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九、齷蹉惡毒無塵心
“他應該早就下山了,至於爲什麼你們沒有看見他,我就不得而知了。”劉恆回答得很是冷淡,他對“魑魅魍魎”這種魯莽的舉動很是不滿,甚至眼中已經流露出了藏匿不住的厭惡之色。
“魑魅魍魎”聽了劉恆的回答,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剛纔一直守望在這裡,可是卻未曾見過自己的主人,加上恨天教的教主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不見了,難道說這青天白日下,幾個大活人竟會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不成。
劉恆與柳忘塵已經不願再理會他們,分別帶着水竹和夜凝紫離開了,劉恆的那些隨從也緊跟其後,而“魑魅魍魎”和恨天教的那些教衆卻留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離開丹穴山大約幾百裡的地方,劉恆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柳忘塵,冷笑道:“無塵公子,你讓我幫你完成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該輪到你兌現承諾了吧?”聲音雖然還是溫潤如玉,但是眼神中卻多了一抹與其面貌極不協調的陰鷙。
“當然,我無塵公子從來都是信守承諾之人。”柳忘塵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瓶子的造型玲瓏有致,裡面盛着粉紅色的液體,與透明的瓶體相映,煞是好看。
劉恆的目光在觸及到柳忘塵手中的水晶瓶時,竟射出兩道極其貪婪的目光,伸手便要去拿。
柳忘塵卻及時地將手縮回,讓劉恆的手,撲了個空,僵持在半空中。
“無塵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劉恆立即勃然變色地斥責道。
柳忘塵輕輕地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瓶,不慌不忙地道:“你急什麼,我只是想把有些事說清楚,至於這瓶‘非顏’,我一定會給你的。”
劉恆忍耐地瞪着看上去雲淡風輕的柳忘塵,壓抑着心底的怒氣,冷冷道:“你要說什麼?”
柳忘塵用手一指被劉恆抱着的水竹,依舊面帶笑容,但是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冷酷無情:“這個水竹,我可以讓你把她帶走,但是在帶走之前,我必須要先廢了她的武功。”
劉恆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低頭望了望懷中的水竹,又望了望被柳忘塵緊緊捏在手中的水晶瓶,眼神中滿是糾結,良久才下定決心地道:“可以,但是你要保證絕對不能傷及她的性命。”
“當然可以。”柳忘塵十分爽快地回答道,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看得身旁的夜凝紫暗暗心驚,這個看上去淡泊乾淨的男人,他的心到底是有多麼殘忍惡毒,如果有朝一日,他對自己失去了興趣,自己的命運是不是也會如今日的水竹這樣悲慘。
柳忘塵並沒有注意到夜凝紫神情的變化,而是快速走到了劉恆的面前,伸手便向水竹的琵琶骨捏去,只聽一聲骨骼碎裂之聲,水竹的琵琶骨竟然被他生生捏碎,劇痛使得原本昏厥的水竹蹙眉醒來,口裡發出一聲痛苦的**,額角上早已是冷汗淋漓。
劉恆抱着水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眼中閃過一抹疼惜之色,擡眼望向柳忘塵,語音十分冰冷地質問道:“現在,你應該把‘非顏’給我了吧?”
柳忘塵看了一眼再次昏迷的水竹,滿意地笑了,這才伸手將那個水晶瓶遞與劉恆,劉恆迅速地接過水晶瓶,揣入懷中,抱着水竹縱身飛馳而去。
待他們離開,柳忘塵才發現夜凝紫的臉色不對勁,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
夜凝紫瞪着他的眼神,彷彿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冷冷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殘忍惡毒。”
柳忘塵的面色一沉,瞬間變得十分陰冷,切齒道:“要怪,就只能怪他是飄香雪最愛的女人。”飄香雪,竟然可以戰敗他,讓他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失敗的恥辱,這個仇恨,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而且要想成就他的霸業,飄香雪這樣的人是斷不能留的,因爲他一定會成爲自己最大的阻力,而水竹則是飄香雪最好的幫手,現在他廢了水竹的武功,就等同於斷去飄香雪的左臂一般,日後若要除掉飄香雪,也會更加容易些。
夜凝紫聽着他殘忍的話語,感覺到了他對飄香雪的仇恨,心中更加警覺,暗暗發誓道:“柳忘塵,我可以讓你傷害水竹,但是我決不允許你傷害飄香雪,哪怕是犧牲我的性命,我也決不允許你傷他分毫。”
柳忘塵見夜凝紫怔立無語,便換了副慣有的雲淡風輕的表情,試探地道:“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永遠都會寵愛你的。”頓了頓又進一步試探道:“你該不會是在爲飄香雪擔心吧?”
