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離青在雙腳離地的這一刻,臉色頓時便慘白了幾分,眉頭微擰,喉嚨滑動着,甚至都沒有讓他來得及掏出手帕來,只得趕緊擡起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口獻血噴灑在他的掌心中,紅的令人眼疼。
隱看着到後,臉色微微一變,當下便忍不住要驚呼出聲,卻在接觸到離青那清冷的眼神後而壓抑住了。
離青推開他,腳步微微踉蹌一下便恢復平靜。只見他將那一直縮在袖中的某隻手背在身後,步伐平穩且堅定的再次拾階而上。
他每一步都邁的很穩,臉色依舊是神色未動。可那背在身後的手心卻隱隱能看到一片血色。隱見此眼中隱藏着擔憂,緊緊跟隨在離青的身後,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這寒風給吹滅了。
在離蘇清沫只三個臺階的時候,季清水見他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當下臉色又是難看了起來。
“臭小子,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趕緊在我們眼前消失,若不然,老夫接下來出手,可不會再對你r手下留情了。”
離青聞言,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所謂的淺笑。
他這副模樣,讓季清水覺得這小子是挑釁他的威嚴!當下冷哼一聲,衝着離青再次揮出去一掌。
很不意外的離青再次被他擊飛着摔了出去。
只不過這次,他並沒有直接摔倒在地上,因爲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隱,提前一步躺倒在地上給他做了肉墊子。
可他被那衝力給壓的悶哼了一聲,又趕緊扶着離青起來,一臉關切的問道:“主子,您可還好?”
離青喉頭連着滑動了好幾下,待把口中的血腥味全部都嚥了下去後,這才衝他擺了擺手:“無礙。”暗暗運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在邁步前淡淡看了跟着移動的隱一眼:“你就站在這裡。這是本宮的事情,容不得你們來插手。”
隱聽後身體一顫,對上離青那淡淡的眼神,當下便趕緊低下頭:“屬下遵命!”
離青點了點頭,再次邁開步子向蘇清沫走去。只是他這次的行走的速度明顯比剛纔要慢了許多。
季清水看着緩緩向他們這邊接近的離青,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若說第一次出手,只是爲了給他個教訓,那他第二次出手,那就真的是下了八成功力。
這小子,看着明明就是一副受了很重內傷的模樣,怎麼還要這般執着?莫非這是他的苦肉計?
眼看着這小子再上兩個臺階就能走出他們的面前,轉身看向從這小子出現後便一直很乖巧的待在自己身後的女兒,見她此刻的臉色淡淡的很是平靜,當下便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自己這次是繼續出手呢還是出手呢還是出手呢?
就他這一個猶豫間,離青已經站在他的身邊停了起來,雙眼直直的定在蘇清沫那張小臉上。
季清水見他這般旁若無人的衝自己的心肝飄送春情,當下便氣不打一處來。有心想要再次出手教訓他一下,卻在無意間飄到了他那一直背身後的手心裡隱隱有一縷血跡露了出來。
他的眼神微微一動,再次看了一眼他的心肝兒,見她依舊是一臉平靜。當下只能輕嘆一聲道了一句:“爹爹去馬車前等你。”
他的心肝兒長大了,面對這些事情自然還是由她自己出面處理比較好。
“嗯。”蘇清沫微垂着眼簾淡淡的應了一聲。
季清水這才轉身招呼着小三和小二走下了臺階。
“蘇清沫,沒有本宮的這些時日,你過的可還好?”離青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慣清冷的聲線中,夾雜着弱不可查的顫抖,那雙狹長的雙眼中也不自覺的瀰漫起層層的哀傷與悲痛。
蘇清沫依舊沒有給出迴應,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幻一下。眼簾依舊微垂着,讓人探查不清其眼中的神色。
離青見她這般不理人不正視人,他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她這般孩子氣就像是以往她與自己耍脾氣那般很是可愛。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那明顯攏起的腹中,眼中閃過一抹寵溺的接着道:“孩子們,可還好?可有讓你受累了?”
“……”蘇清沫依舊是神色不動,只是攏在暖筒裡的手微微的收緊,嘴角隱隱露出一抹譏諷的淺笑。
“蘇清沫,答應本宮,若到生產時真到了危及關頭,請一定要先以你自己爲重!”說完,離青的雙眼染上一層濃烈的悲痛。因爲,本宮可以一輩子沒有子嗣可以一生都不做爹爹,卻唯獨不能失去你。
“……”
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離青知道因着自己之前的種種行爲,恐怕早就已經被剔除在心門之外。
想到自己即將就要離開這裡,離開她,去一個危險重重的地方獲得新生,他的目光近乎於貪婪的
在她的小臉來回的移動着,似乎要記住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神色。
可惜卻怎麼也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蘇清沫,你能否擡眼看看本宮?”
蘇清沫聽着他那近處於哀求的語氣,眉頭微微皺起,卻依舊沒有如他所願。
她知道,在爹爹剛纔那接連兩次攻擊下,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受了極大的內傷,這點,從他那微微急促的呼吸中可以感覺出來。
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竟然已經發生了,便不可能輕易被磨滅去。更何況,她並認爲,自己與他還有再次重來的機會。
所以,對於他此時臉上的表情與充滿感情的話語,她的心卻絲毫沒有爲之動搖,心軟的去滿足他的要求。
看看他?呵呵,他不就是有一張長的過份精緻漂亮的麪皮麼,有啥好看的?真當她沒見過比他好看的皮子是不是?
