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赤在懸崖邊呆立了幾分鐘,儘管有些沮喪,但他還是很快就振作起來,雖然現在他不可能緊咬着薩里海,但他至少知道了薩里海所走的方向,還會再有機會盯死他的。
黑夜來臨了,氣溫一下急降下來,穆典赤在山頂附近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然後裹着毛毯躺了下來,他沒有一點的食慾,只是小口地喝着奶酒,心事重重。
在月亮沒有完全升上天空時,周圍是無比的黑暗。山風呼呼地吹着,時而高吭,時而低吟,時不時掀起一陣狂沙。
在找到薩里海之前,穆典赤的心中常常憋着一股怨氣,那就是恨不得馬上能找到薩里海好一刀劈了他。
可是一刀劈了他顯然是太便宜他啦,於是如何處置薩里海這個壞蛋就一直成了穆典赤心頭的一塊巨石,有時會覺得自己竟被這種仇恨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穆典赤也會自嘲自己太兒女情長,放不下恩怨,幹不了大事,可是他的心中還是將報仇放在了首位。
穆典赤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幾年前,一切都好像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穆典赤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從天山歷險回到吉木薩爾附近的穆氏部落時,前後他已經離開了整整14天,一進部落,他就得知族長穆罕麥5天前經過一個外國人的手術後已經脫離了危險,他的內心異常高興,將李志遠、阿力克和兩個手下四個人安排好住處,便急急地趕往穆罕麥的住處。
這是一處高坡,三面都是近10米高的十分陡峭的沙石壁,四面圍着3、4米高的土牆,上面密密地佈滿了帶刺的枯枝,只有正面一條迴旋的道路可以進入,圍牆裡面是一座兩層的清真寺,穆罕麥住在這裡。
在清真寺的周圍,佈置着一些帶着刀槍的保衛者,並牽着巨大的狼狗四下巡邏。
說實在的,穆罕麥並不想住在這裡,但這也是無奈之舉,除了這裡,恐怕沒有更加安全的地方啦。
外面的人都認爲穆罕麥是身染疾病,只是幾個人才真正知道,事實上穆罕麥三個月前被人刺殺,胸部中了一顆子彈,雖然早就被取了出來,可是由於傷了心肺,一直咳嗽和吐血,身體日漸沉重,甚至有時會突然昏迷或發高燒,可族裡的醫生一直是束手無策,外面的醫生又不相信,無奈之下,穆典赤這才上天山求聖藥。
見到穆典赤的同族人,無不驚喜,不少人拉着穆典赤問長問短,同時也有人迅速地進去向穆罕麥報告。
穿過走廊,穆典赤遇見了李楚悅,那個在天山上遇見到的姑娘。此時,她身裝着一套淡藍色的綢制服裝,款式既有些像旗袍,但腿部沒有分叉;又有些像回族姑娘常見的長裙,但腰間束着一條銀白色的腰帶;整個衣服上繡滿了潔白的茶花。
李楚悅安靜地靠在一根廊柱上,雙眼凝視着外面的天空,當穆典赤走近她時,她嫣然一笑:“穆大哥,你回來了。”那笑容就好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樣嬌美。
穆典赤不禁一呆,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李楚悅故意板着臉“哼”了一聲,嘴角仍帶着笑意:“怎麼?不認識啦?對了!那天我並沒有對你介紹我自己,是嗎?”
穆典赤連忙說:“不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李楚悅。我只是在想,你爲什麼看起來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呢?難道你不想馬上知道自己哥哥的情況如何嗎?”穆典赤一邊說着,一邊偷偷地查看着李楚悅的反應,神情顯得不是很自然。
其實穆典赤根本是在撒謊,在上天山前,李楚悅在他面前的一言一行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像,天山歷險後的幾天中,李志遠又給他說了不少關於李楚悅這個妹妹的故事,因此他的心中早就想再見她一面啦。此時,他不僅是被李楚悅那動人的美貌所吸引,更是爲她渾身都散發的那種高雅的氣質深深地所迷倒。
回族中美麗的姑娘並不少見,但是由於生活的環境,姑娘們除了會織地毯、繡花外,就是騎馬放牧,有文化、有內涵的很少,因此在深受漢文化影響的穆典赤的眼中,李楚悅和穆典赤平時所見過的那些回族姑娘完全不同,一舉一動,一笑一怒都吸引着穆典赤的目光,她的舉止好像大家閨秀那樣端莊,但眉宇間又英姿雄發,充滿了朝氣。
穆典赤心想:“這個美麗的姑娘不正是我夢中日夜所期望和夢想的那種嗎?”
