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上T恤，忍不住說道：“這黃泥村到底有多少具屍體啊，怎麼跟個義莊一樣？”
趙國棟嘆了口氣：“今早，附近有人在黃泥村周圍放羊的時候，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具屍體。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屍體身上全都是蛆蟲。走吧，咱們也去看看，專案組的人這會兒已經全準備好，就等你倆了。”
我到衛生間抹了兩把臉，然後便跟着周琦和趙國棟匆匆下樓。
警局門口停放了好幾臺警車。趙國棟帶着我們到昨天坐着的商務車旁邊說道：“你們的設備都在這裡，電池已經充了電。”
上了車之後，趙國棟看着我擺弄攝像機，好奇的問道：“那個黑色的揹包是什麼？”
我聳聳肩：“昨天發現那個兇殺現場，主要就是那玩意兒給尋摸出來的。是一臺航拍器，不過現在壞了，需要更換新的螺旋槳。”
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我和周琦就這麼湊合着解決了早飯。
到了黃泥村的村外，這裡已經圍滿了附近的鄉民。第一次在黃泥村看到有當地人，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被發現的屍體就在距離水泥路不遠的路溝裡，這裡幾乎全都是一人高的荒草。這會兒荒草幾乎快被人踩平了。
我下車的時候，已經有警察勘察現場了。附近的老鄉對着屍體指指點點，都很驚訝這地方怎麼會有屍體。我心裡一笑，要是這些人知道昨天的現場，估計就沒有心思在這閒聊了。
擠開人羣，我提着攝像機開始拍攝。
現在高溫天氣，屍體早已不復辨認，不過從頜下的鬍鬚和衣着上，依然能看出這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身上的衣服比較考究，一水兒的戶外裝。這具屍體的裝束讓我想起了昨天的何文軍，不過這屍體絕對不是何文軍的。
屍體皮膚裸露的地上全都是蛆蟲，兩個刑警小心的清理着屍體面部上的泥土和腐化的皮膚，試圖讓屍體的面部變得清晰起來。
趙國棟和周琦兩人搭不上手，在一旁跟那些老鄉閒聊。
等兩個警察忙活完，趙國棟便大聲問那些村民：“大家都來看看，這是你們村兒的人麼？都看看是不是認識。”
剛纔本來還有幾個吐沫橫飛說着屍體由來的人這會兒全都蔫了，根本不敢往前湊。
膽小的人總是愛湊這些稀奇古怪的熱鬧，心眼小的人往往喜歡看別人的笑話。國人的通病！
我拍了幾個特寫之後，覺得沒啥可拍的了，這種靜態拍攝，基本上一個鏡頭就能展現全景。
提着攝像機，我走回警戒線的時候，聽到了周琦和幾個老鄉的閒聊。
周琦給衆人散了煙之後，笑着問道：“你們是這個黃泥村裡的人麼？”
一羣老鄉全都搖頭：“黃泥村的人搬了新村之後，這邊的地已經通過置換給了我們，他們現在種的是他們新村附近的耕地。那些人基本上都不會來這邊，說村裡鬧鬼。”
周琦接着問道：“都是怎麼鬧鬼的你們知道麼？”
一個村民估計是覺得抽了周琦的煙，不說話的話有點不好意思，便開口說道：“具體怎麼鬧鬼我們也不清楚，聽黃泥村的人說，這個老村子裡以前時不長的就有失蹤人口出現，有的人說這是老範家過來索命的。也有人說那些人是夢遊掉進了黃河裡，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呢。這些人背叛老範家在先，人家化成厲鬼來報復也是正常的。”
我插嘴問道：“別的村子有這種事情麼？”
這人搖搖頭：“沒有，從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們的耕地就在這個村外面，也沒遇到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不過我們對這裡也怕，從來沒有進過村子。家裡的孩子也反覆交代了，不能來這裡玩耍……”
還沒等他說完，另一個人反駁道：“怎麼沒事？我上次就遇到了。那天我自己在地裡打農藥，不知道爲什麼就聽到村裡有鬼叫聲，嚇得我扔掉噴霧器就跑了。結果等我找了幾個膽兒大的人過來的時候，什麼事兒都沒有，害得他們笑了我好幾天。”
周琦接着問道：“爲什麼說黃泥村的人背叛了老範家，這有什麼說法麼？”
那村民答道：“原來黃泥村裡的人都是範家的長工和佃戶，他們基本上都是本家。聽老人們說當時打地主的時候，村裡的人把範家主房還沒走的人全都狠打了一通，然後瓜分了範家的所有家產。就連村名也改成了黃泥村。後來聽說有幾個逃到南方的範家人回來了，說是要造福黃泥村，結果天天挨批鬥。然後這裡就傳出了鬧鬼的事情。”
周琦一愣：“有幾十年了？”
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的村民說道：“差不多三十年了吧，我記得是劃分責任田沒幾年，就聽說了黃泥村鬧鬼，不過當時這地方土地貧瘠，那會兒失蹤的人也有可能是逃荒走的。這事兒誰也說不清，反正後來鬧鬼越來越兇，正好碰上大水，黃河大堤裡面全都是水，爲了讓黃泥村避開水災，上面的人就讓黃泥村搬出去了。”
這會兒那些膽大的人已經看過那具屍體了，誰都說不認識。
趙國棟有點失望，這事兒毫無線索，想查都無從查起。
上學時候學作文，總覺得命題作文比自命題作文好寫。覺得命題作文雖然限制了很多，但是卻給出了方向，只要按照那個方向走就行了。而非命題作文，在考試的時候給出的那些材料，卻很容易讓人浮想翩翩，靜不下心來，更找不到一個明確的方向。
現在趙國棟他們遇到的問題，就是一個自命題作文。
一個專案組的領導見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麼頭緒，便揮手示意幾個刑警把屍體裝進屍袋中，帶回去再做細微研究，比如屍體身上的指紋，比如合成屍體的相貌，比如勘察屍體的死亡原因。這些事情，只能用警局的專用設備才能做出來的。
就在屍體裝入裹屍袋中的時候，剛擠進來的周琦突然說道：“咦？這身戶外裝的打扮，我怎麼覺得跟貴妃墓裡的那些盜墓賊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