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鑽進自己座駕的程遠，正三把兩把將領帶拽鬆了些，重重呼了口濁氣出來。
要跟顧盼盼親口承認，他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偷偷看她？那怎麼成，豈不是一點兒面子都沒有了。
不，這不是重點。擰起眉，程遠又想到了John和麥予，這兩個人似乎都不是那麼簡單呢。看今天早上顧盼盼和麥予之間的互動，他本能地感到了威脅。雖然秦氏的攻堅戰現在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但是如果報了仇之後才發覺，盼盼竟然被他弄丟了，那他一切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緊，程遠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對自己的擔憂：剛纔的那種想法，他是從什麼時候有的呢？她的地位，似乎已經隱隱超越了一直以來他生存在這個世上的目的——復仇。
在這種矛盾的心緒裡，程遠不知不覺變得急躁起來，他用一天的時間做出了新的部署，準備對秦氏儘快收網了。
下午五點半，忘憂酒吧里門可羅雀。除了程遠那一桌，就剩下幾個值班的服務生和調酒師佔據三兩個位置閒閒聊天。
“遠哥，你真的連總部都不去了？”問話的是米虎，一邊說着一邊狗腿地欠身給坐在對面的程遠點菸。
“這不是規矩嗎？我現在是自由人了，跟那邊當然也不應該再牽扯不清。”程遠猛吸了一口，開始噴雲吐霧，緊跟着轉頭看向對面米虎旁邊沉默的俊秀男子：“立文，你出來沒事吧？”
“沒事兒。”立文臉上淡淡的，只說了這麼一句。
“嗤，立文哥在老闆那兒報備過的，他那性子，遠哥你還想着他能替你瞞着？”米虎很不以爲然地嗤笑出聲，“不過遠哥，你至於弄得這麼絕嗎？你就算再劃清界限，跟赤集團的情分也抹不掉。再說了，你幹什麼能瞞過老闆？從你進了烈焰開始一直到合同到期，你私下的行動她哪次真的對你怎麼樣了？”
“米虎，少說兩句。”立文輕輕喝止米虎的囉嗦，轉向程遠“遠哥，你要查什麼就說話。就算你不想帶我們，兄弟還是把你當成哥。”
坐在程遠旁邊一直充當隱形人的沈長欽輕笑了一聲，忍不住開口了：“我說，你們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就是想把
程遠拉回去繼續在赤集團賣命是吧？”說着轉向程遠：“我嫉妒你啊兄弟，當年我退出來的時候，可沒人這麼惦記着我。”
米虎撓頭，嘀嘀咕咕：“我就是沒想明白爲啥遠哥有了嫂子就不想接老闆的班了。”
程遠苦笑，他沒辦法跟兄弟們直說，靜塵姨的事業從來就不是他的愛好。他其實是敬佩着她的，她是個了不起的人，有魄力，有野心，有手段，而且她的確救助了很多像他們這樣的孤兒。但是，他們又何嘗不是她賺錢的工具，她憑着自己的喜好來安排他們的人生，這就是真的對他們好嗎？
“不是有了誰，跟別人都沒關係，這是我的決定。”聽米虎抱怨，程遠還是不得不解釋，“你們都忘了嗎？我的合同到期時就已經說過了。米虎，你小子總有一天也會遇到讓你心動的女人，我就不信你不想和她安穩過日子。如果一個男人不能給心愛的女人安定的家，那他有什麼資格說愛。”
程遠說着，看了一眼沉默的立文。立文有了喜歡的女生的事，他略有耳聞。
“好了好了，這事兒不用糾結了。”沈長欽打圓場：“誰來繼承赤集團，那是商老闆應該煩惱的事兒。再說了，老闆現在還撐得住，你們急什麼？倒不如討論討論程遠這次找大夥兒爲了什麼。”
還能爲了什麼？當然是要藉助他們的力量，查一查馭天幫的John和如影隨形出沒在顧盼盼身邊的男人麥予。程遠一直堅信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原則，謀定而後動。
等到程遠將事情交代清楚，從忘憂酒吧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六點半了。他發動車子，直奔目的地。
此時的顧盼盼，正戴着耳麥坐在電腦前。她並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變化有多麼豐富，顯然全副心神都被牢牢吸引在了所聽的東西上。
事實上，今天除了去麥予家之外，她一整天都沒出門。
她將麥予電腦上的音頻全都拷貝了過來，之後窩在書房先做了一番整理工作，按照日期分成了十幾個文件夾。她最後挑出了最近一週的內容，邊聽她邊將包含有用信息的文件進一步分門別類，按照時間和人物重新整理好。
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聽，雖然很明顯有麥予
的初步整理，掐掉了沒有內容的部分，但是剩下的量也還是很可觀的，難怪讓她慢慢聽。
終於聽到了昨晚趙正寧和孟仲良正面衝突的部分，顧盼盼發現手心見了汗。
音頻一開始就是沉悶的打鬥聲和聽不太分明的咒罵聲，後來位置似乎發生了變化，聲音也清楚了起來：
“仲良！你來真的嗎？放開我！”這是趙正寧喘着粗氣的聲音，大概剛纔的打鬥耗了不少力氣。
“放開你？好讓你繼續去找那個叫莫盼的女人？”孟仲良輕蔑地冷笑聲：“玉兒不在的日子，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以爲我孟仲良對你好是爲什麼？很明顯，今晚需要給你提個醒兒了。”
耳麥裡突然傳來清脆的“啪”地炸響，顧盼盼渾身一凜，這是……鞭子抽打到身體上發出的聲音吧？
“你愛她！你這個懦夫！你愛着自己的親姐姐，卻爲什麼要把我推到她身邊？！”接二連三的啪啪聲中，趙正寧的聲音卻還是清晰可聞。雖然那聲音因爲疼痛而稍嫌低啞，卻比之前那種不敢置信般地驚怒語氣多出了幾分冷靜犀利。
他之前還在喊他“仲良”，他們的關係看上去應該一直不錯吧。
鞭子聲停了，接着響起的是孟仲良陰冷的聲音：“你終於說出來了是吧？你一直覺得我們姐弟都很變態是吧？不再裝成我的心腹和朋友了嗎？”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可是怎麼辦呢，玉兒她就是喜歡強迫你的感覺，而我願意滿足她的一切願望。”
顧盼盼身上起了雞皮疙瘩，那樣甜蜜而輕柔的語氣說的卻是這樣的內容，讓她有種面對瘋子的可怕感覺。
這個孟仲良是瘋了吧……他不否認愛着他的姐姐，卻因爲姐姐的“寵物”對別的女人表現出關注，就會暴走抓狂地對“寵物”出手，這該是多麼扭曲的感情！
可是，趙正寧明明瞭解這一切，他到底想幹什麼纔去挑釁孟仲良呢？
之前他來這裡盯了她幾天，而且不曾明明白白地現身。在知道對方嚴密監控着他的時候還做出這樣的舉動，顧盼盼想來想去只有故意挑釁這一個理由可以解釋的通了。有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升起，她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