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明冷哼一聲道:“想殺我哪有這麼容易!”他急急收回墨汁,化作烏黑無光的墨引劍,連連刺出九劍,大喝道:“點墨繪羣峰,百兵歸此中!闢!”
突然一道道墨色的山峰拔地而起,轟隆幾聲,整個閣樓都被這山峰壓塌下去,九座山峰連綿不絕,竟像屏風一樣把玄天明護得嚴嚴實實,這九鳳神箭射來,撲哧一聲就被墨峰收了進去,紅光閃了幾下就再無聲息。
段昊臉色已是一片煞白,照他預想,這鳳翎箭一出,即便不能擊殺玄天明,但傷他一手或是一腳也應該是綽綽有餘,卻不想這人當真厲害,到衆人圍攻下依舊毫髮無傷。
那他還要不要出這最後一箭?
這最後一箭“龍吟”,已是他的終極殺招了!
“不如,讓我來!”
空中有人喝道:“日月神光,化我刀光,疾!”
妙月郎君撥動月華鏡,一道道陽光經過鏡子的反射變成一片片金色的彎刀飛了過來。
眼見金光朝玄天明削來,齊雲飛心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雖然深知玄天明的修爲了得,但這些戲法師的修爲卻也極高,況且這麼多高手羣攻他一人,誰也不知道玄天明能抵擋住多久。
齊雲飛掙脫了趙五郎就想往閣樓處跑去,但卻不想趙五郎就像牛皮糖一樣死死地纏住齊雲飛,不肯放他一步。
齊雲飛猛地一拍劍匣,怒喝道:“趙五郎,你再不讓開,休怪我刀劍無情!”
趙五郎毫不退讓道:“你要再執迷不悟,也不要怪我不顧兄弟情義!”
齊雲飛冷笑一聲,道:“兄弟情義?那是什麼東西,早就煙消雲散了!快滾開!”
“我偏不讓!”
“趙五郎,你這是找死!”
齊雲飛一捏劍指,暴喝道:“乾坤借法,雷霆化劍,疾!”
劍匣之內嗡鳴不止,錚錚兩聲,兩柄神劍飛舞而出,正是幻真、金光二劍!
齊雲飛雙指一點,幻真神劍空中一轉,發出一陣陣爆裂之聲,一圈圈的音浪擴散而出。
雷音陣陣,趙五郎和施小仙只覺得雙耳嗡嗡直響,整個人都一陣眩暈。他這二人一陣眩暈倒也罷了,要知道此時他們幾人正在正街之上,又是午時時分,來往人羣不少,這一神劍出鞘,立即震得十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趴倒在地,七竅之中已有血絲濺射出來。
“雲飛住手!”趙五郎眼見傷及無辜,急忙捂着耳朵喝止道。
齊雲飛冷笑道:“不過是一羣螻蟻草芥罷了,想要活命就快滾開!”
但這些百姓被幻真神劍的劍氣所傷,哪裡還爬得起來逃命,一個個哎喲哎喲的嗚呼嚎叫。
這把便是百無心也有些驚詫,縱使玉翎仙子冷若冰山,但畢竟身爲正道弟子,也絕不會傷及無辜,她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做這等狠辣之事。
百無心叫道:“雲飛,快收了神劍!有人受傷了!”
齊雲飛目光一冷道:“想要收劍,就叫趙五郎跪下來求我!”他再一御劍,金光劍也飛舞而出,這神劍直接化作一道霹靂朝趙五郎劈去。
無奈之下,趙五郎也急忙御氣立陣,嘭的一聲,一團藍光陣拔地而起,正是圓光法陣。
雷電呼嘯而來,擊打得四周空氣迭爆撕裂,二人都禁不住後退了一小步,這一招這兩人都沒什麼大礙,只是苦了四周受傷的人羣,又有不少人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已是被劍氣所震,受了內傷。
趙五郎和齊雲飛紛紛暗自驚訝了一下,因爲剛纔的一招對碰,雙方已經明顯感覺到對方實力的飛速提升。
齊雲飛緊跟玄天明日夜不斷的苦修,加上各色名貴丹藥相助,這內力自然是一日千里,劍術上更是越發精湛。
而趙五郎也是奇遇不斷,趙歸真的吐納之術讓他內力提升之快遠遠超乎想象,加之修煉陰陽互疊術後,他和施小仙每日一練習,二人都以成倍的速度在提升,他的修爲已經不遜色於任何一個返照人境的高手。
趙五郎道:“雲飛,你收手吧,我不是你的敵人,你這樣只會濫殺無辜,反倒損了自己陰德。”
齊雲飛哈哈笑道:“陰德?若是這世間有這東西,那這些壞人早就該死千百倍了,不是麼?”
“道理始終是在強權者的手裡,我的劍比你強,我就有這說話的權力!趙五郎,這話似乎你在夢裡也跟我說過,怎麼,現在你自己反倒忘記了?”
趙五郎一時語塞,他那時只是想鼓勵齊雲飛振作起來,好好練好手中的劍,不要一時意氣用事,沒想到如今這話竟成了他一去不回頭的最大諷刺!
“雲飛……”
齊雲飛怒道:“還說什麼廢話!”
