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大叫救兵來了,估計真的是有救兵。但是我連轉頭去看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在應付眼前左躲右閃想抽個空子襲擊我們的小白鼠。
鐵蛋在我身後拉着我,且戰且退。
我的眼光瞟了一下,發現旁邊一條火龍蜿蜒盤旋,衝我們遊走過來。
鐵蛋在我身後喊:“別分心。跟着我走。有人把油倒下來了。”
我正在想,倒油有什麼用。熱火固然能燒死羣鼠,但是我們肯定也逃不掉啊。
這時候,我覺得身上猛然一重,一個龐然大物爬到我身上,溼漉漉的從頭到腳把我包起來了。
我驚叫一身,反手想把它打落。但是鐵蛋又喊道:“別動,看清楚了,這是被子。”
我嘀咕一聲:“你讓我別分心,現在又讓我看清楚,你說的倒輕巧。哎?給我蒙上溼被子幹嘛?”
我還沒問明白,忽然一桶花生油劈頭蓋臉的澆下來,幸好有被子裹着,不然油膩膩的,我這身衣服算是糟蹋了。
緊接着,我聽見轟然一聲,像是身上着火了。
我不由得讚歎了一聲,聰明。
然後掉過頭來,跟着前面幾個火人,向院外衝過去。
被子已經被水浸泡過了。很潮溼,上面的一層油燒得很劇烈。但是一時間還不至於把被子點着。然而,我們躲在下面雖然安全,但是這個滋味卻不好受。水汽蒸騰,露在外面的頭髮很快就被燎了。
那些老鼠顯然怕了這些移動的火堆,不由自主,紛紛讓開。
等我跑大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掀去了我頭頂上的被子。我覺得眼前一亮,整個人已經在門外了。
門外已經紅日西斜,綠樹紅花,一片祥和。
我回頭,看見一個人正把着火的被子堆在門口,擋住裡面躍躍欲試想衝出來的老鼠們。
那個人的背影很熟悉。我環顧了一圈。看見所有的人都逃出來了。我是最後一個。心中放心不少。
我問旁邊的鐵蛋:“這人是誰呀?”
鐵蛋哼了一聲:“還能有誰。老熟人唄。”
“老熟人?”我心裡疑惑。“難道是唐凱麗?不對呀,看着人的身影,顯然是個男人。”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轉個頭來,滿臉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你好呀,大力兄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天驕。
我看着他滿臉泥巴和鬍子茬:“怎麼是你?”
王天驕依然笑得像是個神經病,但是說話清晰有邏輯:“怎麼就不能是我?”
我這時候嚴重懷疑他是不是瘋了。我心裡這麼想,嘴上就不由自主得問出來。
王天驕看着我,笑嘻嘻得說:“你們看我瘋了,我看你們還是瘋子呢。”然後就再也不理我,自顧得走開,找到一棵樹,倚着坐了下來。
我擔心的對衆人說:“咱們還是走吧,萬一那些老鼠衝出來……”
王天驕說:“你放心吧。附近能找到的花生油我全都倒進溝裡了。那些老鼠忙着救家眷,肯定全得葬身火海不可。咱們就等着抓漏網之魚吧。”
我心說,抓漏網之魚?那些老鼠不倫不類,看見了就讓人害怕,誰抓誰還真是不一定呢。
我剛想到這裡,正好聽見火堆上一聲輕響,緊接着一個小火球從上面滾落下來。
它全身着火。但是在地上滾了幾滾,很快把火撲滅了。露出真面目來。
這是一隻不小的老鼠,體型大概像是一隻貓。背後的那隻蜈蚣尾巴已經燒得只剩下半截,老謀深算似的依然在擺動。
他全身的毛都被烤焦了。黑乎乎的一片一片,醜陋又猙獰。
我從地上撿起一塊半截磚。嘴裡叫道:“怎麼,這就開始抓戰俘了嗎?”
