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伏璟哪裡還有平日的溫潤之意,眉宇間在淡淡的陽光下,盡斂絕色,沉靜的眸光中有着三分的凌厲,那嘴角的弧度有些駭人震撼力,聲音有些清冷,“不知舅舅知曉舅母的身份嗎。”
王元香盯着伏璟的雙腿看了許久,她眼中有些顫意,又一次的問道:“爲何你無事!爲何!”
伏璟冷厲的眼光往王元香的臉上掃去,眉宇間是孤傲之氣,笑得有些冷血刺骨,“舅母是在疑惑當年母妃爲何中了蠱毒沒死,還是在疑惑爲何我能像正常人般站起來?”
王元香眼中有着一股淡淡的怒氣,隨即嘴角的冷意有些瘮人,“看來你的不良於行只是對祁家人的障眼法。”
伏璟凌厲的眼光一閃,聲音清冷,“苗疆的餘孽,定當殺無赦!”
伏璟的聲音落下,院落中被挾持的女子們臉色都是一白,在王元香有着陰狠的目光下。
瞬間的功夫,院落中出現一陣一陣的尖叫聲,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也就一剎那的功夫,院落中被挾持的女子紛紛倒地,臉色一樣有着清冷的暗衛們,手中的刀還在滴着血跡。
王元香冷冽的看着伏璟,“當年靖南王在苗疆屠殺苗疆子民、這筆賬還沒有算完,今日靖南王的兒子出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王元香身後的女子眼生凜然一閃,看着院落中倒下的那些女子們,舉起手中的劍,說道:“跟他廢什麼話!父債子嘗,靖南王當年屠殺我苗疆子民幾萬人,今日把他兒子擒住,抓回去給王女做下酒菜!”
伏璟嘴角輕輕一掀,如溫潤的春風,眼中冷意輕起,他薄脣輕啓:“一個都不許放過。”
他這些年的痛苦,怎麼會是死幾個女人就能放手的?苗疆是嗎……
王元香身後的女子聽着伏璟清冷的聲音,冷聲呵斥,“你別太囂張!以爲會怕你嗎!”
“殺。”溫潤的聲音落下。
王元香瞳孔一縮,說道:“伏璟!你敢!”
“殺。”
白衣男子溫潤的聲音落下,鋥鋥的鋼刀的清鳴聲響起,院落中的玄色影子都是呼嘯而去,王元香看着那負手而立的男子,嘴角勾抹出一道瘮人的笑意,說道:“能讓你十幾年在輪椅上度過,便能讓你一輩子在輪椅之上度過。”
正是在王元香的說話間,她保養的甚好的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猛的就是往伏璟甩去。
一團細小的東西直擊伏璟而去,伏璟眉心微微一皺,溫潤的眼睛一緊,骨節分明的手猛的便是接住,瞬間握住,嘴角有三分的嘲諷,他伸開大手,看着掌心還在蠕動的黑色蟲子,嘴角的笑意有些懶散,“有的事情一次便夠了,在用第二次,手段就有些低了。”
院落中只有伏璟和王元香相視的矗立着,大廳中,走廊上都有着廝殺的聲音,從開始的低沉聲音到現在的風雷般的咆哮着,這些來西秦的女子都是苗疆王女培養出來的暗衛,一道一道的刀劍碰撞的聲音,在着院落中甚是響亮。
王雲香看着伏璟徒手握住一隻幼蠱,眼中帶着一些不自信,“竟然進不了你的身!”
只見伏璟大手猛的緊握着,聽到一聲細小的聲音,手掌在張開時,掌心中只有一團烏黑的血跡,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白色帕子,輕輕的擦拭着手掌心,他眉梢冷凝,“還會給你第二次的機會嗎。”
王元香聽着伏璟的話,眼神微微一冷,對面那個少年郎的意思是在說,當年能讓她得手是因爲她對着下蠱毒的人是姚若塵嗎,如今換成了這個少年郎,是在說她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王元香嘴角的微微一冷,眼神有些凜然,從衣袖中摸出短小的壎曲,冷然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今日你以爲你會活着走出這座院落嗎!”
