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在中蘇邊境做生意時遇到了薩里海,薩里海說,他現在叫馬化藤啦,是個正當的生意人,他願意和我做個買賣,不用我花什麼本錢就可以賺到一大筆錢,那就是要我想方設法幫他找到穆典赤,我苦笑說,他族中的人都沒本事找到他,我就更沒辦法啦。
薩里海說:“你當然有辦法啦,只是你不知道罷了。”我很奇怪,就問是什麼辦法。
薩里海說:“你恐怕有一件事還不知道,那就是阿力克是穆典赤最要好的朋友,穆典赤總有一天會聯繫他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守株待兔,從阿力克這方面入手,只要一直監視着阿力克,就不怕找不到穆典赤。”
我故意問薩里海:“你爲什麼要找穆典赤?”
薩里海咬着牙說:“以前他曾被穆典赤追得到處跑,好像喪家之犬一樣,而現在他有錢啦,有的是人力物力,這個仇一定要報,而且穆典赤還搶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他無論如何也要搶回來。”
不用說,那件物品一定是玉匙啦。我就問他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薩里海就拍着我的肩膀說:“怎麼說,過去曾在一起幹過事,現在有生意當然是要照顧自己人先啦。”
我就裝着很爲難的樣子,考慮了很久,薩里海便將價錢又向上加了兩成,我才勉強答應,事實上,不用薩里海出錢,我都會盯住阿力克的啦。
後來,通過我爺爺的介紹,我開始慢慢接近阿力克,爲了不引起阿力克的疑心,我並沒有馬上主動要求到他的身邊幫手,還是繼續做自己的生意,然後以幫助族中的名義,常常拉阿力克一起喝酒。
阿力克生性豪爽,說話辦事向來是雷歷風行,從不拐彎抹角,他喜歡說自己某年某月和誰摔過跤,某年某月和誰扳過手腕,某年某月和誰殺過多少的狼,但是他卻沒談起過穆典赤,而我也只能旁敲側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由於我出手大方,阿力克周圍的人對我還是很友好的,願意和我說一些事,我就假裝對阿力克的英雄事蹟表現出特別的興趣,而他們就會誇大地給我講個不停,正是如此,我這才發現穆典赤其實在阿力克大婚的那年,也就是1929年秋天就曾來過一次,並且阿力克無意中透露出穆典赤居住在天山某牧場的信息,可是天山這麼大,要找個人也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在我29歲那年,也就是1930年,我再也控制不住對古麗的感情,我決定去向古麗求婚,可是我被拒絕了,我憤怒地說:“古麗,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惦記着那個回族人穆典赤,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你爲什麼還要這樣。你知道嗎?他的心中根本沒有你,有的只是個死人。”
古麗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緊咬着嘴脣,很久她才說:“對不起,阿里木江大哥,謝謝你救過我的命,謝謝你對我好,可是感情這東西,就是我自己也無法控制,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姑娘多的是,你就忘記我了吧。”
我咬着牙說:“看來穆典赤一天不死,你一天不死心,好,我這就去殺了他。”
古麗驚喜道:“你知道穆大哥在哪裡?”
我說:“這3來年來,他就好像一隻老鼠一樣,躲在天山腳下的一個牧場裡,見不得人,像他這樣的行爲,哪裡好像我們草原上的漢子,還虧當年有多少的人誇他贊他是多麼的英雄了得,我呸!”
古麗說:“你不瞭解穆大哥的,他是個重情重義、敢作敢爲的真漢子!他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報仇,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難,就算這個女人死了,也永遠地活在他心中,而且他的整個心也只裝着這麼一個女人。”
我再也無法忍受,帶着兩名手下就走了,然後我開始發瘋地去尋找穆典赤啦,總算是蒼天有眼,在天山腳下,一天,我意外地遇見了穆典赤,當時他正躺在草地上,旁邊懶洋洋地趴着一隻巨大的灰黑色的狼狗,再遠一點,一匹純白色的馬在安祥地吃着草。
穆典赤很奇怪我的到來,但還是禮貌地向我問好,但下一句話就氣壞了我,因爲他問我:“古麗好嗎?”。
我惡狠狠地說:“不好!”
