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怎麼會把這些人看在眼裡,縱身竄進幾個人的包圍圈,雙手亂抓,抓到一個就往外扔,一個個人如稻草人一般,在他的手上,眨眼間,整個包廂又都清淨了。
譚綸對着後面那個呆呆站在那裡的服務員呲牙一笑。
“幫我們關上門,順便上菜快點,謝謝!”
等服務員暈暈乎乎地出去,四人相視微微一笑,絲毫沒有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繼續聊起天來。
門外哼哼唧唧的聲音慢慢消失,喧譁的聲音也慢慢消散,不一會兒,菜流水般地上來,四人開了一瓶茅臺,你一杯我一杯地敬起酒來。
“繆科長,”王嵩忽然想起剛纔繆言所說的話,便問道,“剛纔你說的東南之行,難道是說我這段時間要去東南嗎?”
繆言呵呵一笑,道,“王嵩,我也不瞞你,過個把月之後,你就會被派往東南FJ省雲海市完成一個任務,本來這個任務是由我來接的,不過我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要辦,所以這事只有交給你去辦了。”
“原來是這樣。”王嵩終於明白繆言的意思,不過他沒有細問,這些事肯定屬於機密,他也不會自討無趣地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嵩酒量不大,微微然有些醺意,便鼓動內勁,震盪內腑,化解酒意。
至於繆言、原振華、譚綸三人,都是酒量甚豪之輩,這點酒對他們來說,就如同是白開水,看到王嵩如染胭脂的臉龐,紛紛取笑。
忽然,門外咚咚咚地有人敲門,一把悅耳的聲音傳來:“包廂裡的朋友,河北南如笙冒昧來訪,不知能否一見?”
繆言等人登時臉色一變,王嵩也是有些吃驚,這人中氣甚厚,內府強勁,不是簡單的角色。
在這個酒店居然能碰上這樣的人物,不能不說天子腳下確實是藏龍臥虎。
“有高人來訪,請進來。”繆言發聲道。
門開了,一個身穿着普通深色外套,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人進了包廂,這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平凡,但與那五不同的是,,這人的平凡不是貼近自然的那種,而是猶如一把隱藏在劍鞘當中的寶劍,一旦亮劍,勢必流血。
這個人後面還跟着一個低着頭的年輕人,臉色發白,愁眉苦臉,王嵩仔細一看,居然是剛纔那氣勢洶洶,要霸佔他們包廂的林大少。
王嵩只是瞥了一眼林大少,就把目光集中在南如笙的身上,直覺上,這人帶給王嵩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王嵩只在寥寥數人身上有這種感覺,而這些人,至少都是暗勁層次的高手。
“剛纔我弟弟冒犯了諸位,現在我來代他賠罪,希望幾位能夠包涵一二。”南如笙語氣非常誠懇。
繆言眼神瞳孔一縮,他感到一股極細的殺氣。
這人並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替林大少出氣的,不過可能此人並沒想到,這包廂的四人竟然都是暗勁高手,一時竟然有些懵了,什麼時候暗勁高手如同大街上的大白菜,這麼不值錢了。
不過南如笙也算是個人物,說話之間倒也沒有掉了身價,只是來時幫林大少出氣的念頭已經蕩然無存。
繆言把玩着酒杯,臉上似笑非笑,用冷淡的語氣道:“河北鐵槍門首席大弟子,門內第一高手‘小神槍’南如笙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我們小門小戶的可不敢當。”
鐵槍門是民國化勁巔峰高手,“神槍”李書文傳下的一脈,也是形意拳的傳承,這南如笙得到了“小神槍”之名,可見這人的武道之深。
“不敢,”南如笙非常謙虛,連連搖手,“在幾位面前,我這點名氣,算不了什麼,這是一點小小的賠禮,不成敬意,請四位收下,原諒愚弟的冒犯。”
說着拿出一個信封,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轉身再告了罪,離開了包廂。
“這樣的人,也能成爲暗勁高手?”原振華咂咂嘴,一臉鄙夷。
“武道千萬,誰說這樣人品的人不能成爲頂尖高手。”繆言一笑,他對南如笙的人品雖然不齒,但也知道此人確實武道高深,並不是簡單的角色。在河北一帶,隱約是國術界年輕人當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四人又談論了一會,便起身出了酒店,在院子裡碰上了一個身穿軍裝的老者,這老人六十來歲,但精神矍爍,走起路來呼呼掛風,一看就是一個從戎多年的軍人。
王嵩一眼瞥見老人肩章上的一顆星,登時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這顆星代表的是少將軍銜。
“小繆,來了都不跟我老頭子說一聲啊。”老人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說剛纔有幾個不長眼的人鬧事,有沒有幫我收拾他們一頓啊?”
繆言雖然桀驁不馴,但對這位老人還是非常尊重的,聞言一笑,“宗老,每次來都打擾你,這不是當小輩的做法。”
宗老微微一笑,問道:“老首長最近身體好嗎?”
