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箱子跟前,發現裡面是一隻老鼠。
和我們之前見到的鼠身蜈蚣尾的怪物不同,這隻老鼠身上長滿了蜈蚣,像是一隻刺蝟。
它身上最長的幾條蜈蚣都纏在牀腿上,其中有兩條已經斷掉了,估計是剛纔被鐵蛋斬斷的。
我看見那些蜈蚣在裡面蠢蠢欲動,覺得噁心不已。
我扭頭問鐵蛋:“我看清了,現在你告訴我,你什麼意思?爲什麼讓我和青龍搬這個箱子?”
蠱鼠290
鐵蛋說:“還不明白嗎?這東西只有你和青龍能碰。你們一個身中鼠毒,一個帶着蜈蚣。所以這怪物會給你們幾分薄面,不會對你們下手的。”
我對鐵蛋的話將信將疑。不過,好歹算是有了一個解釋。
青龍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再追究了。
楊念魂奇怪的看着那口箱子:“這玩意,放到牀下什麼意思?牀上的人還能睡着嗎?”
鐵蛋說:“我總覺得,牀上的病人像是食物。”
我對這句話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直到鐵蛋又補充了一句:“喂箱子裡的怪物。”
我們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青龍更是由衷地讚歎道:“鐵蛋見多識廣,思維敏捷,真是讓人佩服。”
這麼文雅的詞從青龍嘴裡說出來,我總覺得是在諷刺。
不過,無論如何,鐵蛋的推測應該都是正確的。那個人被放到病牀上,然後被牀下的東西吃的只剩下一個空殼,一碰就碎。
船老大又開始體如篩糠了,哆哆嗦嗦問我們:“這些人怎麼這麼狠吶。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幹?”
青龍忽然把船老大揪過來,問他:“你說實話,病牀上這人你到底認識不認識?”
船老大痛苦的點點頭:“鄉里鄉親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哪能不認識呢。只不過,這人從小腦筋不清楚,走丟了好幾年了,沒想到,居然是在這餵了蟲子。”
青龍說:“照這麼看,這家醫院名義上是一家精神病院,實際上是一家養殖場,專門靠這些病人養殖蟲子。”
鐵蛋搖搖頭:“我不這麼看。船老大,我問你,這個人是不是小時候挺正常,然後忽然患病的?”
船老大點點頭:“沒錯,沒錯,小時候我們還在一塊玩過,誰知道有一天忽然就病了。當時大家都覺得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還請過大仙作法。”
鐵蛋又問:“後來這人是不是深居簡出,再也不容易見着了?”
船老大嘆了口氣:“是啊,估計是怕跑出來走丟了吧。不過,後來還是丟了。他爹媽傷心的什麼似得,過了幾個月也都死了。”
鐵蛋說:“如果我推斷的沒錯的話,這人當初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被老鼠咬了。然後身子發生變化,爲了掩人耳目,這才深居簡出。幾年前,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估計是他咬住了家人,所以他的家人不得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幾個月後,他的爹媽死了,應該是毒發自殺。”
鐵蛋推測的就像是親眼所見一樣。但是我們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邏輯上說不過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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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們對這家醫院的恐怖感又增強了一分。
船老大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鐵蛋忙捂住他的嘴:“你嫌咱們死得不夠快嗎?”
船老大很是傷心地說:“我想了想大哥你剛纔的話。這麼推斷下來,唐大仙八成是餵了蜈蚣了。”
船老大這麼一說,我的心裡也是一抽。
我和唐凱麗的關係尚不能確定,但是這個女人總是有可能是我母親。所以我也有點着急了。於是催促大家:“都別在這耗着了,萬一人沒死呢?咱們還是快點去救人吧。”
反正這個病房也不大,我們耽擱的時間也不短了。裡裡外外看了個遍,再也不能有什麼新發現。乾脆,早點走吧。
楊念魂說:“這箱子怎麼辦?裡面的這東西,得弄死吧。”
鐵蛋把短刀遞給楊念魂:“你來?”
楊念魂噁心的看了一眼,避之不及。
鐵蛋又看了看我和青龍。
我們兩個人雖然被人說成是老鼠蜈蚣的代言人,但是着實對這東西沒什麼好感。何況這把刀太短了,要想刺死箱子裡的老鼠,恐怕手腕先被纏住了。
船老大獻計說:“不成咱們把它燒了吧。把牀單點着,塞到箱子裡,燒不死也悶死它。”
鐵蛋搖搖頭:“誰知道這玩意燒着了是個什麼味。萬一把那些人吸引過來,可是個大麻煩。”
青龍問他:“那你說怎麼辦。”
鐵蛋嘆了口氣:“走吧,什麼也別動。這東西還沒成型呢,一時半會造不成什麼威脅。何況,這棟樓裡面可能每個病房都有個這樣的箱子,咱們殺得過來嗎?”
