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盜洞裡只剩下祖父跟雲伯兩人的火摺子發出的幽幽火光,映出了衆人臉上不同的神色,或疑問,或驚慌,或驚詫。處在隊伍最後的祖父緊張的問:“二哥,前面出了什麼事?什麼死人?”
沈二爺沒有立即回答,片刻之後他感覺心跳的不那麼厲害了,才顫聲道:“不是死人,是個..糉子,還是綠毛的。”糉子這個詞已經被盜友們傳的神乎其神,所以乍一見到乾屍的沈二爺纔會如此震驚失態。不過年輕人總歸年輕人,心裡就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恢復常態的沈二爺再次吹燃火摺子,打算看清楚這個‘綠糉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火光之下,直挺挺得跪在盜洞中央的‘綠糉子’再一次進入了沈二爺的視線中:深陷的眼眶,臉上因脫水緊皺而突露出來的兩排黃牙,半寸多長的深黑色指甲蓋,尤其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齊刷刷生滿了一層綠幽幽的絨毛,像是發了黴的饅頭一樣。沈二爺雖是有心裡準備,但再一次看到這個怪物,心裡還是不由的緊張起來。
“二弟,前面那糉子死的還是活的?”雲伯在後面問道。
“像是..死的。”沈二爺也不敢肯定,畢竟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兒。
“把硃砂符貼到它額上,就算是活的也成不了禍害。”說着雲伯便從側兜裡掏出一張黃紙符遞到沈二爺的手上,年輕時候的雲伯就已精通茅山伏屍之術。
朱二緊緊貼着沈二爺哆哆嗦嗦的說:“咱..咱們還是回去吧,我害怕。”
“怕個毛,”沈二爺一把推開身側的朱二怒罵道,“滾到我後面去。”然後他身子緊貼洞壁,手上抓住朱二的衣服,生生把他扯到了身後。他又舉起手裡的符紙,照着綠毛糉子的眉心貼了上去。“我們幾個大活人能讓你個綠毛怪嚇住?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沈二爺心裡打着氣,身子緊貼着乾屍爬了過去。貼面而過的時候,沈二爺盡力不去看它,可乾屍身上的刺鼻的黴臭仍薰得他乾嘔起來。經過乾屍後,沈二爺告訴衆人,從衣服的樣式來看,這個糉子的年頭不少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四人終於爬出了這個沉悶的盜洞。
盜洞的盡端連接的是墓穴的配室,裡面凌亂堆放着一些陶俑兵器,像是一個置物房。四人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於是不再留戀,直奔主墓室而去。主墓室跟配室只一牆相隔,中間以一矮門連接。
出了矮門,衆人面露失望之色。主墓室裡雖沒有明顯被人洗劫過的跡象,但裡面的陪葬品卻着實是少的可憐。除了棺頭的一盞青銅燈之外,再沒什麼東西能看得入眼。可只憑一盞破油燈能賣幾個錢,無奈之餘,四人開始往主墓室正中間的那具青銅巨棺上打起了主意。
“咱們這麼做不太好吧,擾了先人會遭報應的。”朱二膽小怕事的氣質再一次自然流露,另外也不得不說明那個時代盛行的封建迷信對人們的影響之深。
其實要論年輕氣盛,當年的沈二爺遠不及雲伯。雲伯自恃一身茅山道術,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報應?有財不發纔會遭報應。”
祖父跟沈二爺也被財富迷了心智,顧不得許多,跟着雲伯拿出隨身帶來的撬槓就向前打算去撬棺蓋。他們那時怎知銅棺鎮屍的事(前面已說過,不再贅述),氣盛之下,貿然打開了青銅棺材。
好在裡面沒有暗駑之類的機關,三人把火摺子伸進銅棺裡,接着臉上同時喜不自禁,這個兩米多長的銅棺裡滿滿當當裝滿了金玉寶器。除此之外,銅棺裡躺的屍體亦保存完好,只不過,屍體明明是個男性,卻如孕婦一般有個大肚子,雖有點嚇人,但有云伯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怕。
四人胡亂裝了兩包的金銀玉器,其中包括一卷帛書。臨走時,祖父一眼瞥見了男屍嘴裡含着的一塊乳白色玉器,於是伸手順了過來,豈料這一舉動卻引起了不可挽回的慘劇。
祖父從男屍口裡取出玉石之時,男屍明顯抽搐了一下。四人的冷汗一下子出來了,死死的盯着男屍。朱二嚇得早躲到雲伯身後,不敢再多看一眼。不過在三人的目光下,男屍絲毫沒有了異常。雲伯察覺事情的詭異,準備帶其他人離開此地,可棺中的一聲輕微的響聲卻讓四人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那聲類似**的聲響明明是從男屍嘴裡發出來的,可是卻半點都不像人類的聲音。尤其是男屍突出的大肚子,竟不知何時開始上下蠕動起來,就像是,就像是有東西極力往外鑽一樣。
沈二爺見狀也亂了方寸,顫聲問雲伯:“大哥,現在..怎麼辦?”
其實雲伯也有些沒底,不過他總歸爲三人之首,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慌,然後沉聲說道:“真他媽的晦氣,第一次下鬥就遇上了糉子。我們慢慢退出去,聲音要輕,就算它追過來,我也有辦法制服它。”雲伯盡力安下幾人的心,然後倒着向配室盜洞小步退去。
怎知剛退了兩步,就聽到嗡的一聲,一隻呼扇着翅膀,有小手指肚大小的青黑色屍蟲從男屍的嘴裡飛了出來。不待我們有所反應,越來越多的青黑色飛蟲開始挨挨擠擠的從男屍口中衝出,接着一股刺鼻的惡臭鑽入四人的鼻中。
祖父幾人恍然大悟,原來男屍鼓脹的腹中裝的都是這種醜陋的飛蟲。雲伯似乎想到了什麼,抓起幾人拔腿就跑,同時嘴裡大喊:“這是青腹屍蠅,千萬別讓它們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