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魂的話讓我心裡一抽。|難道她拽着的不是我?
但是不可能啊。我的手還留在她的臉上,能感覺到她說話時候的動作,我們倆分明就是前後腳緊挨着,不可能有別人。難道她出現幻覺了?
我腦子轉的飛快。瞬間拿定主意:“只有一個可能:是剛纔那些屍體活了。他們混到我們當中來了。怪不得,這些人的手冷冰冰的。”
我心裡一陣害怕。突然想上個廁所。
我不怕活人,因爲活人都怕死,我只要拿死亡威脅他們就行。我也不怕死人,因爲死人直挺挺躺在地上,又不會動。但是我怕死了的人活過來。
這種人俗稱詐屍。他們無知無識,見誰殺誰,即使是我遇見他們,也算秀才遇見兵。
我悄悄地喊:“八嬸?青龍?你們在哪呢?”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沒人搭理我。我的左手本來拉着身後的八嬸,但是剛纔摸了一把楊念魂,現在再往後找,已經什麼都找不到了。
我的右手仍然被楊念魂緊緊攥着。冷得嚇人。
我有點慌恐,莫非八嬸他們已經被這些屍體給弄走了?那麼我手裡的楊念魂呢。她是活人嗎?
我正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突然我的手裡塞進來一隻手。同樣冷冰冰的。我想說話,但是被另一隻冰冷的手給捂住嘴了。
然後,這兩隻手的主人把我拉到一個角落。我想反抗,但是總覺得這兩隻手很熟悉。在這麼個地方,我決定還是先弄清楚再說。
那人示意我蹲下來。然後對我說:“大力,你怎麼樣了?”
這聲音分明就是桃花,我心中一喜:“桃花?你能看見我?”
桃花不說話,只是一隻冰冷的手在我背上摸索。
我被這隻手冰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對桃花說:“你說話啊。在我背上摸什麼?”
突然,我覺得背後傳來刺啦一聲,然後一片火辣辣的疼傳過來。
我心中大懼:“桃花,你把我的皮撕下來了?”
這句話沒說完,我覺得周圍越來越清晰
。那些白茫茫的霧氣漸漸退去。這裡是個山谷,四壁很高。我擡頭看了看,頭頂上居然有個石頂,但是現在已經支離破碎,掉落的七七八八了。那些石塊有的掉在地上,有的被藤蔓掛着,在石壁上晃晃悠悠。我們估計就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看來,萬蛇之祖曾經居住的地方已經完全塌了。|這裡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
在我旁邊,桃花正蹲在那裡。她眼睛上的薄膜消失不見了,類似鱗片的血痕也消失了。明晃晃的大眼珠正在目不轉睛得研究手裡的皮子,這讓我放心不少。
我很想問問,桃花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但是這話沒問出口。聽說有的人得了癌症,查不出來還好,一旦查出來,之前多麼健康的人,在幾個月內就死了。我看桃花身上的衣服緊裹着。估計她還不知道身上有傷的事。能瞞一時算一時吧。等把她哄回家就好辦了。
而不遠處,八嬸柴教授等人正圍成一堆,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問桃花:“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拿着那塊皮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也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你們背上貼着這個東西。你們好像全都看不見東西了。我想幫你們,但是你們一個個都像是在夢遊……我好容易把你從他們中間拉出來。”
我接過那塊皮看了看。這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握在手裡很軟,像極了人皮,估計一旦貼在身上,如果不知道位置,也不大好找吧。
我對桃花說:“咱們把其餘的人也救了吧。”
桃花拉住我:“不行,其餘的人現在都失去神智了。只有你,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是很清醒。”
我想了想:“不對,楊念魂也醒着呢。我去把她救出來,你等我一會。在這別動啊。”
然後我不等桃花回答,快步跑到人羣中。
我看見楊念魂被失去神智的八嬸等人圍在中間。而楊念魂瞪着眼,雙目無神,只是大喊:“麻痹的程大力!我管你長几隻手,你再在我身上亂摸,我可就不客氣了啊。以前我只要醒過來,每次你都在我頭頂上。我都忍了,但是現在你也太過分了……”
我也沒時間和她解釋了。伸手把她拽出來,向桃花飛奔過去。對桃花說:“來來來,快點幫她把皮揭下來。”
桃花冷冷的說:“我爲什麼要幫她?要揭你自己揭。”
我有點着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吃醋了,我不是不如你經驗豐富嗎?”
我和桃花一問一答。但是把旁邊的楊念魂嚇得夠嗆。
楊念魂哇哇大叫:“什麼?你們兩個商量着要扒我的皮?麻痹的,你們真狠吶
!”