於是我們一行五人從病房裡出來。
走廊裡靜悄悄的,依然一個人也沒有。
我們逐個推開病房門,查看裡面有沒有熟人。
不出我們所料,這裡的病房一摸一樣,都是簡簡單單的陳設加上一張牀。
每張牀上都躺着一個風乾的病人,一個活的都沒有。
船老大遠遠地辨認了一番。這些人幹大多都是當地名噪一時的精神病。剩下的不認識,估計也是因爲船老大閱歷有限,沒有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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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們轉遍了這一層。
既沒有看到我們的熟人,也沒有遇見那些護工。
鐵蛋沒有絲毫猶豫,對我們說:“走,去四樓。”
我們輕手輕腳的上去。發現四樓和三樓一樣。所有的佈局,病房。甚至病房裡面,病牀上的人。
我問鐵蛋:“咱們還進去看看嗎?”
鐵蛋撓撓頭:“還進去嗎?”
船老大尋仙心切:“我去看看。是不是唐大仙,人命關天的大事可馬虎不得。”
我們幾個人站在走廊裡,東張西望,百無聊賴的警戒。
過了一會,船老大輕手輕腳得走出來,衝我們搖搖頭說:“不是唐大仙,不過,那個人好像還活着。”
鐵蛋立馬來了興致:“還活着?快進去,問問他,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船老大說:“活着是活着,不過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鐵蛋說:“怎麼也得試試。”
然後,他率先走到病房裡面,抽出短刀放在胸前,免得像上次一樣,被突如其來的蜈蚣拖倒,狼狽不堪的在地上翻滾。
病牀上的人平躺着,我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是男是女。又不想跟着鐵蛋以身犯險。於是只是遠遠地踮着腳看。
鐵蛋一步步走過去,一路相安無事。
等他走到那人跟前的時候,那人忽然張嘴大呼。以一個極其誇張和嚇人的動作猛然坐了起來。
鐵蛋猝不及防,下意識得伸手就要紮上去。
這時候,楊念魂一個箭步竄上去,一腳踢在鐵蛋的手腕上。把短刀踢掉了。
然後,拉着鐵蛋退後。
那個人張着嘴,無聲的叫了一會。表情痛苦不堪。
然後,重重的躺倒在牀上。
楊念魂回頭對我說:“大力,你覺得這個人面熟嗎?”
剛纔驚鴻一瞥,我已經看清楚這個人的樣貌了。是個光頭,整張臉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說面熟吧。確實有點像是似曾相識,但是我分辨不出來這是誰。
楊念魂對我說:“怎麼?連你自己丈母孃也不認識了?”
我脫口而出:“麻痹的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這句話剛說完,我忽然意識到楊念魂是在說誰了。
我湊到病牀附近,仔細看了兩眼,一時間心中激盪不已:沒錯,這是桃花媽啊。她怎麼在這裡?她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她不是身中蛇毒,被柴教授接到北京治療了嗎?
這時候也顧不得說別的了。我們是同鄉,更是親人。心情激動,我伸手就想把她背起來:“我帶您老人家走。”
但是青龍把我攔住了:“等等,先看看是怎麼回事,萬一下面有東西,就危險了。”
一句話提醒了我。我低頭向下一看,心裡咯噔一下。那裡明明白白擺着一隻箱子,裡面黑乎乎的一團,和三樓的東西無異。
鐵蛋這時候還算是有點人情味:“既然是大力的親人,咱們說什麼也得救了。這樣,大力,你在這邊把人拽起來,我和青龍,我們兩個拿着刀,萬一有蜈蚣冒出來,就地斬首。”
我點點頭,走到病牀一側,猛地把桃花媽背了起來。生怕牀下的蜈蚣和我搶人,我把桃花媽背起來之後,還遠遠的跑了兩步。
這時候,聽見青龍和鐵蛋在後面大呼小叫。百忙中我也沒聽清喊的是什麼,估計是和那些蜈蚣打上了。
這時候,忽然楊念魂衝到我身前。呼的就是一拳。
我心中詫異,但是本能的伸手去擋。
這一擋,原本抓着桃花媽的手就鬆開了。
楊念魂叫了一聲:“好!”
隨即拳變方向,向我身後的桃花媽打過去。
本來桃花媽身子急墜,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兩隻手緊抱住我。死死地貼在了我身上。
楊念魂看到這個情況,居然住手了,遠遠躲開。不過嘴裡大呼小叫:“程大力,你自己想辦法逃跑吧,我不管了。”
我心說:“跑什麼?又出什麼事了?”
隨即我發現,所有的人都貼着牆根站着,和正在屋子中間的我。保持了最大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