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這話太吸引人了。反正也過慣了這種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日子。
我把腦袋擠過去:“讓我看看啊,讓我看看啊。”
裡面是個不小的石洞。石洞很高。中間立着一個巨大的石柱。九頭蛇正在和一個怪東西鬥得激烈。圍着那石柱來回轉圈。
這東西無頭無尾,身體細長,活脫脫一個大蚯蚓。這蚯蚓個頭不小,基本上和九頭蛇有一拼。
我說:“這傢伙長得也挺像蛇啊。雖然雙目失明,沒有眼睛。但是也不能歧視人家啊,欺負人家啊。”
青龍說:“你算了吧。這是雙目失明嗎?這整個是沒長着臉啊。沒長着臉也就算了,還一身毛,這麼個東西實在是給蛇類丟臉。九頭蛇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蚯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短小的毛。很像是鬍子茬。而這些毛的斷口還有火燎的痕跡。
我有些懷疑得說:“外面那些頭髮,該不會是它身上的毛吧。”
青龍說:“不可能。外面頭髮那麼長。它纔多大個?哪有那麼多營養長頭髮?”
老婆婆在後面說:“恐怕,不是它養頭髮,是那些頭髮在養它。”
這話聽得我毛骨悚然。可是,沒準真是這樣。這傢伙連嘴都沒有。還真有可能是通過那些長毛捕食。
青龍忙摸摸自己頭上:“大力啊,你快給我看看,我腦袋上的爛頭髮掉了沒?這玩意長我身上可不是鬧着玩的啊。萬一我變得跟這個大蟲子似的,以後大家不要在一塊玩了啊。”
我打開手電。發現大蚯蚓的長毛已經乾枯發脆,用手一碰就掉了。
老婆婆說:“九頭蛇已經把它身上的毛全都燒斷了。那些毛雖然能捕食,但是已經成了沒有根基的東西。很快就死了。”
我們這才放下心來,扭頭去看九頭蛇與大蚯蚓的爭鬥。
本以爲九頭蛇雄霸一方,對付這位雙目失明的殘障人士那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大蚯蚓身手極爲靈活。好像所有的動作都不用走腦子,只憑本能就可以迅速躲開。
看得我讚歎不已。這東西真給我們反九頭聯盟長臉啊。只可惜模樣長得醜了點。
九頭蛇的毒液又噴又吐,始終沒能傷到它分毫。反而被大蚯蚓欺近身下,與他展開了肉搏戰。
這樣一來,九頭蛇再狠毒也不肯吐毒液了。因爲這倆貨全是長條狀,擰麻花似的擰在一起。貿然防毒,保不齊就會傷到自己。
這有點像電視裡的孫悟空和六耳獼猴。大家形狀相似,個頭也差不多。你想打死我。沒有個幾百回合,實在不容易。
一時間,縱使九頭蛇力大無窮、劇毒無比、神通廣大、智慧超羣,也奈何不了它。
我看得奇怪:“九頭蛇爲什麼不張嘴咬它,或者一口把它吞了?”
青龍說:“這麼噁心的東西,讓你你吃得下去?”
我鄭重的點點頭:“吃得下去。”
青龍看了我一眼,也鄭重的點點頭:“看來,九頭蛇比你要講衛生。”
可後面的桃花不幹了。伸手揪住我的耳朵:“這麼噁心的東西你也想吃?”
我疼得呲牙咧嘴。
老婆婆在後面看得着急。對我和青龍說:“你倆愣着幹什麼?趕快拿刀幫忙啊。趁這會它無力分神,亂刀砍也砍死了。”
青龍有些猶豫:“它有九個腦袋,你說它無力分神?”
老婆婆挺着急:“你這孩子怎麼腦袋不大靈?誰讓你砍九頭蛇了?我是讓你去砍那個怪物。”
青龍詫異得回頭:“九頭蛇纔是咱們的敵人啊,老婆婆,您這麼做可就不對了,千眼井死那麼多人,現在好容易有位不肯透漏面目的仁兄給咱們出氣,我怎麼好意思砍它?”
老婆婆氣得了不得,如果她能動彈,估計早就一個大耳光扇過去了。
我嘿嘿得樂:“別動氣,別動氣。”
老婆婆調整了一下情緒,恢復了德高望重的模樣,故作大氣得說:“我沒動氣。”
我嘿嘿笑了兩聲。讚道:“老婆婆您真有涵養。”
又看了一會。
前邊青龍回過頭來說,我看大蚯蚓早晚堅持不住。
我問他:“你怎麼知道?”