夜凝紫被他猜中了心事,連忙極力地掩飾住內心的慌亂,故意冷哼道:“我爲誰擔心用不着你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的嬌嗔似乎真的讓柳忘塵放棄了懷疑,頗含深意地瞥了夜凝紫一眼,語帶玄機地說道:“我只是在爲你擔心而已。”
夜凝紫故意佯裝生氣的別開臉去,因爲她生怕精明的柳忘塵會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她的心意。
柳忘塵望着夜凝紫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冷意,但是那絲冷意卻在夜凝紫回過頭來的瞬間消失殆盡。
“還不走?”夜凝紫瞪圓了一雙杏眼,氣嘟嘟地質問道。
柳忘塵寬容地笑了笑,討好地道:“遵命。”這一刻,他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溫潤淡泊的無塵公子,乾淨的笑容不染纖塵,可是有誰會知道,就是在這乾淨的笑容下面,卻藏着一顆世間最齷齪惡毒的心呢。
水竹是在肩膀的一陣劇痛中甦醒過來的,第一個映入她眼簾的居然是一張熟悉的溫潤如玉的臉。
“季寞桐?”水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這張充滿溫柔和關切的臉,似真似幻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是我,你怎麼樣?肩膀還痛不痛?”季寞桐的聲音溫婉得能掐出水來,眼底眉梢都縈繞着濃濃的深情,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滿了疼惜和愛憐。
水竹困惑地望着季寞桐,他不是已經毀容了嗎,可是爲什麼眼前的整張臉卻光潔得沒有半點疤痕。
季寞桐看出了水竹眼中的疑惑,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平靜地解釋道:“是一位世外高人,幫我治好了臉上的傷。”
水竹想到花玉琿就曾經治好過自己臉上的傷,便相信了季寞桐的話,但是隨之而來的困惑就是,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記憶中好像未曾出現過季寞桐,而且肩膀處那難忍的劇痛,讓她很是奇怪,自己的傷明明在胸口,爲什麼反而是肩膀如此疼痛呢,於是水竹便虛弱地開了口:“我爲什麼在這裡?”肩膀的劇痛,讓她在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蹙緊了眉頭。
“你受傷了,是我救的你。”季寞桐含糊其辭地答道。
“我記得我是在丹穴山的,還有花玉琿和厲無邪他們都去了哪裡?”水竹心中疑問重重,季寞桐的回答讓她更加困惑。
“他們……”季寞桐的臉上呈現出沉痛之色,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憤懣,卻是欲言又止。
水竹見他如此,忍不住追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季寞桐的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柔聲勸慰道:“你還是不要問了,現在還是養傷要緊。”
水竹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追問道:“他們發生什麼事了嗎?”由於過於用力,牽動了肩膀的傷痛,讓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額上也隨之滲出了冷汗。
季寞桐立即上前一步,心疼地用手幫她擦拭額上的冷汗,水竹立即排斥地將頭轉開,水竹的舉動,讓一抹陰鷙在季寞桐的眼中一閃而逝。
“你不要激動,我會告訴你的。”季寞桐的聲音十分溫柔,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警惕。
水竹擔憂地看着他,直覺到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季寞桐長長地舒了口氣,緩緩道:“花玉琿和厲無邪都被飄香雪殺掉了。”他的聲音極輕極柔,彷彿怕驚嚇了夢中人似的,然而水竹卻還是被驚駭到了,水眸瞠得大大的,裡面充滿了不可置信,可是季寞桐接下來的話,卻更是將她的整顆心都打落到了十八層地獄。
“就連你的武功,也……也是被他廢掉的。”季寞桐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纔將這句話說出來,而他望着水竹的眼神則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水竹的心在不斷地往下沉,每沉一寸,便引發一種撕裂般的疼痛,肩膀上的劇痛提醒着她,季寞桐說的話是千真萬確的,讓她想要麻醉自己都不可能,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哀怨地悲鳴着:“香雪,爲什麼,爲什麼你會突然變得如此絕情,難道就因爲我救下了桑子衿嗎?不,我不信,我不信你會如此對我。”
眼淚簌簌而落,瞬間浸溼了鬢邊的枕蓆,剛剛恢復神智的頭腦再次昏昏沉沉起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個極其溫柔,極其深情的聲音在輕喚道:“水竹,不要再難過了,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棄了你,我也對你不離不棄的,就算你失去了天下所有人的愛,可是,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