柔嫩的手背上便多了五條血痕。
鳳月眼裡滑過狠戾,反手抓住蘇雙的手腕,用力一拖,把她拖下牀,嘴裡不忘發出尖叫:“啊。”
殿外的人聽到聲音衝進去時,鳳月已經把蘇雙拖到宮殿外,兩個女人糾纏着,不分你我的抱在一起。
蘇雙趴在鳳月的肩膀上,嘴巴死死咬着鳳月的肩膀,鳳月忍住把她拍飛的衝動,手抓着她的手腕,巧妙避開南墨撲過來的身影,以一種離玄之箭的速度的往前衝過去。
待南墨抓到她時,鳳月已經帶着蘇雙衝到宮殿外圍了,看着南墨朝自己抓來的大手,鳳月不躲不避,肩膀用力,把上面的蘇雙甩開,以一個後仰的姿勢朝南墨倒過去。
她清楚的看到,南墨眼裡的殺意以及恨意,還有悔意,唯獨沒有愛意,在大手就要觸及她的肩膀時,他堪堪的收回動作,不是怕傷了她,而是要接住被她甩掉的蘇雙。
他真傻啊,她橫在中間,他怎能來得及?
她又何嘗不傻?明知結果,還要再回味一遍,鳳月偏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裡的
恨意。
“嘭。”重重的落地聲傳來,接着是驚呼聲,還有南墨的怒吼聲。
一切塵埃落定,鳳月脣畔掛着痛快的笑意,做好迎接痛楚的準備,結果卻迎來了一股溫暖。
鳳月擡眸,看到的是一張難辨雌雄的臉,此時那張臉上滿是陰冷,滿身的陰霾讓周圍的空氣也開始變得冰冷。
“月兒這是受了欺負?”帝熙伸出手,細細描繪着她的眉眼。
鳳月把眼裡最後一點恨意隱藏起來,想借着他的力氣站起來,想不到他又把她放下去幾分,逼得她不敢動彈。
“是啊,我好心幫人治病,反而被人咬了一身傷,世子爺能幫我出氣嗎?”在他面前,鳳月也懶得假裝。
反正他喜歡誠實的,她要是在他面前演戲,估計他會掐死她。
“可以。”帝熙手中用力,鳳月重重撞在了他的胸膛上,想退出去,發現對方的手牢牢禁錮住她的腰。
使不出半分力氣的鳳月,只能選擇安分的窩在帝熙懷裡。
“月兒是我的人,陛下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嗎?”帝熙聲音異常的冷漠,黑眸裡醞釀着一股可以毀天滅地的黑色煞氣。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尤其是鳳傑,用一種異常複雜的眼神看向躲在帝熙懷裡的鳳月。
鳳月知道,此後她便要與妖孽爲伍,不過這又有何妨呢?鳳月在帝熙懷裡揚起了笑臉。
“鳳月,你跟朕承諾,必會把皇后治好,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南墨質問鳳月。
好巧妙的計策,他不想和帝熙對上,就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這樣就算是帝熙,也只能吃啞巴虧,誰讓事情是她惹出來的?
他不跟她算賬已經是很給帝熙面子了。
不錯不錯,果然是南墨,爲了保護蘇雙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鳳月語帶壓抑的說道:“陛下,我手上的藥瓶子還未蓋上,手指上也還有未擦完的藥,我剛幫娘娘擦完一次藥,正要抹第二次,她就醒了過來,然後對着我又抓又咬,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我手上的傷,就知我有沒有撒謊。”
南墨冷哼:“誰知道你給她上的是什麼藥?”
鳳月嘆了一口氣:“天地明鑑,我這人一向誠實,說良藥便是良藥,因爲這藥是我特意跟熙世子求的,對跌打損傷有奇效,既然陛下如此信不過,那就當臣女自討沒趣吧,對了,我大姐是無意冒犯的,陛下打也打過了,我也付出過代價了,不知陛下可否放了她?”
“月兒還真善良,因爲一個無關的人,把自己弄得滿身傷。”帝熙執起她手,看着上面滲血的抓痕,冷冰冰的說道。
他的聲音極瑰麗,聽在衆人的耳裡,卻覺得仿若地獄深處吹來的鬼風,讓人不寒而慄,又如寒冬臘月的風,比刀還冷冽,割得人生疼。
在場所有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鳳月柔了眉眼:“爺怎能那般說,裡面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是我大姐。”
不是她要來的,被逼的。
聽出鳳月話外之音的帝熙輕嗤:“月兒還真是情深義重,看在月兒一片真心的份上,陛下就莫要與她計較,放了鳳敏吧。”
看似商量的語氣,實則冷硬無比,根本不容人拒絕。
南墨怎甘心?他抱緊懷裡的蘇雙,臉色僵硬:“她滿身是傷?那朕的雙兒不是比她傷得更重?”
這是質問他,要他幫忙治病?帝熙笑了,笑容卻冷若冰霜:“陛下擔心娘娘,臣等十分理解,臣也十分願意爲陛下效命,故月兒說要良藥救治娘娘時,臣二話不說送了過去,未料剛纔陛下一番話,唉唉,臣思索一翻,深覺得陛下教訓的是,臣現在學藝不精,等臣學有所成,必會醫治娘娘,現在嘛,恕臣有心無力。”
讓人找不出破綻的一番話,把剛纔南墨質疑鳳月的話如數歸還給他,南墨一張臉變得漆黑,偏生無可奈何。
“陛下與其在此浪費時間,不如急急宣太醫,因爲娘娘的臉……”
南墨順着帝熙的目光看過去,蘇雙的臉上不知何時又流出了血,本就慘不忍睹的臉,被豔紅的血一塗抹,更加的猙獰可怖,乍然看去,好像沒臉了一樣,宛如鬼怪。
膽小的宮女尖叫一聲,嚇得暈了過去,旁邊的侍衛也跟着後退一步。
“傳太醫。”南墨再也顧不得什麼,趕緊把蘇雙抱了進去。
趁亂之時,鳳月朝鳳傑遞了個眼色,鳳傑趕緊帶着自己的人把鳳敏帶了出來,因爲有帝熙在,誰都不敢攔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把鳳敏帶走。
帝熙直接帶着鳳月上了自己的馬車,不等後面的鳳傑就徑直離開。
“解釋。”馬車裡,帝熙睨着風月,不鹹不淡的問道。
“不是都說了嗎,爲了救我大姐。”鳳月不去看他過分逼人的目光。
她想不到他真的來了,其實她想好了開脫之詞,她身上的傷也能爲她開罪。
要達成目的,總要付出點代價的不是?何況就是讓蘇雙咬幾口,那都不算事。
“都不是事是嗎?看來你也不需要我的藥了。”帝熙淡淡的說道。
鳳月的眸色亮了:“其實也算是事,如果能不用疼的話就更好了。”說着,鳳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看到她肩膀上的血跡,帝熙掌風一掃,鳳月肩膀上的衣服化爲布碎,化爲斷翅的蝴蝶旋轉落下。
白玉香肩上,幾個壓印特別清晰,鮮血時不時的從中冒出來,帝熙伸手碰了碰,鳳月疼得小臉皺成一團。
看他看過來,她拿眼死死的瞪他,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不是說這都不是個事嗎?”帝熙陰陽怪調的問。
鳳月見不得他那樣,高傲的偏過頭,不再看他,一點小小的傷對於她來說,真的不算事,比這更重的,她都受過。
帝熙強硬的轉過她的臉,逼她與他對視:“月兒,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有時候你必須學會放低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