“或許你對苗疆的女子一無所知。”
話音落下,便見到壎曲湊於嘴邊,一道古怪的樂聲響起,伏璟溫潤的雙眼中微微一冷,薄脣半抿着,有一抹冷峭的寒氣在一旁凝聚着。
從壎曲中傳出來的樂聲,讓明明還在打鬥着的女子們個個身子都是一顫,雲薄眼中一冷,正是打算一刀解決掉對面的女子時,只看到那女子臉上出現痛苦之色,白皙的脖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膨脹般,剛剛還是修長的脖頸越來越膨脹,女子的臉上也全是痛苦之意。
雲薄臉色一冷,大聲吼道:“都退後!”
隨着雲薄的聲音落下,女子痛苦的聲音瞬而起,“啊!”女子的脖間瞬間裂開,裂開之處全是黑色蠕動着的東西,血肉模糊之下,女子瞬間到底,而那些蠕動着的東西很顯然跳躍能力很強。
雲薄臉色一冷,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壎曲的聲音越來越瘮人,那些蠕動着的東西好似聽到這聲音很興奮,就連從女子脖間跳出都是有着規律的。
隨着一個女子倒在地,接二連三房中,走廊上的女子都倒在地,脖間同樣裂開,讓這本就有着血腥味的院子更爲濃重。
雲薄與暗衛們慢慢的退至到院落中,把伏璟護在身後,王元香眼中的笑意更深,就連剛剛那些死去女子體內的蠱被驚醒,因着那些女子全部沒有生息,全都從女子五官爬出,那場景着實有些驚悚。
一時之間,隨着壎曲的聲音越來越怪異,那些從女子體力中爬出的蟲子都是悉悉索索的往院落中央的的人跳躍着。
伏璟冷冽的目光看着那些規律跳躍着的黑色蟲子時,想着苗疆暗衛的身體,那是被苗疆巫女親自練出來的養蠱的軀體,平日中除了臉色煞白點,一切都很正常,若是苗疆的主子遇到任何的危險,在武力不能解決的時候,只要吹動壎曲,那些女子體內的蠱蟲便會從人的軀體中出來。
這些蠱中在人的軀體中養了很多年,也甚是兇猛,如若有着新鮮的軀體,便會碰到皮膚就會瞬間腐蝕,從而進入新鮮的軀體中,當然,這個過程,人得承受着不是一般的痛苦。
伏璟的目光中出現一道淺淺的暗影,他負手而立着,如同一尊冰雕,在着淡淡的陽光下,有些越發的沁心。
雲薄看着越來越近的蠱中,眼中狠戾之色一閃,說道:“主子,你先走!”
伏璟脣角帶着一抹不明的淺笑,吹着壎曲的王元香看着伏璟嘴角的笑意時,瞳孔輕輕一顫,吹着的樂聲帶着一絲的戾氣,果然,那些蠱中好似更興奮,跳躍得更快。
王元香看着伏璟的眼神一緊,拿着壎曲的手中猛烈的一顫,一根幾乎透明的銀絲線猛的卷着她的脖間,手中的壎曲瞬間落下,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由於聲音突然打斷,那些蠱蟲有些不適,便是亂蹦着,有的在地面上蠕動,碰到地面上的屍體時,卻是瞬間的吞噬着,女子修長的手瞬間被啃噬得白骨清晰可見。
王元香感覺脖間那一道痛意,那道細小的銀絲線有着淺淺的血跡侵出。
伏璟溫潤的目光冷光乍現,手中的銀絲線微微一收,瞬間的功夫,王元香只感覺身子一動,看着面前的少年郎,瞳孔一縮,喉嚨被有力的手掐住,從嘴角處侵出淡淡的血跡,帶着笑意的說道:“你、你以爲、你今日能活着走出去?”
伏璟輕輕扯着嘴角,“不知你的體內養的蠱是何等的兇猛。”
王元香瞳孔一縮,脖間的力道更是讓她喘不過氣,臉色有些呈現青紫,“你、殺了、我、姚、姚清越,不會、放過、你。”
雲薄看着院落中好幾具屍體都已經變成白骨,眼中一冷,說道:“主子,不能讓這些蠱蟲流落在京城的百姓中,這些不是一般的蠱蟲,它們喜歡侵蝕腐肉,繁殖甚快,若是在着京城中飄散,後果不堪設想!”
伏璟嘴角的笑意有些譏諷,“你以爲本世子會放了姚清越?”