桃花還是不肯動手。我有心幫楊念魂從背上把那玩意揭下來。但是奈何男女授受不親。當然,我也不是那麼迂腐的人。這要是沒人的地方,這點小忙也就幫了。可桃花就在旁邊看着,就是借我倆膽,我也不敢去撩開楊念魂的上衣啊。
我催促桃花。冷不防看見桃花滿臉通紅,眼神奇怪得看着我,我注意到,她眼睛上那層薄膜又出現了。
我被她看得有點害怕:“桃花,怎麼了你這是?”
桃花像是有些害羞,又像是有些猶豫:“大力,我有些渴。”
“渴?”我向周圍看了一圈。這裡根本沒多大,也看不見有小河或者別的什麼。
而我們身上帶的水早就喝完了。
我無奈的哄桃花:“咱們忍一忍行不?再過一會就回家了。”
桃花的聲音很奇怪:“我渴得難受。”
我說:“現在也沒有水啊。”
桃花說:“你身上,不是有不少水嗎?”
“啊?”我立刻明白桃花的意思。我剛纔確實很想上廁所。但是我也不能讓桃花喝這個啊。我說:“桃花,那尿多髒啊。你肯喝,我也不肯給你啊。”
桃花忽的一下站起來:“我說的是血。”
然後,她張着大嘴,猛地向我撲過來,動作之迅捷。若不是我身上有鼠毒,反應速度快了不少,否則根本不可能躲過去。
桃花一抓不着。面色猶豫:“大力。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我病了?”
我見她恢復常態:“沒事,有病咱就治,你別害怕。”
桃花說:“你摸摸我的額頭,我是不是發燒了?”
我伸手去摸桃花的額頭。冷不防她的手像打鐵鉗子似的鉗住我。張開嘴,猛地咬到我的手腕上。
我啊得一聲大叫。甩手想把她甩下來。但是桃花的嘴死死咬住我的手腕,人都快被我甩飛了,就是不肯鬆嘴。
過了一會,桃花吧嗒一聲掉下來。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額頭上的紅暈漸漸退去,雙目也恢復正常。然後,很意外得看着我:“大力,你看我幹什麼?”
我看着她天真無邪得臉,實在不想把剛纔詭異的場面告訴她,於是順口答道:“因爲你長得好看。”
桃花笑了笑。看了看蹲在我們腳下,一臉緊張又一臉茫然的楊念魂,然後對我說:“轉過身去。”
我依言轉身
。
只聽得後面刺啦一聲。接着楊念魂的慘叫。
我轉過身來。桃花已經站起來了,而楊念魂正茫然的左顧右盼,然後她說:“這地方,怎麼像個大水缸?”
我讓桃花看着楊念魂。我自己跑過去,把八嬸柴教授和青龍三個,一個個揪出來。等把他們背上的皮撕掉後。這些人開始七嘴八舌得議論自己的遭遇。
大家的經歷再奇怪。也不過是幻覺。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對我們曾經經過的屍體堆,每個人都記憶猶新。我問桃花:“你一直能看見東西。你見過一些站着的屍體嗎?”
桃花搖搖頭。
人的好奇心是抑制不住的。我們向回走,始終沒有找到那些屍體。甚至是石像或者類似的石塊都沒有。
這裡並不大,一覽無餘,確如楊念魂所說,像一個大水缸,而我們就在缸底。
周圍除了一些稀疏的雜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甚至我們幾個都曾經清清楚楚摸到過的一個石碑,也都消失不見了。
柴教授肯定的說:“我很確定我摸到了。我不相信這是幻覺。就算是幻覺,藝術源於現實,我得再找幾遍。”
我說:“這麼個屁大的地方,而且一馬平川。怎麼找?照我看,還是先找地方出去纔是正經。”
柴教授不聽,一定要找。
反正我們幾個人也累了。這裡好像也沒有什麼危險。雖然曾經被類似人皮的東西貼在身上,但是畢竟不是太危險,只當是個玩笑算了。於是我們坐下來。休養生息。
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水也沒得一口。九頭蛇固然可惡又該死,但是有它在,至少還能保證個溫飽。我們全都沒精打采得坐在地上。看着滿地的荒草悽悽。
柴教授在不遠處來回轉圈。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麼回事。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柴教授哎呦一聲。叫得很是悽慘。但是沒人過去扶他。
八嬸坐在地上看不過去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太沒有公德心了。他都那麼大歲數了,你們不知道扶一下?”
楊念魂說:“扶他?萬一他碰瓷怎麼辦?”
青龍一豎大拇指:“真是說出了人民羣衆的心聲。”
不遠處的柴教授大喊:“你們快過來啊。我找到石碑了。”
我們跑過去,看見柴教授捧着一塊石頭,滿臉喜色對我們說:“你們看。這不是那塊石碑嗎?你看,這個墓字……”
我看着那塊石頭,還沒有巴掌大……柴教授,莫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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