穆典赤就問爲什麼,我生氣地說:“難道你不知道她喜歡你嗎?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來哄騙一個小女孩?”然後我就用最惡毒的言語來罵穆典赤,而他也很快就明白了我的來意。
穆典赤說:“我對古麗沒有任何的意思,我也沒有耍任何的手段,在我的心目中,有一個人是永遠無法替代的,這一輩子我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的,請你回去告訴古麗,我和他不合適,別的不說,光年齡就差了有10歲,可能的話,我願意永遠做他的哥哥。”這時,就聽見一陣哭泣聲,我們這才發現,古麗就在旁邊的一簇花叢中站立,她那俏麗的臉上滿是晶瑩的淚珠,讓人我見尤憐。
我的頭一下子就炸了,立刻和兩名手下立刻策馬衝向穆典赤,並舉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向穆典赤,但穆典赤的名聲並不是白來的,武藝沒得說,雖說是赤手空拳,但也只是幾下便將我們三個打下了馬,然後將我們打倒在草地上。
那隻狗立刻竄了起來,身子足有半人高,狂吠着,衝向我的兩名手下,他們嚇得撒腳就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那狼狗便好象貓玩老鼠一樣,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追着。
我從草地上爬起身,心中充滿了怒火:“這穆典赤太可惡了!養的狗也是這麼可惡!”
穆典赤走向古麗,古麗抽泣着,站着不動,穆典赤走近她,伸出雙手將她擁在懷中,讓古麗的頭伏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地和她說着些什麼。
我看得妒火頓生,大踏步地走向兩人,從腰間拔出一把薩里海送給我的手槍,對準了穆典赤的後心,然後不顧一切地扣動了扳機。
就在我開槍的那一霎,古麗正好擡頭,她立刻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推開了穆典赤,並將後背對着我,擋在穆典赤的身體,我再想停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手向旁邊一擺,但是子彈還是打在了古麗的身上,她“哎呀”一聲向前倒去。
穆典赤吃驚地望着着我,他一手一把扶住古麗就要摔下的身子,另一隻手迅速地拔出手槍,一槍將我手中的槍打飛,然後他上前摟住古麗,大聲疾呼:“古麗,你怎麼啦?”我也迅速地上前,喊道:“古麗。”但穆典赤馬上用槍指着我的頭:“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看我非殺了你不可。”
古麗喘息着說:“不要殺他,他救過我。”
穆典赤低頭望望古麗,她的後背滿是鮮血,穆典赤輕輕地將古麗放在地上,連忙脫下衣服按在傷口處,柔聲道:“不要說話,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的。”
古麗說:“我是個不祥之人,因爲我,我的父母、哥哥都死了,現在因爲我,阿里木江又要殺你,穆大哥,我求你,你千萬不要殺死阿里木江,是我害成他這樣的。”
穆典赤連忙道:“不是這樣的的,你這麼心地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是不祥的人呢?我纔是不祥的人,都是我的錯!古麗,你放心,我什麼都答應你。求你不要再說話啦。”
我剛想再次上前,穆典赤怒吼道:“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說完他打了個尖銳的口哨聲,那匹純白歲的馬兒便飛奔而來,在穆典赤的面前停下,穆典赤抱起古麗,飛身上馬,向着天山腳下飛奔而去,那馬快得就如同閃電一般,轉眼就只看見一道影子。
我在原地呆立了很久,一直在懊悔着,然後我才跨上馬,剛在馬背上抽了那麼一下,穆典赤的那條狼狗便“嗖“的一下從我的馬前竄過,我的馬兒立刻便發瘋般地亂跑亂竄,我怎麼勒也勒不住,只好任由它跑啦。
等我的馬平息下來時,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然後我又花了近一個小時纔回到古麗受傷的地方,這時我的兩名手下正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出現,然後我順着穆典赤消失的方向去尋找,不想卻越走越荒涼,想找個問的人都沒有。就這樣,穆典赤和古麗就消失了,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