伏璟大手一緊,猛的是把王元香摔在地上,俯視的看着王元香,溫和的說道:“剝皮,挑筋,選一個。”
也是奇怪,那些地面上的蠱中在王元香倒地前,並未有近王元香的身,還連連往後蠕動着。
王元香瞳孔一縮,她帶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有這墨玉般的眼睛,臉上顯然有些害怕。
暗衛中,除了雲薄站在伏璟的身後外,其他便都是用着內力,在反擊着那些兇猛的蠱蟲。
伏璟看着王元香,展顏一笑,說道:“爲了苗疆的聖女日後還能見一見你的主子,本世子就勉爲其難的替你選擇。”
“不如就廢了你的雙手,腳筋抽了,這般輕鬆,還真是解不了本世子這麼多年的恨呢。”
王元香好不容易緩和過神,聽着伏璟很清潤的聲音,瞬間身子一抖,幾乎是用吼着出來的,“你敢!”
伏璟半垂眼眸,沉吟道:“當年苗疆的人,專找西秦百姓做藥人,漠北花鎮的百姓沒有一人不是被你們苗疆的人抓去做了藥人,喪心病狂到幾個月的孩子都不放過,苗疆難道不該被屠殺?”
“靖南王府的職責便是,護着西秦的每一位百姓,父王老了,苗疆的餘孽,本世子會一個一個的揪出來,然後、”
“祭奠漠北的百姓,你、是第一個。”
王元香瞳孔一緊,心口好似被什麼鎮住一般,在伏璟的聲音落下後,雲薄嘴角勾抹出一股冷意,對於他們來說,只有死人和活人,從來就沒有女人和男人。
王元香看着雲薄手中帶着寒氣的刀時,她慢慢的往後退着,只見一抹白影向她揮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尖銳的聲音。
“啊!”
那連同衣袖都斷掉的手瞬間落在蠱中之中,雲薄的速度也只是剎那間,王元香還沒有從這道痛意中傳來,另一隻手瞬間落地,此時她臉上全是冷汗連連,看着落入蠱蟲中的手,手指還動了一下,她瞳孔中全是害怕,她突然後悔今日要來這個地方。
她更後悔小看了,伏修的兒子,這個與伏修有着相同狠心的少年,不,比伏修當年還要狠。
一時之間,王元香的斷臂處血跡層層的溢出,那些蠱中聞着一道濃烈的血腥味,更是興奮着,與此同時,那斷臂處突然蠕動着一隻巨大的蠱蟲。
在伏璟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猛的往他的方向襲去,雲薄眼睛一緊,瞬間擋在伏璟的面前,猛的就是跳到雲薄的臉上,伏璟臉色一冷,徒手將那蠱中給扒了了下來,手猛烈的一抖。
雲薄見狀,擔憂喊道:“主子!”
伏璟清冷的目光中有着殘忍的氣息,冷然道:“暗器!”
雲薄想都沒有想便從懷中拿出一枚細小的暗器,伏璟接過手,猛的就是往手心扎去,手中的蠱蟲被這麼一紮,發出一道細小的悉率聲,伏璟眼角一冷,暗器猛的就是往走廊上的柱子扎去。
發出暗器與柱子的碰撞聲,那隻蠱中穿在暗器上,在淡淡的陽光下,低着血跡的蠱中還在蠕動着。
雲薄看着伏璟左手侵出的血跡,“主子,你這般世子妃會擔心的。”又後悔剛剛沒有反應及時,若不是伏璟出手,那隻蠱蟲此時是不是已經在他的體內了?
伏璟深深的看了一眼左手,目光再次的看向王元香,冷然道:“把這個女人送回姚府。”
“就說是本世子做的。”
雲薄低下頭,恭敬的說道:“是,主子!”
伏璟看着滿院的蠱蟲,還有那些清晰可見的白骨,“一把火燒掉。”
“是!”
一抹眼光打在伏璟的臉上,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可是落在王元香的眼中,那就是魔鬼,他不殺了她,還要把她送回姚府,還明目張膽的挑釁姚家,是璟世子做的。
“你爲何不殺了我!當年就是我在姚若塵的身上下的蠱毒,你報仇啊!”
轉過身的伏璟腳步停下,嘴角有些笑意,他說道:“我的五姑娘說過,生不如死纔是最大的報復。”
“姚家知道的你是苗疆的人,還會尊稱你一聲大夫人嗎。”他說完,便走出院落中。
王元香此時的痛意都感覺不怎麼明顯,她呼吸有點困難,就算姚清越顧着這些年的夫妻之情,那,姚府的其他人呢?不管是丫環還是小廝,會讓她好過?
