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還未過夜就被送了回來,桃羞沒骨一般倚靠在了營帳門口,對着宋茗微嗤笑了起來。
“有些人啊,就是沒有那個命。這大好的機會,竟還是沒法把握住。也是,頂着這樣的一張臉,誰能看的上呢?說來也真是好笑,還沒有誰沒過夜就被送回來的,明瀾,你可是頭一個,開了咱們軍營的頭啊,哈哈。”
宋茗微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了自己的牀上,對着銅鏡照了下。
她只不過是用黑灰塗抹了下,怎麼可能洗不乾淨。
爲了讓允祀接受她的新身份,她特地抹了點灰,想等着二人都穩定後,再洗乾淨。
她還沒做準備,怕在允祀的咄咄逼人之下,說出了她就是宋茗微的事實。
只沒想到,這個都被人利用了。
她扭過頭去看桃羞。
桃羞正在牀上磕着瓜子,偶爾斜斜轉過頭來看宋茗微。
“看我做什麼?”她道。
“素白走了,這屋子裡就剩下咱們兩個。是不是覺得特別清靜?”
桃羞僵了下,不自然地道:“素白自己不爭氣,她背叛了王爺,沒了自是怪不得誰。難道還要我在這給她哭墳嗎?”
宋茗微站了起來,來到了桃羞面前。
“桃羞,我現在懷疑,你和素白這些日子相互扶持,到底有沒有在中間充當過叛賊這個角色。”
桃羞臉色頓變,惱怒地將宋茗微推開。
“明瀾,別以爲你伺候過王爺就能把我怎麼樣。論姿色,這整個軍營,你是墊底的軍妓。看你這張醜臉,看了就讓我倒胃口,你還以爲王爺能看的上你?實話告訴你,明天容側妃就會來軍營,你要是懂事,明晚就別搶着去服侍。”
容蓉?
杏眼一轉,宋茗微就起身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牀上,忽然就沉寂下來。
桃羞森涼地看了宋茗微一眼,道:“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入玄親王府,到底是要討好容側妃的。王妃失蹤後,容側妃可是一家獨大,對玄親王覬覦的人可都要看她臉色。”
王妃失蹤?
宋茗微去打了水洗漱後,就躺在了牀上。
允祀竟沒有對外宣稱她離世了嗎?
他還在等什麼?
留着那個位置,就連一句死都不讓人說,不讓任何人觸碰王妃這兩個字,就連容蓉怕也嫉妒瘋了,卻還是無法對那個已經空了的位置無可奈何。
將燭火吹滅,宋茗微就掀起被子躺了進去。
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了下那依舊灰黑的臉,當務之急,她必須要先拿到銀子,沒有銀子,就買不到去這臉上污穢的藥來。
她轉過頭去看桃羞,桃羞背對着她,想來已經睡了。
能對她下藥的,除了桃羞再沒有他人。
今兒傍晚,是桃羞帶着水桶進來的,別的都是她自己一人自己弄的。
想來,該是桃羞做的。
只是宋茗微想不明白,她已經將自己抹黑了,看不出半點姿色來,怎麼桃羞還要下手。
宋茗微自己並不知道,她五官很是好看,雖是黑了一些,水眸清亮,顧盼之間清麗絕塵,那臉是黑了些,但一雙眸子越發突出。
桃羞是常年和胭脂水粉打交道的人呢,自是一早就看出了宋茗微那灰黑的臉是自己抹了灰的。
她自是疑心,宋茗微打算當場卸了灰好一鳴驚人。
對宋茗微,她心生警惕,自是不肯讓宋茗微能有出頭之日。
翌日一早,宋茗微又被叫去了。
這一次五鼠一起面對着她,宋茗微微微俯身,道:“見過各位大人。”
紅鼠皺了一下眉頭,昨兒還沒大人這兩個字呢。
殊不知宋茗微昨兒臨睡之前想過一遍,不打算太早打草驚蛇的她還是修改過來。
“一早軍醫給主子治傷了,說主子外傷全好了,好有些內傷。你……今晚可方便爲主子療傷?”紅鼠說完這句話,就被其他四鼠盯着看了一眼。
紅鼠也發現自己對眼前的這個軍妓過於客氣了。
可不知道爲何,他就是沒法那麼理所當然地吩咐她。
莫名之中,總覺得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白鼠聽說了昨晚宋茗微是被主子推出去的,不等宋茗微回答,就急忙道:“主子素來不喜和女子過多地接觸,你莫要介意。只是現在戰事吃緊,沒有主子我們並不能太過放心把戰線拉長。只怕敵人再次襲來,主子還未出現,那麼軍心怕是要大亂了。”
宋茗微抿着脣,她的音療訣在治療外傷上是翹楚,但是內傷……
宋茗微想到了當初允祀交給她的雙修之法,臉色登時緋紅。
那個術法,能救人命,自是最好的方法。
眼下,她身份尷尬……
黑鼠見宋茗微突然紅了臉,就道:“可是有什麼不便?”
宋茗微點了點頭,“還請各位大人到時候在門外守着,誰都不讓進。無論房間裡發生什麼都不要進來。待我說好了,你們再進來。”
五鼠面面相覷。
說不定是什麼秘法,不能被外人所見。
經過昨兒晚上,他們對宋茗微是不存疑心了,灰鼠卻還是忍不住道:“那,我們主子什麼時候能痊癒?”
宋茗微低下頭來,她的臉愈發漲紅。
“我說好了的時候,就好了。”
這麼快?
黑鼠聞言忙道:“沒想到明瀾姑娘是神醫,那我們五個可需要用你那方法?這戰場上了幾次,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些內傷,雖不似主子那般嚴重,到底是有的。你能不能幫我們……”
“不能。”不等黑鼠說完,宋茗微斬釘截鐵地否決。
黑鼠鬧了一個面紅耳赤。
他就不明白了,難道那救人的方法還要分階層嗎?
“到底是爲何?”
宋茗微漲紅了臉,她如何能說地出口?
見宋茗微白天沒憋出一個字來,紅鼠連忙拍了下黑鼠的頭。
“問那麼多幹什麼,像這種救命的東西,往往只有珍稀的一次的機會。你是肯定沒有的。”
宋茗微轉頭就走,這戰亂,不好說允祀到底還會不會受傷,總不能現在說只有一次,沒幾天就又派上用場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紅鼠大人,我需要銀子。”
紅鼠詫異地看了宋茗微一眼。
“多少?”
“一百兩。”
在戰亂時代,一百兩銀子算不得什麼。
食材和藥材的價格都是瘋長的。
紅鼠什麼都沒說,就給了宋茗微銀子。
“我還要沐浴。”
紅鼠就更驚訝了。
宋茗微低下頭去,道:“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