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兩人微微彎下腰,面對着門口,就要拜……
“慢着。”門口響起一道女聲。
藍依依不敢置信的擡頭,察覺到她的異樣,鳳月趕緊抓住她的手,手指沒入她肉裡。
疼痛讓藍依依神智稍微恢復。
“師姐。”低低兩個字自她嘴裡吐出。
不是死了麼?鳳月看向徐尚遠,徐尚遠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靜觀其變。
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自門口走進,裙襬上繡了一隻被萬花簇擁的鳳凰,陽光一照,展翅欲飛。
她彷彿踏花而來,儀態萬千。
藍依依想上前,鳳月反而把她往後扯。
“月,你幹嘛?”藍依依不滿,那就是她師姐,她要過去。
“你現在過去能幹嘛?”不如靜觀其變。
鳳月也沒想到一下山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簡直比狗血劇還狗血。
“也是,你說我師姐會不會殺了那個負心漢?”藍依依搓手,師姐要是真的動手的話,她去幫忙。
“不知道。”她又不是神,什麼事都能算出來。
徐尚遠的身軀有意無意的擋住兩人,他就靜靜的站在那,如同一株白蓮,與周遭的喧譁格格不入。
金婉芯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隱約有着癡迷和勢在必得。
這樣的人,只能屬於她的。
鳳月無意間看到,忽然有種戳她眼睛的衝動,她家師兄十全十美,怎能讓那樣的女人玷污?
哪怕找也應該找個對她一心一意的,最討厭就是那種不知檢點之人。
女子跨過門檻,站在了男子面前,背對着陽光而立的她,光芒萬丈,竟不輸和男子並肩而立的女子半分。
“祝郎,當初的誓言何在?”女子淡淡的問。
當初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拋棄她,會一直愛她的,最後他給她看的就是這個嗎?
“我不是早和你說清楚了嗎?”男子臉上帶了憤慨:“你不要再糾纏不休。”
“糾纏不休?好個糾纏不休。”女子笑得淒涼:“當初是你求着讓我嫁給你的,想不到我後面遭遇滅門慘禍,你就翻臉不認人。”
門派之間聯姻?
“我派在修靈門派之中有一些地位,大師兄乃新一批弟子中的佼佼者,修爲幾乎無人能比,自然風光無比,來求親之人特別多,祝師兄和師姐是出門歷練時認識的,掌門尊者見兩人情投意合就同意了兩人的婚事,祝師兄也承認過對師姐好,一輩子只愛師姐一人,哪裡知道短短時日居然就變心了。”
一年了,還算短時日嗎?鳳月抿脣。
“你我形同陌路,你要另娶她人,我也沒意見,只當自己看錯人,可是你竟然派人追殺我。”女子臉上出現恨意:“你個忘恩負義之人,今日我就要拆穿你的真面目。”
到底曾經愛過,最後不能走在一起,當個陌生人也好,可是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對她痛下殺手。
“你不要胡說八道,要是那樣的話你如今怎能好好站在這?”男子臉上有點慌亂,很快就鎮定下來。
“要不是我命大,滾落山崖被
人所救,你以爲我死了沒有再追,你以爲我今日還能站在這嗎?”女子抽出劍:“今日我就要你命償。”
“這話真是好笑,你說師兄對你動手,可有證據?”俏皮的女聲響起,正是金婉芯。
鳳月眉梢揚起:“她師兄不喜歡她嗎?”
“啊。”藍依依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搞蒙。
“我說新郎官和金婉芯不是同門師兄妹嗎?兩人沒有一腿?”鳳月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道。
“這個不知道,沒聽說過。”藍依依搖頭,祝師兄找師姐時都是一人,金婉芯從未出現過。
“估計她看不上。”藍依依看了她背後的五六個男子說道。
那幾個男子相貌不凡,修爲不低,比祝師兄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金婉芯又怎看得上他?能入她眼的恐怕只有徐尚遠這樣的。
可惜她入不了徐尚遠的眼。
“證據?我就是活生生的證據。”女子怒瞪着金婉芯。
“你是不是被師兄拋棄了,心懷怨恨,特意來污衊他?趁機報復?”金婉芯語氣柔和,說出的話卻比刀還鋒利,每一句每一字都插中女子的心。
女子臉色慘白,似是不敢置信世間有如此顛倒是非之人:“我何必弄髒我的名聲來污衊他?”
被人拋棄絕對不是件光彩的事,今日哪怕她得逞,走出這門以後也會受到人指指點點,以後也別想尋什麼好親事了。
她有必要這樣來污衊他麼?