“蘇清沫……”
這次蘇清沫打斷了他的話,依舊垂着眼簾淡淡的道:“你說完了麼?說完了麻煩讓讓。”
“不,本宮……”
“如今天寒地凍的,國師大人有這個雅興站在這裡賞雪景,安雲卻是不能奉陪到底了。告辭。”蘇清沫說完,便想要繞過他直接過去。
卻在與他擦身而過的那一刻,被離青一把抓住了手臂。他抓的力度有些大,手臂處傳來的痛感讓蘇清沫皺起了眉頭。
直接一個冷眼飄向他,聲音冷厲道:“國師這是想要斷安雲的手臂麼?”
“不……抱歉,本宮太着急了,一時間沒有控制好力度,可是疼了?本宮給你揉揉。”離青趕緊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手掌由抓改爲揉捏。
熟悉的手法,讓蘇清沫在第一時間避開了去。
他按摩的手法很好,蘇清沫向來知道。以往她在睡覺前,總是會讓他給自己全身都按摩一翻,貪戀他這種細心的侍候,可現在她心中卻只覺得反感的不行。
“國師大人不是想要斷安雲的手臂就好,安雲又豈敢勞煩國師大人呢。”說完便要走,離青似是察覺到她的意動,當下便直接攔在她的面前。
“蘇清沫,是不是這輩子你都不打算原諒本宮了?”從頭至尾都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好不容易看了他一眼,可那冷厲冰冷的眼神,卻刺的他整個顆心臟如同被人用一把刀子在絞殺一般的疼。
以往與她上街,哪怕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她也不會如此,難道說,如今,他在她的心裡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麼?
蘇清沫聞言,低低輕笑了幾聲,眼含嘲諷反問了一句:“國師大人您認爲呢?”
離青被她這嘲諷的眼神給瞧的心慌:“蘇清沫,不管你信與不信,本宮都告訴你,在本宮的心裡,天下之重,不及你。孩子之重,依舊不及你!”
“呵呵……”蘇清沫這次終於擡眼對他對視,卻在看到他眼中的認真時,小臉依舊笑的燦爛。
她這副模樣讓離青感覺很陌生,若說他之前在期待她能正眼看自己,此刻他卻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她的眼神:“你可記得本宮之前與你許的那個承諾?待到陽春三月,本宮便會來迎娶你過門。不管你此時心中是如何作想的,本宮的那個承諾卻永遠都不會改變。”
“呵呵……國師大人倒是自信的很,可惜安雲福薄,怕是承受不起您的厚愛。所以您還是把這份心思放到那些一直都在默默期待的女子身上去吧。”
“蘇清沫,本宮是認真的。”離青被蘇清沫的話給刺的臉色鐵青,控制不住的雙手抓着她的肩膀,一臉嚴肅鄭重的重申道:“蒼天在上,日有可鑑,我離青今日在此發下毒誓,這一生,若違背了那個誓言,以後日日出門遇禍,壽命超不過三十,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都不得超生!”
他這一翻毒誓驚的周圍衆人都是目瞪口呆,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暗衛,那四個守衛還有一旁的隱都紛紛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的主子。
下面站在馬車旁的季清水幾人,此時也是一臉的愕然。要知道在這具時代,可是最看重死後輪迴一說。他們是怎麼沒想到離青竟然會發下這等毒誓,
蘇清沫聞言,一開始眼神也是微微一變,可隨後卻又似想到了什麼,漸漸歸於平靜,臉上沒有半分的震動。
若是這種口頭上的毒誓詛咒有用,那這世上豈不是再不可能有惡人出現了?
而她身爲二十一世紀的無神論者,又怎麼可能會信這種忽悠人的東西?
故此她看着他,很是平靜的開口道:“你說完了?既然說完了,那我可以走了麼?”
“蘇清沫……”離青此時真的是黔驢技窮了,此時他也發現了,在她的面前他做什麼都不對,說什麼都是錯。
因爲,她早就已經單方面的和自己劃清了界限。
可,他又豈會容她如此?
離青雙眼閃過一抹豁出去的狠意,接着只見他直接掀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一指劃破了心口處的肌膚,一縷鮮紅的血液便順着手指流到了他的掌心處。
接着又見他拉起蘇清沫的手,蘇清沫急忙掙扎,卻掙扎不開,只見他在她其中一根手指的手腹上劃下了一道口子。
取了三滴血與掌心處的心口血相互融合。
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掌合併在一起,以一種奇怪的姿式在空中扭動了幾下,接着便聽他一臉嚴肅且莊重的說道:“蒼天在上,日有可鑑,我離青以心頭血再次發下一毒誓,眼前這位與我血液相合的女子,離青願將她奉爲離青此生的心魔。若求而不得,便讓我離青日夜受心魔啃噬心脈之苦。同理,若她最後嫁予他人,辜負我離青,便讓她日夜承受……這痛!”中間有兩個字,離青故意含糊不清,讓身邊的蘇清沫沒有聽懂。
不過,大概的意思她確是明白了,若是她這輩子不嫁給眼前這個男人,便一生都不會舒坦,越想蘇清沫的面色越發寒,她惡狠狠的瞪着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