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睡前又到書房和沙木說了會兒話,卻是隻字不提方纔有人到訪的事情,也沒有提到童涯,沙木也沒有說什麼,只低着頭聽着白琉璃說話,又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不一會兒,白琉璃道時辰不早了,讓沙木早些歇着,便替她帶上門離開回了她和百里雲鷲的臥房。
白琉璃回到臥房時,百里雲鷲正坐在兩個小傢伙的牀上陪他們玩,小鳥兒趴在他懷裡抓着他的頭髮撓他的頸窩,阿淵趴在他背上摟着他的脖子晃啊晃,百里雲鷲被兩個小傢伙鬧得衣衫不整頭髮散亂,然面上卻一直掛着笑。
忽然,只見小鳥兒在百里雲鷲懷裡用力撞了一把,撞得他一個坐不穩便往後仰躺在牀上,小鳥兒則咯咯地笑着用力抓着他的頭髮坐到他身上晃啊晃。
白琉璃本是心情大好面上笑意濃濃,甫一看到小鳥兒坐在百里雲鷲身上鬧立刻沉了臉,大步上前擡手將小鳥兒提起扔到了一旁,一邊將百里雲鷲從牀上拉起一邊陰着臉斥道:“小鳥兒!誰許你坐到爹爹身上這樣鬧的!?你不知道爹爹每天回來都很累了麼!?”
白琉璃出手有些用力,將小鳥兒扔得有些撞疼了,只見小鳥兒立刻扁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樣,然她的眼淚還未漫上眼眶,白琉璃又喝道:“不許哭!做錯事了還想哭!?”
小鳥兒立刻連聲都不敢出,眼淚忽地就衝上了眼眶,只是她不敢眨眼睛,只任眼淚在眼眶裡一下又一下地打轉,阿淵心疼,但是也知道孃親生氣了,不敢上前哄妹妹,只有百里雲鷲輕嘆了一聲,伸手作勢就要摟過小鳥兒,一邊嘆道:“琉璃,孩子還小呢,玩鬧而已。”
“不準哄她。”白琉璃這時像狠了心教訓小鳥兒一般,連帶着不給百里雲鷲好臉色看,沉着臉盯着他伸出的手道,“你要是敢哄她今晚你就去跟暗夜睡!”
“……”百里雲鷲的手只差一分就要攬到小鳥兒的肩了,忽然就頓住了,臉色有些苦地看向白琉璃,“暗夜夫妻倆是一屋的。”
白琉璃不再說話,只冷冷瞟了他們父子女三人,繼而轉身走向了她與百里雲鷲所用的牀榻。
百里雲鷲見白琉璃一轉身,連忙用袖子幫小鳥兒擦了眼淚,然後飛快地在她額頭上親一口,小鳥兒立刻破涕爲笑,正要張嘴和百里雲鷲說什麼,只見百里雲鷲將食指豎到脣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鳥兒沒看懂,只歪着腦袋眨眨眼,阿淵立刻擡手矇住她的嘴,衝百里雲鷲用力點了點頭,好像在對百里雲鷲說:“爹爹您放心地去哄孃親吧!阿淵會哄好妹妹的!”
百里雲鷲笑着揉了揉阿淵的腦袋,幫兩個小傢伙放了帳子,便開始脫衣掛到架子上,而後才走回他與白琉璃的牀,然,他才走出第一步,白琉璃便將牀頭的燈吹熄了,使得百里雲鷲一時定在那兒不知到底是再繼續上前自討沒趣還是委屈一下和兩個小傢伙睡一晚上?
就在百里雲鷲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時,白琉璃陰沉的聲音傳了來,“還不快上來躺下,別以爲這種天氣就不會着涼。”
百里雲鷲忽地笑了,利落地脫鞋,掀開簾子上了牀。
百里雲鷲上了牀後將左臉上的面具取下放在牀頭,而是隻是安靜地躺着,白琉璃轉過身來替他蓋上薄被又轉過身面朝裡背對着他,不稍時,只聽隔壁牀榻上傳來了兩個小傢伙深深淺淺地呼吸聲,百里雲鷲才攬過白琉璃的肩,小聲問道:“娘子,還生氣?”
白琉璃立刻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道:“我生什麼氣,你們父子女三人一條心的,我有什麼氣好生的?”
百里雲鷲被白琉璃打了手也不把手收回,反是扳過了白琉璃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再順勢將她環進懷裡,任白琉璃在薄被下怎麼用腳踢他也不鬆手,只是笑意濃濃道:“琉璃不喜歡我和阿淵還有小鳥兒一條心,難道喜歡看我們各自站一條線當仇人?”
“他們才丁點大,知道什麼叫仇人?”白琉璃用力哼了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方纔哄了那熊孩子了。”
“可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娘子的雪亮雙眼,爲夫佩服。”百里雲鷲如今不再像從前那般任白琉璃怎麼說他都呆呆地嗯聲不反駁,如今的他學會時不時地反駁白琉璃幾句,再順帶噎她幾句,好像看着她惱他踢他才樂意一般,“不過小鳥兒可是琉璃生的,要是小鳥兒是熊孩子的話,琉璃豈不是大母熊了?”
