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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和王妃兀自說個不停,寧靜郡主在旁聽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從聖旨賜婚開始,她就視白虎將軍爲夫婿了,如今,父王卻把鄭家說得這樣粗俗,說白虎將軍百般不是,要退婚,叫她如何轉得過彎來?
她又不是馬和騾子,叫往哪邊轉就往哪邊轉!
況且,父王說的那些理由,她私心裡並不贊同。
就說罵街這事,明明就是混世魔王先傷害鄭家親長的,還不許人家上門質問了?換了其他權貴人家,還不知鬧得怎樣呢,說不定不聲不響就把人打死了,也就鄭家,鄉村人質樸,要當面理論。
再說玄武將軍打人,她本就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若是扭扭捏捏,也不會去投軍了;若沒些氣勢,也不配做將軍了。
至於黃瓜和黃豆在公堂上的表現,明明就是聰明機警,怎麼能說成狡詐呢!
父王百般貶低鄭家,又百般擡高同出一個村的趙家,可朱雀將軍再好,她也不能隨便就換夫婿呀,!
還有,朱雀將軍很好嗎?
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那天在如意樓,她只顧看葫蘆去了,趙鋒長得什麼樣,她根本沒留心。
思來想去,寧靜郡主覺得滿心悽苦,只說不出。
她並非不通世務,心裡明白,事情的根源只怕還在皇叔公秦楓身上。換言之,這場叔侄爭婿,父王爭輸了。
她還能怎樣?
正在這時,有人來稟報肅王,說是張家二女兒殺了胡家三少爺,被禁軍拿去了,玄武侯和白虎將軍正鬧呢!
肅王猛拍桌案,對王妃言道:“如何?又出事了!”
王妃連連點頭,趕緊轉向寧靜郡主。細細勸慰。
不但出事了,還是大事,這次張胡兩家鬧得朝野震動。
緊跟着,在張府門口又上演一出罵街戲。
這一次,玄武侯的孃親展現了跟她娘不同的手腕,愣是把胡家狠狠踩踏,胡家可以說身敗名裂,連龐家也大跌臉面……
也因爲這出鬧劇,竟然引出人證,令絞着的三司會審當即結案。
才安靜沒一天。又傳出玄武將軍毀他人婚約的事,跟着又是太后下旨爲她擇婿的事。
每發生一樁事,肅王就對王妃說一次“如何”。來證實自己的判斷是多麼正確。
總之,跟鄭家退親是一定的了。
正算計要如何跟趙家結親,誰料朱雀將軍最近人氣大漲,好些官宦人家都想把女兒嫁他。
肅王聽說後,忙忙進宮去找永平帝。請皇帝將寧靜郡主改賜給朱雀將軍。
這一次永平帝沒再魯莽,先招來趙耘商議。
趙耘聽了大喜。
趙鋒雖然被封爲朱雀將軍,說到底只是一員猛將,跟身爲主帥的葫蘆和板栗不同——這二人有勇有謀還有兵權,所以趙家不怕皇上疑心。
趙耘心中萬般樂意,嘴上卻說回家跟爹孃商議。
商議的結果自然是同意了。於是皇帝下旨,將寧靜郡主賜婚與朱雀將軍。
這日,趙耘帶父母一起來拜見肅王爺和王妃。算是兩家親長會面。
也不知是愛屋及烏呢,還是別的,反正肅王看趙三兩口子就是比鄭長河兩口子強,爽快、淳樸、忠厚,樣樣都好。說什麼都好。
石頭娘對肅王和王妃說,要是以後趙鋒敢不對郡主好。她拿大棒子揍他。
肅王爺和王妃聽了,笑得合不攏嘴,一點也不覺得粗俗,覺得老夫人就是爽快。
聽說白虎將軍和仁王之女定於臘月二十成親,雙方立即商議,也要爲一雙小兒女趕在臘月裡成親。連一塊,既熱鬧又喜慶,親友吃了鄭家喜宴再吃趙家的,還不會重複。
選了半天,最後定在臘月二十四。
畢竟秦淼是寧靜郡主的姑姑,排在後面算是尊重長輩。
他們忙忙碌碌的,寧靜郡主卻彷徨無助,好看的小說:。
她不想在家痛苦,便悄悄帶了丫頭香雲出門了……
也沒敢去如意樓,怕碰見熟人,於是找了這家四喜樓。點了幾個菜,還沒吃幾口,禁不住悲從中來,就哭起來。
香雲勸不住,又怕被人發現,於是讓蔣三回去告訴王妃。
蔣三慌慌張張的,香雲很看不上,怕被人留心,便呵斥他“別跑”,誰知就惹來了這場誤會,白白被朱雀將軍揍了一頓,有冤也無處訴。
且說眼前,寧靜郡主聽趙鋒說要送她們回去,很懷疑他是故意找藉口接近自己,畢竟聖旨已經下了,他父母和哥哥正在肅王府做客呢。
其實趙鋒壓根還不知道賜婚的事。
寧靜郡主盯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卻見趙鋒也不瞧她,只吩咐趙久道:“我在這等你,你送她們回去。完了趕快來找我。”
他竟然沒打算親自送。
寧靜郡主鬱悶了,原來自己自作多情呢!