他拔地而起,背後的劍匣中飛出七彩光芒,七柄神劍已然全部出鞘,一時間彩光流動,威武得不可言說。
“趙五郎,不滾開,就死在這裡吧!”齊雲飛又飛出一劍,劍氣如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至,只是這圓光法陣固若磐石,又一陣劇烈對撞,二人又退了兩步。
趙五郎咬了咬牙道:“看來,不除你的魔心,你是回不了頭了!”經過藏玉海的磨練,趙五郎太明白執念對一個人有多可怕,無論多麼正義的人,一旦執念難平,他就會不受控制,墮入不可回頭的魔道!
想到這,趙五郎突然驚了一下,原來魔道從來沒有消亡,只是潛伏在每個人的心裡,潛藏在貪、嗔、癡、疑四念之中,齊雲飛的嗔念不消,他無論如何也是回不了頭。
嗔念發於恨,始於怒,卻以暴來表達。
既是如此,那不如就以暴制暴!以怒平怒!
趙五郎冷冷道:“齊雲飛,今日就讓我來祛除你的魔心!”
他雙指一抖,飛出一張赤色火符,火符在空中急轉,轟隆化作一頭火龍咆哮而去。而齊雲飛也毫不示弱,烈焱、紫金雙劍匯聚成一劍也攻了過來。
轟隆劇聲!
正街之下火光爆燃,兩側的店鋪閣樓都被引燃起來,四處已是一片火海,幾十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瘋狂逃竄。
施小仙和百無心眼見這二人殺紅了眼,紛紛上前勸道:“你們別打了!別打了!”
“無心,你走開!”
“小仙,你也讓開!”
二人喝了一聲又對轟一記攻擊,氣浪滾滾而出,衝破了木柱房樑,衝破了牌坊鋪子,沿街閣樓商店都被烈火所吞噬,各路人百姓嗚呼哀哉,慘叫不已。百無心和施小仙見此,急忙出手救出這些受傷被困的人,而趙五郎和齊雲飛卻反向朝火堆中掠去。
一個,想要劍借火勢,勢欲燎原!
一個,卻要符漲火威,意欲吞天!
藉助着四周的火焰,烈焱劍和火法的威力都愈加熾烈,整個街上火浪滾滾而出,映照得四處一片通紅。
殺!
殺!
殺!
二人打得寸步不讓,天翻地覆,齊雲飛突然一收烈焱劍,喝了一聲:“乾坤借法,借力五行,烈焱生土化幽黎!轉!”
只見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突然間完全熄滅,一層層灰燼飄上半空,這些灰燼順着齊雲飛的幽黎神劍快速圍繞起來,像颳起了漫天的沙塵暴一樣。
趙五郎心裡一沉,暗叫不好,這齊雲飛想要利用五行乾坤劍跟自己拼五行轉換的巧勁!
雖然五行之術乃是符籙門的拿手好戲,但齊雲飛有乾坤九劍在手,轉換起來以劍氣引動五行之力,自然更加得心應手,而趙五郎不過是幾張小小的符紙罷了,就算能跟得上轉換的速度,卻也未必有他轉換的威力。
齊雲飛雙手六指一合,比了一個菱形的劍訣,喝道:“神劍聽令,疾!”
幽黎神劍挾帶着星星點點的灰燼奔襲過來,一瞬間趙五郎只覺得整個大街上都地動山搖,街面青石開裂,塵土狂卷,空中黑色沙塵似毒蜂捲來,似乎已是無處可逃。
風暴似惡魔降臨,但趙五郎現在也不是泛泛之輩,他朝施小仙喊了聲:“借我一口水!”
施小仙救人之餘,急忙解下腰上的水葫蘆丟給他。
“五郎,接着!”
趙五郎一邊躍上房頂一邊接了葫蘆,飲了一口清水,咕嚕咕嚕地不知道在漱口還是在念咒,他待這沙塵碎石撲面而至時,突然猛地仰頭噴出清水,喝道:“化!”
這一口水化作漫天水霧噴涌而出,所有的沙土被水汽一浸,全部變成稀泥跌落在地,整個街上滴滴答答的彷彿下了一場泥巴雨一樣。
趙五郎一口水破了幽黎劍,齊雲飛心中驚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時候學會這個破劍法術的?”
趙五郎嘿嘿笑道:“我的法術還多着呢?”他整個人躍下廢墟一般的閣樓,雙手快速捏訣,又彈出一張赤符,急急念道:“神威浩浩,神兵急急,一點黃泥一張符,千軍萬馬來相助!急急如律令!”
“塑形!”
“立身!”
“困敵!”
趙五郎口訣念畢,只見地上的黃泥突然鼓了起來,一團團泥巴不斷地膨脹扭曲,化作一個個三尺大小的泥人站了起來。
“什麼?!”
這把不僅是齊雲飛,就連百無心也驚道:“這是……撒泥成兵?!”
趙五郎道:“只是撒泥成兵,又算得了什麼?小仙,御泥傀儡!”
齊雲飛和百無心更加震驚,這二人可以一同施法,將符籙術和傀儡術聯合起來?這是什麼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