在西秦的百姓眼中,苗疆的人那就是妖物,能用蠱,能控制人心,能把活生生的人練成藥人,苗疆這兩個人西秦的百姓都覺得晦氣,更何況還是苗疆的聖女,如今王元香顯然成了廢人,體內的蠱也離體,那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雲薄一手提起王元香,院落中的暗衛便緊跟隨其後,因着住在着裡的苗疆女子甚多,也是養着蠱蟲的苗疆死士,從那些女子中體內出來的蠱蟲也甚多。
此刻院落中空曠出來後,咋看之下,全是密密麻麻蠕動的蟲子。
隨即便從院落圍牆外,落下許多的火把,蠕動着的蟲子感受到了溫度,有些不適,便是猛烈的跳躍着,有些蠱中已經被大火給吞噬着。
越來越多的火把落在院落中,落在房中,落在窗戶邊上,火苗也是瞬間串起。
一股被肉被燒焦的味道蔓延着,與這座院落離得相近的人聞到這一股燒焦的味道,紛紛出了院子,看着已經被大火吞噬的院落。
那些人都是驚恐的喊道:“着火了!”
“着火了!”
“快找人救火……”
“着火了……”
一時之間,那本就有些狹隘的巷子中頓時有些擁擠,有好幾個男人都提着水桶往那院落中衝去,只是猛烈的撞擊着院落的大門,被很燙的氣息瞬間擊倒在地,手中的水桶也是落地。
“火太大了,根本就進不去!”
“這院落中住着的是幾位姑娘,不會被困在大火之中了吧。”
“那真是可惜了。”
因着大火肆掠的燃燒着,紛紛來救火的人,也慢慢的散去。
大街上的人看到上空出現陣陣的黑煙,都是往那個方向看去,臉色都有震驚,這般大的黑煙,院落定是有些大。
與此同時,姚家。
姚清越看着歷來都是跟在王元香身後的嬤嬤,今日在府上,而王元香不知所蹤。
“你真不知夫人去了哪裡?”
那嬤嬤臉色有些發白,跪在地面上,說道:“回老爺,奴婢真的不知夫人去了哪裡。”
姚清越冷冽的眼神如冷刀甩在嬤嬤的臉上,“你是夫人的心腹,你竟然不知夫人去了哪裡?”
王元香跟姚清越的年齡差不多,然而王元香體內有蠱蟲養着,容顏並未多大的改變,這麼多年來,王元香的臉上只有越來越有風情,歲月根本沒有在王元香的臉上留下多大的痕跡,是以,姚清越從來都對王元香很上心。
在加上王元香從來大方得體,從未與那個小妾有什麼衝突,當然姚清越的那些小妾也從未有人說過王元香的壞話。
今日姚清越從外面回來,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便想找着王元香商量一番,哪隻去王元香的院子,人根本就不在,原本以爲是出府了,卻從來跟在身邊的嬤嬤都不知王元香去了哪裡!
姚清越臉色一冷,便冷聲呵斥道:“給我找!若是夫人出了什麼意外,小心你們的狗命!”
“是!老爺。”
大廳外的侍衛們齊聲說道。
與此同時,雲薄瞬間跳躍下在大廳外的院落中,那些侍衛看着雲薄手中的女人時,眼中全是震撼。
看着雲薄向大廳走去,都紛紛的讓出一條路。
姚清越也是看到雲薄,他看着雲薄手中提着的女子,瞳孔微微一縮。
“砰”雲薄把王元清扔在地面上,他看着姚清越,冷聲道:“姚老爺,這是你的夫人。”
姚清越蹭的一下起身,待他看向真是王元香時,還有那斷臂處,冷冽之聲響起。
“你是誰!”
雲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主子讓在下告訴姚老爺一聲,苗疆的聖女沒有交給皇上,已經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了。”
“這些年姚家窩藏着苗疆聖女,足以這一點,姚家便會滿門株連。”
姚清越瞳孔一縮,身子有些輕顫,“你口中的王妃是誰?”
“靖南王妃,在下的主子、”
“璟世子。”
姚清越猛的想起那不良於行的少年,在看着地面上已經昏迷不醒斷了雙臂的女人,是要徹底決裂嗎。
他咬牙的說道。
“伏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