青龍說:“大蚯蚓再靈活,它沒嘴啊。只要九頭蛇能忍住噁心,大蚯蚓早晚死路一條。”
沒過多久,青龍的話就應驗了。九頭蛇可能覺得在蛇子蛇孫和蛇奴面前,居然和這麼個東西糾纏這麼久是個很丟人的事。一咬牙,張開大嘴把大蚯蚓咬住了。
但是它還是不肯把它吞進去。只是叼着大蚯蚓在牆上,石柱上來回摔打。
像抽鞭子似的,打得一聲聲脆響。
起初,大蚯蚓還掙扎着扭動身子,想逃出來。但是過了一會,它就漸漸沉寂了。有氣無力得耷拉下來。九頭蛇猛地抽了幾下,大蚯蚓沒有絲毫反應。看來是死掉了。
九頭蛇把大蚯蚓放到地上。突然,大蚯蚓身子一動,飛快的逃到石壁的一處縫隙中,躲了起來。
原來它剛纔在裝死。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它的身上居然拴着一根鐵鏈,把它鎖在石柱上。剛纔它和九頭蛇爭鬥,大夥誰也沒發現,現在它躲起來,這鐵鏈倒顯得很明顯。
我們一擁而上,擠進這個石洞。
九頭蛇在那條縫隙外左右徘徊。大蚯蚓始終不肯出來。而且躲到深處死角里,即使九頭蛇噴蛇毒也奈何不了它。
我和青龍兩個,抓着鐵鏈往外拽。把裡面那東西嚇得了不得,一個勁往裡面拱。無奈這東西實在太大,而且角度刁鑽,鐵鏈卡在石頭上,想拽出來很難。
我們在石室裡轉了一圈,發現牆上還有不少斷髮,半截露在外面,剩下的埋在牆裡,無一例外的被九頭蛇給燒斷了。
我們用手電照了照,這石室高的要命,很有可能直接通向山頂。
相比之下,我們剛纔進來的洞口,傾斜着從一側通向洞底。則顯得有點寒酸不已。
青龍回頭看了看,指着剛纔的洞口對老婆婆說:“您見多識廣,有沒有覺得這個洞有點奇怪?”
老婆婆看了看說:“這個洞好像是後來挖成的。好像專門爲了到這個石室來似的。”
青龍說:“是啊。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外面壁畫上的機關是什麼時候設計好的?”
老婆婆說:“不知道,可能是當年建造荒山的人。或許是在鏡花水月題字的山濤……”
這裡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了。九頭蛇好像只是想教訓大蚯蚓一番,於是任由它躲在裡面。我和青龍時不時拉動鐵鏈,嚇得它一哆嗦。
於是我們在這裡休息片刻,吃點東西,個別的還要打個瞌睡。
楊念魂照樣坐得遠遠地一言不發。我看着她枕在膝蓋上就要睡着,心想:“等一會,我一定要問問,你寫那個紙條是什麼意思。”
桃花和八嬸在一塊,指着大蚯蚓議論不已。我笑着問桃花:“說什麼呢你們?”
桃花若有所思:“你有沒有覺得。把這個大蚯蚓縮小一些,有點像一截老鼠尾巴?”
桃花這麼一說,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子。我說呢,怎麼感覺這東西長得這麼面熟。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
我探下身去,仔細觀察石壁縫隙裡的那傢伙。果然是個老鼠尾巴的模樣。一頭尖,一頭粗。只不過,粗的一頭斷口明顯,顯然,當年是被人一刀切下來的。
老婆婆被我們的推斷吸引過來。我自言自語:“就這麼一條尾巴也能活?這是壁虎還是老鼠?”
老婆婆說:“蠱鼠的神奇,咱們是理解不了的。如果,這真是一條老鼠尾巴的話。那麼,我倒覺得,咱們之前經過的那片枯樹林,倒像是鼠爪化成的。難道,這纔是荒山蠱鼠的真容?還是說,蠱鼠已經被人分屍了?各自以這樣的方式延續着生命。”
青龍加入爭論中:“肯定是被人分屍了。沒見一個大鐵鏈在這鎖着嗎?”
老婆婆繼續沉吟:“那麼,九頭蛇一路上到底在尋找什麼?難道這些不重要的部分,它都看不上眼嗎?”
青龍說:“也許是九頭蛇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等來了這裡,才發現逃也逃不出去,打也打不過,一直苟延殘喘,湊合一天算一天。”
我說:“青龍,九頭蛇是不是這麼個情況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幾個差不多是這樣。所以啊,你說話的時候儘量用幾個好點的詞,免得到時候自己罵自己。”
桃花說:“我覺得,是不是鼠爪、鼠尾都是不重要的東西。九頭蛇就懶得浪費力氣。它想找的或許是老鼠腦袋或者別的什麼?”
老婆婆點點頭:“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八嬸湊過來,神色明顯有些猶豫:“老婆婆啊。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我覺得,這九頭蛇來荒山還不一定是什麼目的呢。祖師爺已經騙了咱們一次,保不齊就會騙咱們第二次。沒準九頭蛇來這裡是爲了復活蠱鼠,而咱們全都得死在這裡。”
這話聽着很瘮人,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是老婆婆一臉不悅:“這話別再說第二遍。這是欺師滅祖!”