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其實遊樂園更適合小男孩。”廖彥武沒看顧盼盼,點了根菸,意有所指。
“怎麼?”她回神,廖先生的話忽然讓她想起了另外一個對遊樂園念念不忘的小男孩,十幾年前的小男孩。顧盼盼回想那天程遠的眼神,他對那個已經被拆掉改建的遊樂園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你看,”廖彥武指了指又去不遠處排隊要坐過山車的兒子,“他們喜歡想要尖叫的感覺,雖然他們一定不會叫出來。”站起身,他補充:“我必須得過去陪他了,這個太危險,小孩子自己是不能上的。”
她點頭,看着一大一小被安全繩索束牢,然後開始下一場刺激的旅程。
如果此時坐在這裡的不是她這個局外人,而是廖自強的親生母親,對於這對父子來講,那纔是真正完美的吧。顧盼盼有瞬間的恍惚,她幾乎按捺不住問一問廖先生的衝動——那個女子是誰呢?只是她問不出口,那不關她的事,不是嗎?
儘管廖先生偶爾的發呆,注視兒子的面容時也似有一剎是在看着另一個人,爲她和廖自強點餐時脫口而出某個菜名之後又pass掉……儘管如此,她仍然保持了沉默。
直到夜色漸濃,廖先生事先預訂好的焰火紛紛綻放,映出廖自強亮晶晶的雙眸。她清楚地聽見了廖先生的低喃:“其實她也很喜歡……”她偏頭,是誰呢?還有誰喜歡這轉瞬而逝的煙花,只爲了這一剎那的燦爛,將自己燃燒殆盡。“她……是自強的媽媽?”她還是問了出來。
“顧小姐,你好奇心太強,這不是好事兒。”感覺到顧盼盼的注視,廖彥武再次微皺了眉頭;將目光從焰火下跑來跑去的廖自強身上轉移過來,看着顧盼盼的眼睛。
“對不起,但是有些事太明顯。”顧盼盼如是說。
“別太自以爲是,顧小姐。”廖彥武忽然之間變得銳利,言辭與神色都有幾分緊繃。
“我猜錯了嗎?”
廖彥武嘆息一聲,他知道顧盼盼這個女孩子十分敏感,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可惜不管
怎麼說她都是個局外人,他的過往豈是她能瞭解的。況且她這個年紀比自己的侄子還要小几歲吧,如果侄子他,還活着的話。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僵硬:“你沒猜錯,但是猜對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對自強也是嗎?”今晚的她很古怪,爲什麼呢,對匆促而單薄的生命忽然失去了信心麼?別人的活法與她何干,這麼執拗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廖彥武卻沉默了下來,一語不發。
回到廖宅的時間並不算晚,八點不到。廖夫人領了僕人在大門口迎接他們,而且在客廳準備好了三層蛋糕。劉管家和廖家的僕傭都在,看來客廳裡超級卡通的佈置都出自他們的手筆。廖先生抱着有些犯困的廖自強一進門,大廳的燈光就全滅了,只剩下燭光閃爍。
顧盼盼不得不佩服水汀兒的安排——即使被廖自強明顯的排斥,卻依然有泱泱的女主人風範。
廖自強今天的心情一直不錯,所以此刻也很給面子。“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裡,大家陪着小少爺一起吹熄蠟燭,笑鬧着在燈光下奉上禮物。顧盼盼這才注意到客廳中還有幾張生面孔,而沙發上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精美的盒子。即使廖董事長大人如此低調,公子的壽辰看來也不是秘密。那些生面孔中似乎有一張稍稍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廖自強卻在拆了一些禮物之後跑到安靜躲在一邊的顧盼盼面前,朝她伸手索討。
雖然跟那些禮品比起來,自己的那份要十分寒酸,但是顧盼盼還是取了下來拿給滿心期待的廖自強。擡眼之間,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注意着廖自強和自己的動靜,倒讓她多了幾分不自在。
小手拆開包裝,流光溢彩的熒光雕塑音樂盒便跳了出來。那是一頭麋鹿拉着小巧的雪橇,雪橇上坐着笑容甜美的男孩女孩,底座上有明顯後來刻上去的文字“加伊和格爾達”。
“冰雪女王的要求,格爾達幫加伊做到了,所以他們兩個坐上雪橇回家。喜歡嗎?”
廖自強點頭,大大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顧小姐果然十分用心。”廖自強愛不釋手地去擺弄那個音樂盒,水汀兒已經帶着盈盈笑意優雅地踱步到顧盼盼面前:“我還要好好謝謝你今天的辛苦,敬你一杯。”說着招手,女僕端上了兩杯香檳。
“不介意我也一起吧?”廖先生從那幾個手下的近臣愛將身邊過來,也對顧盼盼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多謝先生和夫人了,其實我只是在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老滋味”粥館,程遠一推面前的小碟子,笑着說:“您來試試,這個蘿蔔皮還能咬動不?”
他對面頭髮花白的老人二話不說,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咯吱咯吱嚼了起來。回味了半晌纔開口:“嗯,就是這個味道!遠小子,你還別看不起那邊的牙醫。這假牙結實的,用你們的廣告說就是吃嘛嘛香!”
“好好,那您多吃點,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哈哈,下次再回來多半就是骨頭了!”馬楚秦爽朗而笑,一點兒也不忌諱。
“瞧您說的,您這次回來的事情都搞定了嗎?我記得上次您可是說要再耽擱一段時間的,說不準什麼時候遇到棘手的問題,還得請您回來才能解決。”程遠說完舀了口荷葉粥。
“我老嘍,這次也是交給他們年輕人去辦的。遠小子你真的不打算幹這一行?國內民商金融這一塊兒還是大有可爲啊,就像這次的三海併購案,我那侄女至少要跟進四個月。”馬楚秦有些不解,這個當年的高材生現在居然玩起了擊劍和賽車。
“暫時還不想,您知道的,我當年就很貪玩。等我也不再年輕,玩不動這些東西的時候,也許會考慮在律師界發展看看。”程遠眨眨眼,說得沒什麼誠意。
老人瞧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表示惋惜,繼續喝他的那碗粥。
“對了,您上次說,這次回國除了幫綰梅女士在這裡發展牽線搭橋,還爲了還個人情?”
馬楚秦放下了勺子,“是啊,主要是爲了幫一個老朋友的後輩。廖氏的廖彥武是我讀書時候唯一好友的兒子,說來話長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