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七、心甘情願做老大
桑子衿不等他後退的身形站穩,摺扇中又激射出數點寒芒,分別射向他周身的幾處要穴,刃血連忙揮動手中的長劍,那柄長劍通體赤紅,在與那些寒芒相擊時,發出了玉石碎裂的清脆之音,竟是十分悅耳,原來他的這把長劍,居然是用上等的血玉煉製而成的。
刃血運劍如風,將周身要穴裹了個嚴實,但是他只顧全力應付那些暗器,卻沒有發現桑子衿不知何時竟然繞到了自己的身後,手中摺扇穿過他的劍氣,直接擊在了他的後頸之上,刃血頓時感到一陣眩暈,然後便失去了知覺。桑子衿趁機將手中的摺扇換成一把匕首,橫在了刃血的脖頸之上,同時厲聲冷叱道:“住手。”
“噬魂”的人眼見自己的壇主被人所制,頓時不敢亂動,而另外兩名金牌殺手“殘影”“遊魂”更是與“刃血”一向親如手足,所以投鼠忌器,自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他們雖然不再動手,但是那兇狠的眼神,卻彷彿要將桑子衿生吞活剝了一般。
然而桑子衿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似的,自顧自地朗聲道:“所有‘噬魂’的手下聽着,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你們的老大已死在了飄香雪的手上,你們不想着怎麼去幫老大報仇,卻在這裡做着無謂的抗爭。”
桑子衿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又接着遊說道:“你們知道嗎?你們現在對抗的就是你們老大的遺命。他之所以在臨死前將自己的位子傳給柳城主,就是怕在他死後你們羣龍無首,而被奸佞之徒所乘。”
“可是我們聽說,老大並沒有把自己的位子傳給柳忘塵,而且現在我們的大小姐正準備趕回來揭穿你們的陰謀呢?”遊魂的嘴脣沒有動分毫,但是那清晰的聲音卻的確是從他的喉嚨裡發出的。
桑子衿嗤笑道:“你們這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這分明是一些居心叵測的人在故弄玄虛,可憐你們卻被耍得團團轉。”
遊魂繼續用他的喉語質問道:“那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你說的就是真的?”
桑子衿冷笑兩聲,不無嘲諷地道:“就憑現在你們的金牌殺手在我的手上,我既然能制服他,也照樣能制服你們,甚至把你們‘噬魂’的人殺滅殆盡,可是我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呢?那是因爲我早已把你們當成自己人了,可惜……”
桑子衿故意講話吞吐了一半,便停了下來,果然,那個遊魂立即上當,不由得出聲詢問道:“可惜什麼?”
桑子衿黯然一笑,這才緩緩道:“我將人家當成是自家兄弟,可是人家卻對我充滿疑竇,而且還視我爲仇敵,這,難道還不夠可惜嗎?”
遊魂被他說得一怔,竟然良久對不上話來。
桑子衿繼續遊說道:“其實,有一個秘密還是你們所不知道的,那就是我們的城主與你們的老大,原來曾一同生活在幻境,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情同手足的兄弟。”
桑子衿此言一出,不只是遊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驚,遊魂等人一直誓死追隨夜屠城,卻也從不曾聽過,一時間都將信將疑,但是想到夜屠城那出神入化的武功,還是漸漸地信了,也只有幻境的人,纔會有那樣神奇的武功。
“你說的都是真的?”雖然心裡已經信了,但是遊魂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確定一下。
“當然是真的,我豈會用這樣的事騙你?”桑子衿信誓旦旦地道。
遊魂等人頓時紛紛放下武器,垂首道:“是我們錯了。”
桑子衿眼底閃過一抹不要覺察的陰笑,故作豪放地道:“你們這也是出於對舊主的忠心,自是無可厚非的,如果你們有了新主就忘了舊主,倒反而顯得你們薄情了。”說着,向後擊了一下掌,頓時恨天教的教衆魚貫而出,手上紛紛拿着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擺滿了斟滿酒的酒杯。
“爲了讓我們永遠合成一家,現在就讓我們杯酒釋前嫌可好?”桑子衿豪氣干雲地率先端起一杯酒,大聲說道。
衆人不疑有他,立即紛紛上前拿了一杯酒,擎在手中。
桑子衿見所有“噬魂”的人都已經將酒杯舉起,便舉杯喝了一聲:“喝。”說完,率先將酒杯向自己的口中傾倒下去。
“噬魂”的人見他如此豪爽,更是覺得熱血沸騰,於是紛紛將酒杯舉起,一飲而盡。