“你纔是大母熊!”白琉璃忽然惱了,使勁地踢百里雲鷲,只聽百里雲鷲噙着笑道,“不不不,我是男人琉璃是女人,怎能是大母熊呢,琉璃搞錯了。”
“那你就是大公熊!”
百里雲鷲卻佯裝一本正經道:“琉璃又錯了,我們是人,可不是熊,哎,琉璃怎能承認自己是熊呢。”
“你——”白琉璃第一次被百里雲鷲噎得無言以對想咬人,當下擡手就要在百里雲鷲腰上狠狠掐一把,誰知百里雲鷲竟是往後一縮,讓白琉璃掐了個空,白琉璃登時惱得不情願了,聲音微揚道,“百里雲鷲你還敢躲!?”
“噓,娘子小聲些,別把小傢伙們吵醒了。”白琉璃掐了個空後還想再掐一次,卻被百里雲鷲擒住了手,繼而一翻身,將白琉璃壓在了身下,與她十指緊扣讓她的雙手不能再亂動,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輕笑道,“娘子成日對我拳打腳踢的,就不怕把我整成了殘廢娘子日後要守活寡?”
“百里雲鷲,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張嘴原來這麼會說?”白琉璃瞪他,儘管黑暗裡他們看不見對方。
“那要多謝這麼些娘子的調教了。”百里雲鷲笑說着貼了貼白琉璃的脣,“以前我也沒有發現原來娘子這麼兇還會打相公。”
白琉璃還想再說什麼,卻已被百里雲鷲封住了嘴,張口只能發出嗚的一聲,任百里雲鷲的味道衝入她的身體。
忽得了個空隙,白琉璃又蹬了百里雲鷲一腳,道:“百里雲鷲你先下去!我還有話要和你說的。”
“別人的事情待會再說。”百里雲鷲此刻手忙嘴也忙,身體裡的火苗突突地往腦門上竄,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哪裡還有心思在此時管別人的事情,“琉璃也不許想。”
百里雲鷲說完,立刻又覆上了白琉璃的脣,將白琉璃所有要說的話化作了綿軟的嗚咽,又是一場帳內雲雨。
另一張牀上,兩個小傢伙睡得正香甜,小鳥兒睡得七倒八歪,小腦袋枕在阿淵的小肚子上,阿淵的小手則是搭在小鳥兒小小的臉上,小鳥兒似在做着美好的夢,忽的咂咂嘴,翻個身,將阿淵的手抱在了懷裡,他們全然不知他們的孃親此刻又被他們的爹爹弄“哭”了。
巫山雲雨方歇,白琉璃枕着百里雲鷲的手臂,用手指絞着他的長髮語氣有些不善地問道:“百里雲鷲,你老實跟我說,穆沼如何知道你住在柳城?”
“有一次走鏢我回了趟溯城,見了白老將軍一面,也與阿沼見了一面。”百里雲鷲輕撫着白琉璃滑嫩的肩膀,只是稍稍沉默便如實道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居然沒跟我說?”白琉璃忽然驚得坐起身。
“何時的事情……這個我記不清了。”黑暗中白琉璃的緊張讓百里雲鷲淺淺笑了起來,“至於沒有和琉璃說的原因,似乎也記不清了。”
“你!”白琉璃今夜第二次被百里雲鷲噎住,百里雲鷲卻是將她拉進懷裡,輕摟着笑道,“總之我回來了,此刻就在琉璃身邊不是麼?又何須再去記那些?”
“哼!”白琉璃用力哼了一聲。
“琉璃我又累又困,睡覺了好不好?”百里雲鷲竟像撒嬌一般忽然軟了語氣,輕輕咬了咬白琉璃的耳垂。
白琉璃最受不得百里雲鷲受一點點累,聽得他這麼一說,心倏地軟了,聲音也軟了道:“好,睡吧。”
然白琉璃才應了聲卻又忽然想起她還沒有和百里雲鷲說沙木的事情,正要再出聲,卻已聞到百里雲鷲已然睡去了的均勻呼吸聲,好似倦極了一般。
白琉璃張張口終是又闔上了嘴,擡手輕輕覆上了他的左臉,心有些疼,白日裡要忙,晚上回到家後又要陪兩個鬧人的小傢伙,累壞了吧。
百里雲鷲似是感受到了白琉璃掌心的溫度,竟是用臉頰在她掌心蹭了蹭,將她摟緊一分。
白琉璃在他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壓低了聲音溫柔道:“睡吧,有個好夢。”
百里雲鷲果然做了個好夢,夢到了他又當爹了。
就在整個院子乃至整座柳城都靜悄悄時,白琉璃家書房裡重新有火光亮起,窗紙上映着屋內坐在窗邊的女子的影子,直到油燈燃盡,直到蒼穹拂曉,女子仍靜靜地坐在窗邊。
到了午時,街上忽然吵吵鬧鬧了起來,只聽人們紛紛在論:“衙門的人說新縣丞巳時來上任,現下已經過了午時,竟還不見新縣丞的人!”
------題外話------
明天不更,姑娘們明天莫等更新,明晚又輪到叔帶晚自習,沒時間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