老鼠擡起頭來,衝我咧嘴,露出裡面森然的牙齒。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試試鐵蛋的撒手鐗。
就在猶豫的空當,我眼前一花,看見一個龐然大物迅捷無比得衝過來,大嘴一張把老鼠吞下去了,就像是在吃一粒瓜子。
這個龐然大物,正是阿花。
我心中激動萬分,情不自禁得走過去。
阿花垂下頭來,拿腦袋蹭蹭我的身子。然後又伸出舌頭來想舔我。
我看見那抻着黏絲的舌頭,不由得一陣犯惡心。於是連忙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們在這歇了半個小時。阿花也就吞了半個小時的老鼠。
後來,鐵蛋站起來:“歇夠了,咱們就走吧。”
然後,由鐵蛋領頭,我們跟在後面。
誰也沒有提土地廟三個字。但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土地廟。
衆人一副氣勢洶洶問罪的樣子,然而,我卻不由得擔心,唐凱麗,是不是已經死在李大膽家了?又有能保證,那些怪老鼠在襲擊我們之前,沒有把她拖下去。
土地廟依然大門敞開。裡面空無一人。
我們把每個房間都推開了,但是始終找不到人影。
我暗暗焦急:“壞了壞了,唐凱麗八成是燒死在李大膽家了。”
青龍拍拍我的肩膀:“大力,你就節哀順變吧。那個人根本你不是你親孃,你着的什麼急。”
我呸了一聲:“是不是關你屁事。”
青龍一副無辜的樣子:“好好的說話你着急什麼。”
我沒說話,心裡卻在想,我爹媽是誰你們全都橫插一槓子,和你們礙得着嗎?你們純粹就是找罵。
我們在這裡找了很久。始終沒有發現。
土地廟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座神臺。剩下的就是一具具棺材。
越簡單的陳設,就越不容易找到破綻。
我們找了很久,一個個把棺材掀開,叫一聲叨擾莫怪,然後把那些屍體從棺材裡拖出來。
所有的棺材都研究過了。什麼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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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下來。累的氣喘吁吁。
青龍身後的棺材有些朽了。一直拿着手在那扣。
老麻頭說:“真是奇怪啊。我明明看見唐凱麗從棺材裡面鑽出來的。”
我倚在棺材上,看着旁邊目光炯炯的王天驕。
我問他:“王天驕,你以前是不是在裝瘋?”
王天驕笑了,露出森然一口白牙:“我是在裝沒瘋。”
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在疑惑得看着王天驕。這個曾經的神經病,氣焰比鐵蛋還要囂張。
不過,誰也沒有試探試探他的打算。因爲,他越是趾高氣揚,我們就越不知道他的來頭。
顯然,他和鐵蛋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到現在都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一會,阿花從外面遊走進來。巨大的身軀把這裡塞得很滿。
它在這間屋子裡亂爬。我們就不得不給它讓路。抱怨聲此起彼伏,但是阿花我行我素。我點點頭,這條蛇頗有點我程大力的勁頭。
過了一會,阿花轉了一圈。蛇頭伸到我面前來,然後開始拱我。
衆人都樂呵呵得看熱鬧。
我拿出主人的架子來:“別鬧。”
但是阿花根本不理我,巨大的蛇頭一直在拱我。
我雖然力氣大,但是坐在地上,實在沒辦法堅持不動。幾秒鐘之後,我身子一歪,只好罵罵咧咧爬起來站到一旁去了。
阿花把我弄走之後,腦袋繼續拱我剛纔坐着的地面。看樣子,是想把那石磚給拱開。
鐵蛋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下面,在下面。”
然後,我們幾個開始掀石磚。
很快,一個地窖也似的洞口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們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青龍咬咬牙:“咱們下去。”然後,他開始考慮着讓阿花先到下面探路。
但是洞口太小了,阿花怎麼也鑽不進去。
青龍嘆了口氣:“長這麼大個幹什麼?什麼也幹不了。還吃得多。”
阿花聞言,勃然大怒。大嘴一張把青龍腦袋吞進去了。片刻之後,青龍帶着滿臉粘液從裡面出來,怒氣衝衝又不知道怎麼發作。
我們幾個人你推我讓,誰也不肯最先下去。誰都知道,這時候最好被逞英雄,這種地方,處處危機,非厚臉皮不能存活。
但是,偏偏就有自告奮勇的愣頭青。
王天驕站起來,面帶微笑,一聲不吭得下去了。
有了個打頭的,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我們依次進去。
那是一架木梯。但是沒有一點朽壞的跡象。看來,經常有人從這裡面下去。
這裡結構不復雜,和電影裡面的地宮不能相提並論。
梯子走到盡頭,是一個地窖一樣的空間。藉着上面洞口偷出來的光,基本上能把這裡看清楚。
王天驕走在最前面,回頭正要說話,忽然從拐角處伸出來一隻拳頭,一拳把他打飛了。
我看着笨手笨腳飛出去的王天驕,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小子就這兩下子?唬了我們這麼久?
但是我沒有得意太長時間,拳頭連着胳膊很快向我砸過來。
我在梯子上沒辦法後退,只能儘量歪着頭躲開。
那人仍然躲在牆後,一擊不中,迅速的把拳頭縮回去了。下面一時間靜悄悄的。
我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王天驕,忽然有點緊張。現在是我打頭陣了。
我想了想,脫下一隻鞋來,輕輕扔到前面。
牆角後面的人果然上當。一拳揮出去。拳到中途,可能是反應過來了,又連忙縮手。
但是我豈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想把他拖出來。
我拖了幾拖,沒有看見人,卻見一個骷髏頭露出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