桑子衿看着所有“噬魂”的人將杯中酒飲盡,臉上頓時露出了得意的獰笑,然後立即變臉道:“從今以後,江湖上將再也沒有‘噬魂’,只有‘恨天’,如果誰再敢有二心,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遊魂變了臉色,剛想要質問,卻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痛得他捂住腹部,說不出半個字來,然後他更加驚駭地看到,所有“噬魂”的人,都跟他一樣,有的甚至已經痛得昏倒在地。
“酒裡……有毒……”遊魂勉強說出了這幾個字,便也痛得昏死了過去。
等到所有的人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們依然身在原地,而桑子衿則一臉冷峻地立於眼前,不等他們開口詢問,已經搶先道:“聽着,你們都已經中了我‘恨天教’的蠱毒,每隔半個月便會發作一次,但只要在發作的前一天服下解藥,便可無事,所以今後只要你們效忠恨天教,本教主便可保你們一生無事,但是如果你們有誰再膽敢背叛恨天教,那麼剛纔你們所受的痛苦便會日甚一日,半個月後,便會腸穿肚爛、全身潰爛而死。”
遊魂等人聽得怒火填膺,便要發作,但是忽然又感到腹中一陣絞痛,雖不及剛纔劇烈,但是卻也已經是痛得冷汗淋漓。
桑子衿望着他們疼痛難忍的表情,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陰陽怪氣地道:“噢,我剛纔忘了告訴你們了,這種蠱毒除了會定期發作外,也可以由我來決定什麼時候發作,所以你們只要稍有背叛之心,便立即可以享受到鑽心刺骨的疼痛。”
遊魂等人此時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爲那種痛苦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桑子衿見他們都安靜了下來,這才又得意地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下去了,今後一定要好好效忠恨天教。”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等等。”遊魂忽然冷冷出聲道。桑子衿驀然停下身形,好奇地看着遊魂,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麼。
“身爲‘噬魂’的人,從來就只有一個老大,只效忠於一人,所以任何人不要妄想以任何卑劣的手段,讓‘噬魂’的人屈服。”遊魂冷冷地快速說完,便立即張開五指,向自己的天靈蓋抓下。
桑子衿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居然還敢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愣住地看着他自行了斷。
“慢着。”空中陡然傳來一聲斷喝,同時遊魂的手被一種強勁的力道控制住,無法下落。三條人影快如閃電般向衆人掠了過來。
“大小姐!”所有的“噬魂”人都驚喜地呼喊道,有的更是喜極而泣。來人正是匆匆趕來的夜凝紫和飄香雪、冰魄。而出手制止遊魂自裁的自然是飄香雪。
“遊魂,你的忠心我已記下了,但是你要記住:‘噬魂’中人,從來都不是逃避現實的懦夫,所以永遠不可以再次做出這樣的傻事了。”夜凝紫冷肅地訓斥道。
她嚴厲的訓斥,聽在遊魂的耳中,卻是最感人的音樂,“是,大小姐,屬下再也不敢了。”遊魂含淚應諾着,內心激動不已。
“所有‘噬魂’中人聽着,今後大小姐就是我們的老大,我們要誓死效忠大小姐。”冰魄突然大聲開口喝道。
頓時,所有的“噬魂”人都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口呼:“我們誓死效忠老大,絕無二心。”聲音震撼着整個上空,也震撼着桑子衿的心。
桑子衿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給這些人下了蠱毒,又讓他們親嚐了蠱毒之痛之後,他們卻依然敢背叛自己,看來“噬魂”之所以能成爲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他們這個組織的嚴密性,凝聚力,此刻便可見一斑。
“夜凝紫,既然你想做他們的老大,那麼你就該爲他們的生命着想,他們現在全都中了我的蠱毒,如果你想要救他們,就只能投靠於我,否則你就只好看着你這些屬下痛不欲生地死去。”桑子衿陰冷地威脅道,末了還不忘挑撥一句,“我想,他們既然對你如此忠心,你身爲他們的老大,應該不會置他們的生命於不顧吧。”
“你不必如此挑撥,一切都是我們自願的,與老大無關,更不要妄想以此來要挾我們的老大。”冰魄不等夜凝紫開口,便搶先表明立場道。
“我們甘願爲‘噬魂’而死,與老大無關。”頓時,所有的“噬魂”人一呼百應,齊聲喊道。
夜凝紫的眼中盈滿了淚水,父親死了,可是他的這些屬下卻能如此效忠,這讓她的心萬分感動,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她還是被形勢所逼,那麼現在,她卻是心甘情願地要與他們同仇敵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