“師傅一切都好,我回來的時候去師傅那裡轉了轉,他老人家身體非常健康。”
宗老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小繆,今天這裡招待不週,就算是我請客了,你們回吧,幫我給老首長帶個好。”
繆言知道老者的脾氣,沒有推辭。
車上王嵩才知道,這老者原來就是這家無名酒店的老闆,在軍隊當中極有威望,後來退休在家,經營起這家飯店。
四人分別之後,王嵩回到家裡,默然靜坐在牀上,仔細回憶起今天鬥拳時進入的拳法自然的境界,品味良久,卻並沒有進入到那種莫名的境界,他既未進入拳法自然的境界,也未凝聚精神力,進入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空間,看到那篇詭異奇怪的“大日如來經”,似乎昨日的一切種種,不過是王嵩腦海中臆想出來的,不過王嵩知道,這絕對不是幻想,而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事情,只是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掌握這種境界,不過王嵩隱隱約約地猜測,如果自己一旦掌握了這種境界,恐怕自己的武道將會前進一大步,而且會有一種意想不到的結果。
不過現在一時半刻領悟不到,王嵩從原先那種急躁的心理當中,經過誦經打坐,漸漸平復下來,也並沒有多少沮喪之情,畢竟不能一口氣吃成個胖子,自己當前最重要的,就是穩固自己的暗勁境界,體悟“虎豹雷音”淬鍊身體的妙處。
就在半夜之時,忽然,喀嚓一聲,外面雷聲滾滾而來,大雨瓢潑而下。
轟!又是一聲巨大的炸雷,震得地動山搖,炸雷過後,便是餘音,在天地之間環繞。
漸漸的,王嵩聽着這個雷音,想起了功夫第二步,煉髓的虎豹雷音。
於是他不自覺的活動着自己身體每一塊肌肉和骨骼。
虎豹雷音的抖法,在年前,行相曾經專門配合他試過勁,使他記憶猶新。只是他當年功夫並沒有練到可以活動全身每一處骨骼肌肉的地步。
但是現在,王嵩重新抖動骨骼,卻並沒有什麼艱難的感覺。
王嵩知道,這是自己在這半年的歷練當中,功夫運勁逐漸到了入微的境界。
在緩慢的抖動震盪中,王嵩盤腿坐在牀上,耳朵裡面漸漸的聽見了自己骨骼發出有規律的嗡嗡之聲,配合潺潺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如山泉的聲音,竟然和外面環繞在天地間的雷音餘聲有幾分相似。
外面瓢潑大雨,炸雷一個接一個的連響,王嵩仔細聽着,閉上了眼睛,心中沒有一點雜念,只剩下天地之間發出的滾滾雷音和自己身體骨節震盪,血液流動配合模擬的雷音。
到了最後,王嵩漸漸覺得,自己身體模擬的雷音竟然和天地之間發出的雷音不分彼此,徹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宿舍外面的雷聲漸漸停止,雨水下落的聲音也停止了,王超閉上的眼睛感覺到一片光明。
睜開眼睛,發現窗戶外面透出一片橘紅。
紅日東昇,河山紅遍,又是一個新的早晨!
雨後的早晨,空氣清新,王嵩睜開眼睛,下了牀,推開門,往遠處觀看。
國安三處處於帝都郊區,王嵩住的宿舍足足有十多層樓高,在前邊有一座矮山,山下的樹木特別茂盛,王嵩遠遠望去,綠得彷彿要流淌出汁液來。
“陰陽交融而成雷,雷出山中,萬物萌發。”
王嵩突然起了一絲領悟,“心靈純淨如赤子,意念堅強如鋼鐵。筋骨鬆軟如棉,皮毛攻起如鐵砂。這一內一外,兩個陰陽,昨天正好配合,內外接引,天地的啓發下。如那天雷一般,引出了自己身體中的雷音。玄妙神秘而又實實在在。實在是妙不可言。”
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一招一式的迎着朝陽演練,王超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些空靈和沉穩。
不用勁似浮雲隨風飄起,輕靈細舞。
用勁時如隕星墜地,招大力沉。
甩擊手臂胳膊,踢腿彈身,都發出清脆的炸響,勢如破竹一般。
“我的暗勁已經完完全全穩固下來。”
王嵩知道,這一切水到渠成,就在在昨日天地雷音的接引下,一下引出雷音,初步把筋骨練通。
這也就是拳經中的“節節貫串”。
若是沒有昨天進入到拳法自然的境界,也不會在昨天晚上打坐之時,傾聽自然之中,和雷音交接。要是在喧囂的塵世中,每日面對雜亂無章的人際交往和生活的波折,王嵩要到這一地步,也不知道要多久。
王嵩輕輕跳躍上樓道護欄之上,腳底如同磁石一般,牢牢吸在欄杆之上,漸漸拉開拳勢,雖是十餘層高樓之上,心中卻並無半點懼意,就連塗了油的缸都能走,這一點又豈能難得住王嵩,時如柳絮飄舞,時如踏雪尋熊,王嵩的動作說不出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