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從曾氏和孃的恩怨起,他們就註定了結局。
宋茗微從迴廊裡走出,踏着夕陽的餘暉,往後就算是風霜雷火來臨,她也照接不誤。
“宋茗雪,這本是你的命運,這一切活該是你承受的,憑什麼讓我來承受,你難道不該羞愧!”
宋茗微忽然一頓,後背僵直。
如果她的命運註定是如此,那麼她也不會任由命運擺佈!
一襲檀香撲鼻,宋茗微回過頭去,看師父就站在她身旁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她微微一笑,忽然輕輕地靠了上去。
允稷一愣,他想要往後退去,卻發現腿彷彿陷入淤泥,動彈不得。
一聲一聲的咚咚心跳落入她的耳,她閉上了眼,享受這片刻的親暱。
“師父,如果我的命運真是如此,那你就是我的變數。”
允稷看着她的模樣,眼眸一低,隱隱中纏繞着絲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情誼。
宋茗微緩緩退出,目露欣喜,巧笑地凝視着他。
而允稷卻咳嗽了聲,他轉過頭去,道:“寫三百遍大悲咒給我。”
宋茗微嗚呼哀哉,不等她多言,允稷就擡步離去。
深夜月明,平靜的南浦村被一聲驚叫打破。
而翌日清早,接連有幾戶人家報案。
當仵作一番查看之時,面色古怪,卻不知道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不少百姓都圍在了順天府外,指指點點。
有幾戶人家哀痛欲絕,趴在那乾癟的屍體上,哭天搶地。
順天府尹將屍體先放在了停屍莊,沒想到這些屍體第二天都沒了。
而第二天一早,南浦村又送來了幾具屍體,死狀與昨日的一模一樣。
如此,南浦村便生了恐慌,有人偷偷拿了衣服銀兩,拋家棄子就跑了。
來順天府尹哭求的婦人愈發多了,順天府尹腦袋脹痛,最後只好去請了雍親王來。
宋茗微去送佛經的時候,剛好遇到了順天府尹前來,於是他們二人就一道去府衙看看。
停屍房裡臭氣沖天,一股子黑煙環繞,宋茗微進去之時,幾個面色青黑的屍體直直地躺着,他們渾身乾癟,皮膚髮皺,全無血肉。
像是木乃伊一般,然而他們的眼睛卻直直睜着,眼眸凹陷,神情呆滯。
這樣子……像極了前些日子所見到的那個紅袍女子。
宋茗微不由得轉過頭去看允稷,允稷沉着臉搖頭。
“不是她做的。”
宋茗微聽着這話,心頭無端地一悶。
師父對那個女子這般瞭解?她到底是誰?
允稷來到了一具屍體旁,那屍體已經生了屍斑,允稷唸了一段佛經,那屍體緩緩地閉上了眼。
“我在他們每一具身上都留下了追魂咒,今晚就看看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夜悄悄來臨,那牀板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在離這不遠的客棧那,宋茗微和允稷出了門,快步朝這裡走來。
待見到夜幕的一羣屍體像是排好了隊,一個搭着一個的肩膀,詭異地一蹦一跳地朝不遠處的山頭而去之時,宋茗微才驚呼。
“殭屍。”
宋茗微不由得想起了南浦村村民告訴她的,她原先住着的農莊原是出過一個殭屍的。
宋茗微這才認真一看,這裡十數具殭屍,全都是男子。
允稷忽然拉了宋茗微往後一躲,宋茗微屏氣凝神,發現有個帶頭的殭屍僵硬着轉着脖子,那陰寒凹着的眸子,像是朝他們這裡一看。
黑色的煙霧瀰漫而來,宋茗微低聲道:“師父,這些殭屍還有意識?”
允稷微微點頭,“那個帶頭的看過去不像是新死,看過去像是死了有些年份了。”
難道……他是農莊裡死去的那人?
南浦村的這個山頭小,並沒有什麼野獸出沒,獵戶也不來打獵,於是這個山頭就被南浦村民拿來做墓地。
夜色下,那圓頭墳墓上都升起了幽藍色的鬼火。
宋茗微躲在一旁,能聽到無數個聲音,像是一羣人聚在一起說話聊天。
宋茗微聽着聽着,只覺得頭皮發麻。
在看那些殭屍一個個地朝墳墓走去,竟是直直地走入地下。
宋茗微瞠目結舌,她走上前去一看,那土地硬實,那些殭屍如何能直接消失?
“這是一個陣法,這個墳墓……”允稷頓了下,他走到前頭來,盯着墓碑不說話。
宋茗微看着那墓碑,上面竟一個字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像是在做一場儀式。”允稷沉吟道。
一場盛大的儀式,需要多少人才能舉行?
宋茗微的心一寒,“師父,咱們去南浦村看看。”
允稷點了點頭,二人到了南浦村,卻發現這個村子詭異地沉寂。
就連夜裡的犬吠之聲,也全然沒了。
這裡,像是一夜之間空了!
宋茗微敲了敲最近的那戶人家的門,良久,都沒有人出來。
允稷示意宋茗微讓開,他在門前唸了一句什麼,門自動打開。
他們二人來到了主屋,見主人家躺在牀上睡着。
然而,他們的當家男人卻不在這。
宋茗微上前叫那懷抱小孩的婦人,卻發現婦人沉睡不醒,呼吸緩慢。
宋茗微念上了清心訣,婦人緩緩轉醒,她驚駭地看着宋茗微,大叫了聲。
“你別緊張,我們是受順天府尹所託來查南浦村怪事的。你們家當家的呢?”
婦人這才發現當家的不見了,她跑下牀來,一邊喊一邊找,全家都找遍了都找不到人,她害怕了起來,渾身顫抖地道:“你可別出事啊。”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我都睡死了過去。這幾天村子裡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會這樣昏昏沉沉!”
允稷拉了宋茗微出去,一家一戶地去探查,發現這南浦村所有的成年男子都不見了。
宋茗微看着全都被吵醒的南浦村婦孺,他們個個陷入驚惶,她看向允稷,“師父,那些男人都去哪兒了?會不會是剛纔的墳墓?”
允稷搖頭,他看着這個村子,眼眸一擡,空中的北極星星光閃爍,南浦村……
南浦村有它特殊的地理位置。
這裡是臨近明河,山上有靈,這裡的環境特殊,一旦大雨連下幾天,就容易積水,於是這個村莊常年有着陰寒溼氣。
第二天一早,順天府尹頭大如鬥。
南浦村的男人都不見了,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整個京城,而他卻依然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