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十章 火燒糉子

在此燃眉之際,沈麟稍稍一楞,然後把手中的轉輪手槍交到落凡手裡,沉聲向衆人說:“掩護我。”

我們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沈麟已經持着摺疊軍刀衝撞出去,一路上殘肢飛濺,惡叫連連,場面混亂至極。落凡雖爲女流,但畢竟在軍營呆過,值此命懸一線的時刻,她果敢站出來,沉着應對,跟我與大牛兩人一起打退了側面偷襲沈麟的乾屍,儘量給他減輕負擔。一時間要塞裡槍聲,劈砍聲,嘶嚎聲此起彼伏,伴隨着忽明忽暗的槍火,確是一幕盛景。

當沈麟突出包圍圈,直奔向鑿岩機旁的油桶時,我們心裡頓時釋然,知他要來個火燒糉子。乾屍見有人突圍便棄我們不顧,轉而圍向沈麟,我們這邊的壓力頓時輕了下來,接着便從糉子羣裡傳出沈麟的喊道:“你們躲到碎石後面去。”

我們四個毫不遲疑,挨個擠過一人寬的碎石通道,藏到了墓門前面。衆人沒心情理會那出玄之又玄的詭惑石門,心思全放到了仍困在糉子羣裡的沈麟。雖然他身手極佳,但好漢難敵羣狼,想要安然逃脫確非易事。

思及此處,我便想要挺身上去幫沈麟解圍,突然,一道暗紅色的火苗噌的一聲從乾屍羣裡躥起,接着滾滾濃煙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我知道是沈麟先發制‘屍’了。

人影憧憧間,沈麟一個翻身,便矯捷的從沸騰的乾屍羣裡跳了出來。看着沈麟灰頭土臉的重返衆人中間,我長舒一口氣。

沈麟仍舊肅容不減,他急聲道:“快,用碎石堵住通道,讓它們擠過來我們就無退路了。”

衆人又打起十二分精神,開始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爲了避開乾屍燒焦的刺鼻惡臭,我們用水打溼衣服,邊捂着口鼻,邊堵缺口。搬石頭時,我從石縫裡看到外面的屍羣像是炸開了鍋,身上的火光把四周的混凝土牆壁映的通紅。尤其是那種瘮人的哀嚎聲,活似人間地獄。我不忍再看下去,畢竟他們曾經也是人。

深思恍惚間,我們辛苦堆起的一米多高的碎石突然被一陣強烈的衝擊撞開,我心裡暗道一聲“不好”,接着一個全身燃燒的乾屍揮舞着雙臂闖了進來。我們猝不及防,又不能赤身相搏,只得把身子緊貼在一側的石壁上,避開散發着灼熱煙氣的乾屍。幸虧乾屍沒了感知力,沒有衝向我們置身之地,而是直奔着前方的墓門而去。

衆人見不再有生命之危,才騰出功夫察看十步之外的詭異墓門。藉着乾屍身上的火光,我們終於看清了盡頭的墓門。那是一個造型古樸的巨大石門,平整的門面上毫無花哨可言,這使得我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出自驕奢淫逸的秦始皇之手。

兀自心驚之時,那個被燒的暈頭轉向的乾屍已衝至石門前,我們的心跳陡然加速,激動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終於能夠親眼見到石門融人的奇觀了!

詭妙的事情總髮生的太快,幾乎僅在一瞬間,全身火光的乾屍便融入石門,消失得毫無影蹤。衆人終於親眼見到了記事本主人曾形容的情形,心中的驚惑遠超過了恐懼。我試着把擋在鼻前的溼衣拿開,頓時一陣刺鼻的焦臭鑽入肺腔,嗆得我乾咳起來。

“不對!”跟我同時拿開的溼衣沈麟驚呼,其餘我們幾個同時一震,驚慌的望向他。

沈麟邊用溼衣重新擋在鼻子前邊急聲道:“快,快把鼻子擋住,千萬別吸這裡的空氣。”衆人不明就裡,但都在第一時間重新捂住了口鼻。

沈麟續道:“空氣裡有很濃的水銀蒸氣。”我們暗自心驚,雖不知道蒸汽是從何而來,但都清楚水銀爲劇毒物質,吸入過量的話神仙也救不了。剛纔那個火屍經過的時候,水銀蒸汽並沒出現,而今卻氾濫成如此地步,難道是與火屍進入了石門有關?我心裡自然而然地想到這點。

大牛疑惑着問:“會不會與之前那條水銀痕有關?”

沈麟搖搖頭道:“這個不清楚,不過我們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秦陵裡面肯有一處地方貯有大量水銀,這倒也應了史籍上的記錄。”

聽了沈麟的話,我如夢方醒,史料裡有關秦陵的記載悉數閃現在腦海裡。其中我印象最深的一段就是《史記》裡關於秦陵地宮的描述:

“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駑(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爲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爲燭,度不滅者久之。”

雖說位於驪山的秦陵封冢只爲虛墓,但關於陵墓內部的設置確是煞有其事的樣子,該與真正秦陵裡的狀況差不了幾分。以目前濃重的水銀蒸汽來看,《史記》裡提到的“以水銀爲百川江河大海”該爲事實了。

我轉向沈麟說道:“是不是我們已經很接近陵寢內部了?”

沈麟點頭說:“秦陵遠非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單是這個墓門之後就不知道藏着多少玄機。”

我心念電轉,問道:“你是不是指突然產生的水銀蒸汽?”我早該想到這點,因爲照這裡的溫度,水銀是不可能無緣無故蒸發的,必然是忽然受熱所致,而最有可能的誘因就是融入墓門的火屍誤入水銀池所致。

聽完我的分析,沈麟回道:“是的,其實我也想到這點了,只不過此處石牆石門密閉嚴實,這些水銀蒸汽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

聽完我倆的對話,大牛三人終理出了些眉目,臉上惑色稍釋。落凡機敏道:“你怎麼知道石門就就是密閉嚴實的呢?說不定這兩扇石門只是我們的幻覺。”

一語驚醒夢中人,落凡的話徹底點醒了我,墓門雖能夠莫名其妙的‘食人’,但誰又能保證它不是我們視覺上的誤區?也許這處墓門就像我們之前誤入的無盡通道一樣,根本就是虛幻之物。若真是這樣的話,秦陵確是神乎其神了。

落凡的話也提醒了沈麟,他沉思片晌後忽然動容道:“我明白了!是我們的眼睛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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