香雲是知道賜婚的事的,見姑爺居然不親自送郡主,很生氣,一邊忙忙地付賬給小二,一邊就要說他。
趙鋒看見她給小二五兩銀子,再對桌上掃了一眼,詫異地問道:“才這幾個菜,就要五兩銀子?”
他又犯倔了。
小二忙賠笑道:“四兩五錢銀子。”
香雲道:“剩下的別找了。”意思是剩下的就賞給他了,小二大喜,不住點頭道謝。
趙鋒呵斥道:“人家客氣,你還真就不找了?欺負人家女人是不是?”
小二哭喪着臉:他哪裡欺負人了?
趙鋒皺眉道:“你這樣的店,也這麼貴?本將軍不在這吃了。”轉頭對寧靜郡主道,“我們送你們回家,然後再找別的地方吃飯。”
小二頓時傻眼。
香雲轉轉眼珠,問道:“不知將軍想吃什麼?”
趙鋒道:“我想吃羊肉。聽說北邊的羊肉特別好吃,冬天吃最補。”
香雲急忙道:“德勝路烏仁巷有一家真真羊肉館,又便宜又好吃。你們兩個人,吃一兩銀子撐破天了。”
趙鋒聽了大喜。當即就要去嚐嚐,打死也不在這四喜樓吃了。
寧靜郡主看着這個已經是自己夫婿的少年將軍,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可他居然一副懵然無知的模樣,難道還不知賜婚的事?
從未做過出格事的郡主忽然心中一動,鼓起勇氣,先對香雲使了個眼色,然後對趙鋒道:“小女子不敢耽擱將軍用飯。”
香雲忙點頭道:“不如這樣,我們給將軍引路,先帶將軍去吃羊肉。等將軍吃過了再送我們回去。”
她也不想想自己這話有多不合情理,完全是多此一舉。
趙鋒腦子也沒轉過來,覺得這主意甚好。可是看看那蔣三,忙又問道:“他咋辦?”
這人被他摔得七死八活,得趕緊診治哩。
香雲急忙道:“我找輛車先送他回去,。將軍不用擔心。”
於是招呼趙久,揹着蔣三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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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蔣三就這麼被打發了。
雅間內,寧靜郡主低着頭。有些臉紅,因爲她覺得自己和香雲這麼做太明顯了,好像往上貼的意思。
可是,她想瞧瞧這個朱雀將軍的心性爲人,也就顧不得了。
只有小二滿臉幽怨,他不但沒得到賞銀。還失掉一筆生意。
他心中不甘,堆上一臉笑容,提醒趙鋒道:“將軍。德勝路那家鋪子只賣羊肉。不如這樣,將軍就在本店吃,價錢好商量,然後小人叫人去德勝路買些羊肉回來……”
他也不打算賺錢了,把朱雀將軍留下才是正理。
趙鋒對他翻了下眼皮。道:“你就給我打個對摺,那還是貴。真是的。在我們清南村,吃一頓飯只要幾十文錢。”
小二和寧靜郡主聽了愕然。
趙鋒見他們不相信,當即滔滔不絕地說起來,“當然,每次我都要吃一百文才夠。”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想起那時候跑去田上酒家吃飯,吃回來他娘就要罵他,說都是跟家裡一樣的菜,你想吃啥老孃煮給你吃就是了,非要去花那個冤枉錢。
趙鋒總是嘟噥說,娘做的沒酒家做的好吃,馬上就會招來一頓掃帚伺候。
寧靜郡主聽了,微笑道:“鄉野間,一切材料都是現成的,現採現做,蔬食之精華不失,鮮味妙然,自然非城中酒肆可比。此中甘鮮,唯有鄉村野老,躬耕園圃者方能日日得之,難怪將軍看不上這些酒家了。”
趙鋒聽得愣愣的,不大明白,但看寧靜郡主的神色,好像是誇獎的意思,就咧嘴笑了。
小二聽了乾嚥口水,這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麼!
一時香雲回來,伺候郡主繫上披風、戴上帷帽,告訴趙鋒,趙久在外面等着呢,三人就出去了。
小二眼巴巴地瞧着,無法可想。
在門口,趙久果然趕着她們的車等候——不過是一輛普通的馬車,香雲便扶郡主上車。
趙鋒忽然盯着寧靜郡主,甕聲甕氣地說道:“要不,還是先送姑娘回去吧,你不是心裡不爽快麼?”
都躲到酒樓裡哭了,心情能好?
寧靜郡主此時心意已決,定要察看他一番才能心安,因此轉頭對他道:“不勞將軍掛懷,小女子現在好多了。我們也不單是送將軍去,小女子自己也想買些羊肉帶回家給家父母嚐嚐。”
趙鋒聽是這樣,才放下心來,笑道:“也是。老哭也沒意思。不管啥煩心事,你找人說笑一會就忘了。”
寧靜郡主腳步一頓:這是在勸她?
當下,趙鋒騎馬,趙久趕車,在香雲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德勝路,拐進一條幹淨的小巷,在一間大院中停下。
趙鋒跳下馬背,四下打量這院子。
若不是正房和兩邊廂房內都傳出說笑喧譁聲,他都要以爲這是住家了,哪裡有半點做生意的樣子!
門房內跟過來一個小二,殷切地詢問他們想去哪邊坐。: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