“像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金婉芯說得理所當然。
女子氣極反笑:“好個蛇蠍心腸,今日我就蛇蠍心腸給你看看。”
長劍,直直朝金婉芯刺過去,金婉芯嚇得縮起腦袋,她背後的男子齊齊動手,一掌朝女子拍過去。
“師姐。”藍依依掙脫鳳月的鉗制,擋在了女子的身前。
鳳月顧不得什麼,舉掌相迎,看到鳳月的身影,金婉芯眸內閃過嫉妒,毒針就自手心中飛出。
看到鳳月的身影,徐尚遠擋在她的前面,白袍飛舞,衣袍輕揮,罡風無影無蹤。
鳳月正要對他露出笑意,眼角不經意竄出點銀光,她下意識的去擋,那銀光卻快速的沒入徐尚遠的手臂。
“師兄。”鳳月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徐尚遠臉上立馬泛起青黑之意。
靠了,鳳月暴怒:“你們全部給我去死。”
嗜血的神色,殺戮的眼神,宛如修羅立世。
“你難道不應該先救他嗎?”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鳳月眼眸一眯,威嚴畢露:“二大爺。”
“主人。”通體血紅的鳳凰自靈獸袋裡飛出,驚呆一衆人。
“殺無赦。”鳳月抱起徐尚遠,站在了鳳凰背上。
漫天大火燃起,把裡面的人困住,鳳月脣角彎起,冷漠的看着,縱然如此,依然無法消除她心裡的憤怒。
藍依依看着這樣的鳳月,有點恍然。
鳳凰飛遠,那些人才反應過來,全部從大火裡飛出,有點後怕,剛纔那氣息,竟無半點人氣,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師兄,你怎麼樣?”鳳月抱緊徐尚遠,封住他
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
徐尚遠神智有點恍惚,怕她擔心,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沒事。
“師兄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鳳月抱緊他,她一定會救他的,一定。
“去帝都吧,帝都裡有一人可以救他。”藍依依說道。
鳳月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藍依依有點不敢對上她的眼神:“戰王,帝熙。”
“他乃神醫,天下無他不能解之毒,他必然有辦法。”
“不要去。”徐尚遠激動,吐出一口血。
鳳月的手伸到他的後背,輕輕一點,徐尚遠徹底暈了過去。
師兄,對不起,帝都她一定要去,他,她也一定要救。
火,觸目所及一片大火,火中間站着個女子,紅色的裙子比鮮血還要奪目三分。
她靜靜的看着他,在大火吞噬她的時候,露出解脫的笑意:“阿熙,再見。”
“月兒。”帝熙自睡夢中驚醒。
下意識一摸身旁,空蕩蕩的。
“爺。”王公公摸索着點亮蠟燭:“又做噩夢了嗎?”
三年來,帝熙沒睡過一日好覺,天天做着同一個夢,夢到他親手殺了鳳月,夢到她笑着和他說再見。
他悔恨,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從未想過要親手殺了她,他卻那樣做了。
他竟然讓那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她身上。
她應該恨死他了,可是她爲何沒來找他報仇?爲何?
“爺,大學士從未怪過你,你不要再難過。”王公公好言相勸,他陪在鳳月身旁算多了。
當初鳳月凱旋迴朝,處理政務的時候,他就一直伺候她,從未見過哪個女子能做到她那般。
哪怕她離開多年,現在依舊要朝臣說到她,最後全部化爲一聲嘆息。
那樣的女子或許不屬於凡間,所以老天爺把她叫了回去。
“你出去吧。”帝熙揮手。
“是。”王公公退下。
三年,整整三年,帝熙未登基,他依舊住在帝府,不知在懷念什麼,也不知道放不下什麼。
南朝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他卻每一天開心過,一天比一天陰沉。
一道影子掠過天際,停在了帝府上,縱然身處黑暗,看不太清周圍的景緻,鳳月心裡依舊升起一股熟悉感。
她好像來過這裡。
鳳月自牆上跳下來,熟練的避開守衛,陣法,來到了藥房,小心閃身到裡面,藉助月光,看到裡面的東西以後,鳳月眼睛亮了起來。
解藥應該就在裡面。
沒錯,她是來偷解藥的,藍依依說帝熙能解世間之毒,他手裡更是有一種解百毒的解藥,她只要找到,師兄就有救了。
鳳月壓下心裡的緊張和不平靜,開始翻找起來,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
帝熙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裡走着,聽說鳳月以前也很晚這樣走着,在他消失那段日子裡。
那時她應該過得很艱難,內憂外亂,所有的東西全壓在她的肩上,再加上他的消失,她才生出絕望的心思。
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還有責任,偌大的擔子她必須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