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一番打鬥下來已經一身狼狽，但逼視着對面男人的眼神卻依然冷靜危險。
“靳副幫主？”程遠搜索自己的記憶，眼前這張臉應該是屬於被孟起派到孟仲良身邊那個名爲輔佐實爲監督的人物。
“眼力不錯，不過不知道我該稱呼您程先生還是廖先生好呢？”靳超握槍的手很穩定。
他雖然嘴上在寒暄，但實際上只有一個人知道，他是在等待某個時機。
“今天這出……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家主子的？”不想就姓氏和身份問題跟姓靳的多說，程遠不答反問。
他其實並不相信靳超敢開槍，不用調查也知道之前的槍聲不過是爲了製造混亂，絕對是朝着天放的。但是他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就是了，誰知道對面這個看上去陰險狡詐的人會不會突然抽瘋？這麼近的距離，他都沒有什麼把握可以輕鬆閃開，更別說萬一對方朝着顧盼盼開槍。
對方是否在拖延時間，程遠不清楚；但是他是希望能拖一拖的。那些動作緩慢的警察也該到了，不管怎樣，在警察的面前黑道也是得給幾分面子的。至少先躲過這一場，剩下的事情再說。
果然，沒等靳超回答，警笛的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了過來。
一個看上去地位不低的男人湊到了靳超身邊，附耳說了兩句什麼話。靳超咧嘴笑了笑，點了點頭，挑起眉眼對程遠說：“靳某隻是混口飯吃，這事兒還請兄弟多包涵。”
說完，靳超舉着槍一聲唿哨，就這樣倒退了兩步到了一輛車的車門旁邊。他微微朝醫院內部的某層樓掃過一眼，對程遠和他身後的女人們咧咧嘴，鑽進車帶着一羣人一溜煙跑了。
程遠這才覺得神經真的鬆弛了下來，他轉身幾步走到顧盼盼跟前：“你沒事兒吧？”
顧盼盼搖搖頭，她雖然也受了點兒輕傷，但比不上程遠身上流血的刀口嚇人。更何況懷裡被那位千金稱爲“婆婆”的夫人還沒有醒，相比之下她算是最幸運的了吧！
程遠一把接過顧盼盼懷中的人，這才發現竟然是秦夫人
。不過此時已經完全顧不上問秦夫人爲什麼會幫顧盼盼擋災，他們只想着趕緊到急診室去。
周波周大夫匆匆趕到的時候，剛好就是這樣的場面。
不過是相差十來分鐘的光景，一場可怕的械鬥都結束了。考慮到眼前這幾位還都不認識自己，周波猶豫着停下了腳步。但是突然，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兒，如果不是他的角度恰巧，任誰都發現不了那個停駐在顧盼盼左側心口位置的小紅點兒。
他不是個初出道的小白，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多年與黑道打交道的經驗下來，他瞬間就明白了——那是狙擊槍瞄準的位置。
出聲提醒已經太晚了，周波的行動比大腦的反應要快，他一個箭步錯過了顧盼盼旁邊的張茉蘇，強有力的胳膊抱住了顧盼盼向側面翻滾。
他的反應已經很快了，他相信就算是換成麥予，也未必比他能快上多少。而且他不是呆子，不會推開顧盼盼將自己當成靶子留在原地，兩個人翻滾出去的話死亡的概率會大大降低。但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胳膊上的劇痛傳來的時候，他纔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有點老了——那高速飛來的子彈洞穿了他的胳膊，唯一慶幸的是，只是胳膊而不是他的後心！
人仰馬翻不足以形容第一醫院今天的盛況，等到麥予終於從要命的堵車中解脫出來趕到第一醫院的時候，他的師父大人已經被安置在了內部人員專用的病房，不過不是單間。
因爲這間病房的另一張牀上正躺着一位臉色蒼白的女士，身上插着各種管子，連着監測儀器。
而且這間病房此時跟清淨完全搭不上邊，坐着靠着擠滿了看上去應該不相干甚至敵對的人，比如秦牧陽和程遠，比如輪椅上的秦毅，和秦毅鬧得聲稱老死不相往來的秦家老二秦牧風，當然也還有顧盼盼，甚至一看就很虛弱的坐在方凳上的晏琉璃。
秦牧風身邊的小姐他不熟悉，倒是似乎見過。
麥予已經完全不能揣測眼前的景象到底是爲了什麼，儘管他對於顧盼盼和程遠的受傷
甚至師父的受傷都有了事前的擔心。
“別瞪眼了，坐下吧。”失血過多的周波此時臉色仍然很差，但是因爲處理的及時，子彈又是對穿，反而比那位捱了悶棍的女士狀況要好很多。
“師父，到底是怎麼回事？”麥予順從地坐在周波的牀邊，掃了一圈只見周遭的人。
不過人家小聲說話的還在繼續說，抹眼淚的接着抹眼淚，只有顧盼盼對他展開個難看的笑，說了句：“哥，你來了。”
麥予點點頭，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大概今天這個房間裡的人們都是要坦誠相見了？顧盼盼連哥都叫出口了，而且不像是受了驚嚇之後沒有了主見纔有的疏漏。
“咳，現在看來，跟今天這事有關的人都到齊了吧？”周波清了清嗓子，天知道他覺得自己纔是最大的外人，可是因爲徒弟的一個委託自己的一個衝動，他居然成了主持人一樣的存在，這到底要多荒唐啊……
好吧，既然那個小子是廖家的，他倒也勉強算個長輩，誰讓他跟廖彥武交情匪淺呢。
“我是因爲徒弟麥予的請求才去關照一下Sara，哦，盼盼這孩子的。”周波皺眉，“本來沒想到有這麼危險，但是既然趕上了，那當然也義不容辭。但是到底什麼人下的手，根本原因是什麼，還得你們自己來分析，我都不清楚。”
“周叔叔，大恩不言謝，您救了我一命，以後我會把您當做自己的長輩一樣孝順。”
顧盼盼這話沒有一絲虛情假意，她本來現在就沒有了父母親人，雖然認了個養父，但年紀輕距離遠不說，他們的關係主要還是掛個名兒。麥予的師父在徒弟的請求下居然能捨命救她，這樣的恩情她絕對會牢記在心。
“今天的事情都是針對我來的，”顧盼盼有些歉然的對在場的所有人鞠躬，“對不起，我讓大家受傷的受傷，受驚的受驚，擔心的擔心，實在對不起了！”說着竟有幾分哽咽：“我只見過一次秦夫人，她居然爲了救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歉意和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