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打來的電話,接還是不接?
不接!
顧盼盼伸手按掉,繼續坐在小地毯上啃英語。十二月就要考英語四級,在琉璃的攛掇下她居然也頭腦發熱的報了名。譚紫她們兩個六月份就考了,成績也在開學時就拿到,雙雙順利通過。唉,她可是“萬年補考”,而且也沒想過讓人替考;財大的校規還是比較嚴格的,萬一被抓個正着,不管是自己被開還是朋友被開都是她無法承受的結果。
雖然琉璃的意思是有某人在,讓她放心,可她還真是有些放不下心來。萬惡的英語,爲什麼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沒你就不行?
手機又開始嗚嗚地震動,“程遠”兩個字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她都不知道這男人什麼時候在她的手機上動了手腳,大概是她去女休息室換衣服的時候?想起那天他甩開自己的手絕塵而去的樣子,她的心裡就堵得厲害。
說不接就不接,她再次按掉。
廖自強剛剛睡熟,她不能有太大的動靜。想起這個小傢伙,顧盼盼的心裡還稍稍安慰了些。畢竟是個小孩子啊,她怎麼就輕易過關了呢?從那天廖夫人離去之後,他陪着她坐在地毯上粘合高腳杯開始,他對她連陌生感都省了。
烈焰五層的洗手間,程遠衝了把臉,繼續撥顧盼盼的電話。
今天他不得不陪着的,是那位不到三十歲的張小姐。從三年前自己甫一“上班”開始,張小姐就成了他的大客戶。這個全國數一數二的發達城市果然不負靜塵阿姨所望,出得起錢來烈焰消費的女性,僅高級會員就有數百人。
當然,也只有高級會員,纔會由他們這些專業“牛郎”作陪。
女士會所健身美容的設施佔了三層,四層之上就是各種格調不同的水吧、餐廳和休閒書吧。就拿水吧來說吧——無論是喜歡品茶的東方典雅派,還是習慣咖啡的西方時尚派,都不難在烈焰找到自己的最愛,當然更少不了中西薈萃的各種酒。
跟他競爭第一紅牌的沈長欽,就是爲了個女人把自己賣掉的傻瓜,曾經不止一次地長嘆:從來沒想過碩士博士學位一堆之後,竟然會被迫來賣酒。
靜塵阿姨的喜好,實在變態。
他現在的喜好,也有點變態。他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找藉口出來撥顧盼盼的電話了,不接又怎樣?他就是要讓她時刻記得自己的存在。她不可能這麼早休息,他敢打賭。如果她是淑女型的作息,救他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她此刻頂多會躺在牀上,廖家的牀一定很舒服吧?跟大院平房的那張木板牀有天壤之別吧?
“Richard,再來陪我喝一杯。”
張小姐人很安靜,與大多數來烈焰的女人不同。她算是富三代,據說小時候因爲特殊原因吃過苦頭,長大後格外奮發圖強,二十多歲就進了家族產業。只是程遠對她有本能的警惕,逢場作戲還可以,但是她三年中不定期來烈焰次次都只爲他一人消費,而且一直不婚,態度擺得足夠曖昧。
客觀地講,她人不錯;但他對她沒興趣,也沒性趣。
“好。”他在她對面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將紅色的酒液一飲而盡,他對她微笑:“怎麼?今天都開了三瓶了,心裡有事,不想說給我聽?”
“你不是真的想聽。”張茉蘇微醺,將下巴支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雙烏黑水亮的眸子靜靜望着他。
“親愛的小姐,恕我愚笨。你是在笑話我沒有寬容的耳朵,還是沒有強壯的心臟?”
撲哧一聲,張茉蘇被他柔和自嘲的語氣逗得笑了出來。“我被逼婚了,父親用繼承權逼我。”
這個戲碼有點老套,程遠點了點頭,哪位富豪千金不面對類似的問題呢?
“對方是秦家的大少,不學無術的那個。”
“哦?我記得秦家二少追求過你,那是個不錯的男人。”程遠適時插話,鼓勵對方繼續說下去,說得更多。而他的心思卻已經飄遠了,飄到那個
傻丫頭身上。她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吧,她的時間都用在四處打工上了,她的煩惱是沒有錢。她在廖家做什麼工作呢?保姆?女傭?廖董事長的情人?水汀兒的替補?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不悅的感覺再次將他包圍。
“這個時代子憑母貴,在這點上秦二少和我一樣有所欠缺。只是我運氣稍微好一點吧,起碼還拿到了一部分實權。”她不小心又喝下了一杯。
“不僅是運氣,親愛的小姐,那是實力。”程遠拋開自己的思緒,將長腿伸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隨即他又緩緩補上一句評論:“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過秦二少只是需要時間;所謂潛龍在淵,大抵如此。”
“你是在暗示我,要把握他嗎?”她一雙明眸沾染了水氣,直直望進對面男人的眼裡,卻發現他的深沉一如她無法參透的禪,苦求而不得答案。
“我希望你幸福,蘇。”程遠換了稱呼,說得真誠無比。
她點頭,扯出一抹微笑。到底他是不會愛上她了,她懂。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試探,守了他三年之久,卻仍然無法進駐他那顆防守嚴密的心,實在不甘。可是又能怎樣呢?學那個愚蠢的龔女士?應該叫李太太纔對。她還沒有那麼下賤那麼瘋狂,做他的紅顏知己也好過被他厭惡。真不知道將來哪個女子會幸運地走進他的心?
“我也希望你幸福,不過,”張茉蘇眼波流轉,露出調皮神色:“之前要讓那個女人好好折磨折磨你,也算替我報了一箭之仇。”
程遠微勾脣角:“到時候你會陪我療傷?”
張茉蘇站起身,對他嫣然一笑;拋下一句“我會給你撒鹽”隨即踩着如在雲端的步子瀟灑離去。
他沒有起身,會所裡有人會送她出去。他不再遮掩心頭的不悅,翻出手機又按下了號碼重撥。有女聲傳了出來,只不過不是他期待的“喂?”,而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張茉蘇,也許你很快就能撒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