李楚悅淡淡一笑:“我不擔心是因爲我有信心,只要有我哥哥在,就沒有什麼無法克服的困難。而且。。。。。。”她言語頓了頓:“和我哥哥一起的還有兩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漢,整個準噶爾有誰不知道阿力克和穆典赤呢?不用問,也知道你們一定是找到了神奇的聖藥回來啦。”
穆典赤臉一紅:“我算什麼英雄好漢?不過,說真的,全靠你哥哥和阿力克的幫助,我這一次總算是不辱使命。”
這時,幾個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老遠就有一個蒼老但又洪亮的聲音喊道:“典赤,你回來了,可真是太好啦!”但當他看到李楚悅時,臉色不禁黑了下來,言語不自然地低聲說:“原來楚悅姑娘還在這裡啊!”
李楚悅仍然微笑着,並不回答。
穆典赤並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妥,他快步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個禮:“赫連大伯,你老身體可是好的很啊!遠遠就能聽到你那洪亮的聲音啦!。”
穆赫連連連說:“好,很好!真主保佑你平安回來。”說着,將穆典赤一把拉住,就往房裡拉:“快進去吧,你的族長舅舅正在等你呢!聽說你找到聖藥回來啦,他的精神一下好的不得了,不要我攔着他,他還要親自下牀出來接你呢!”
穆典赤無奈地回頭向李楚悅笑笑,表示抱歉。李楚悅也笑笑,揮手示意他快點進去。
穆典赤隨着穆赫連穿過幾間房,在路上遇見了他以前的一個漢語老師劉玉昆正帶着一個身材高大,滿頭金髮的外國人走出來,正是德國人希勒博士。
希勒博士用生硬的中國話和幾個人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穆典赤隨着穆赫連輕輕地走進最裡面的一個房間,而其他的人則在外面等候。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地上鋪着厚厚的暗紅色的繡花地毯,幾排古色古香的檀香木做的書櫃佔據了大半個房間,裡面裝滿了線裝的、綢制的等各式各樣古老的經書及有關書籍,中間是一張短桌,上面放着幾本《古蘭經》,幾張圓墊擺在周圍。
穆赫連帶着穆典赤走到最裡面靠牆的一排書櫃前停了下來,然後將一本豎立的經書放倒,立刻他們的右手邊的一個書櫃轉進了牆內,出現了一條向下的臺階。
走下長長的臺階,眼前是一間空曠的房間,盡頭是一座緊閉的石門,左右各站着一箇中年的回族漢子,而穆典赤竟然不認識,他們見了穆赫連和穆典赤並不說話,只是微微示意。
不知是誰在*縱,石門吱吱地緩緩打開,穆典赤剛想踏進石門,站在左邊門前的那個漢子面無表情地擋住了穆典赤,手一攤說:“慢!請先交出你身上的武器。”
穆典赤不禁愕然,他望了望穆赫連。
穆赫連笑道:“穆沙沙兄弟,這個就是穆典赤,罕麥大哥的外甥,最親的人,絕對可以放心。你們今天第一次見,還不認識。我看武器就沒必要交出啦!”
穆沙沙冷冷地拖着聲音說:“你難道就忘記了是誰要殺罕麥大哥的嗎?”
穆赫連不禁頭上冒汗,有些惱恨地說:“那個沒有人性的傢伙!真主是不會原諒他的!”
穆典赤不禁奇怪地問:“刺殺我舅舅的人抓住了嗎?是誰?”
穆赫連說:“刺殺的人嗎。。。。。是。。。。這個嗎?”他停了一下說:“我想,這個答案還是由你舅舅親自說出來好些。”
穆典赤心中充滿了疑問,穆赫連不願意說,而穆沙沙執意要他交武器,顯然那個刺殺族長舅舅的人是一個大家很熟悉或者說很親近的人。
穆典赤將靴子裡的匕首交給穆沙沙,穆沙沙沒有再說什麼,讓出了道路,穆典赤帶着疑惑甚至有些不安走進了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